第十八章 我本愚者
沉悶一會兒,左凌天忽然想到人家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自己能拿拳頭講物理,幹嘛還有文鄒鄒的講道理。一拳頭下去不聽那就兩拳頭,反正現在自己不是皇帝老子,這些頭疼的事情也輪不到自己操心。
想明白這一點,左凌天心裡感嘆,嘿,小爺我真聰明!不過現階段還是不要妄動為好,林如海說的沒錯,文人士子的勢力太大,一個搞不好連皇帝都能給換下來,更不用說自己這個小小的縣伯。
左凌天對林如海道:「伯父,說的對,這事情還是從長計議,今天是我太心急了。」
左凌天如此快速的明白過來,林如海很是欣慰,笑道:「凌天,你能明白過來就好,想要與士林為敵需要慎之又慎,這辦事還是按照規矩來的好。」
說完,放心的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繼續道:「今日你的做派著實讓我捏了一把汗,直接撕開臉,不留一點情面,這在士林看來是可怕的,是離經叛道的,讀了聖賢書的人怎麼能被如此對待。」
林如海說著還不忘看一眼左凌天鬱悶的表情,笑道:「覺的很荒唐?是的很荒唐,在他們看來文人就算有錯有罪,也要朝廷內部來處理,給予其足夠的尊重,這就是士林清流要的體面。有了這份體面,皇帝才不會堵塞言路言官們才能放心的不用擔一點責任的諫言,出發的本意是好的。」
林如海沒有繼續說下去,左凌天也已經明白林如海接下里的想要說的話,萬事講究度,現在這份體面已經過了。
見左凌天不語,林如海繼續說道:「這份體面是萬萬不能動的,所以想要對士林動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成為他們的自己人,用士林的規矩來。」
前朝的與士子共治天下給予了讀書人幾千年來從未有過的優待。至今,很多典籍還把前朝講做理想的大同社會,可真正的史家最唾棄的便是前朝。
漢家王朝千年來一直都是對外領土擴張,唯獨前朝被突厥打的抬不起頭不說,更過分的時候甚至被邊疆異族打到黃河以南,千年來的王朝古都被洗劫一空。
可這又有關係,前朝把最好的待遇都給了讀書人,作為受益的一方,讚譽前朝的讀書人更是多的數不清。
結果便是,當今朝廷向普通百姓身上攤的稅負越來越多,文人掌握的比如織造等產業想要加稅便會有言官站出來高喊這是與民爭利。
林如海喝完茶,輕輕放在桌上對左凌天說出了他這輩子從未忘記的一句話:「如今整個大燕的文人已經快爛透了。」
聽完林如海的這句話,左凌天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我擦,作為讀書人的林如海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左凌天驚訝的樣子放到林如海眼中,使其爽朗一笑:「怎麼很驚訝嗎?可這便是事實。」
說完,本來驚訝的左凌天更是直接石化一般,半天不可置信的說道:「伯父你別嚇我,你可是科班出身的探花郎啊。」
科班出身的探花郎不出意外,將來便是士林中的領袖人物,現如今卻諷刺士林清流。
林如海緩緩解釋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這種人不應該說出此等話,可知錯不改,對不起書中學到的道理,我本就不是什麼聰明人所以沒有那麼聰明人的想法。」
左凌天聽后深吸一口氣說道:「是我小氣了。」
交談兩句,左凌天便告辭。林如海的一番話,可以說是給左凌天打開了視野,能直接動手嗎?當然可以,但還是要根據士林的規矩來,不過規矩這玩意向來沒人能說個清楚,至於怎麼用,我能說明白就行。
.........
厲朝宗在路上,詳細詢問了管家家中的事情,這才知道自己的手中的這顆金珠子是自己侄子厲海鯤手中射出的。
從尹德昌的口中得知,左凌天的身份不簡單,甚至可能與皇家有關,而且他自身也是個功夫高手,能被厲海鯤打出的彈珠集中頭顱,除非左凌天完全是故意的。
至於原因更簡單了,就是借題發揮想要在揚州鹽商中撕開一道口子,今天的事情就是開始,如果不是林如海的制止,厲朝宗深信自己現在應該已經身在大牢之中。
想自己從少年至今,向來是穩穩噹噹順風順水,作為揚州最大的鹽商,現如今問題出在自己這裡,這讓厲朝宗的臉面往哪擱。
厲朝宗回想十幾年前,馬德文的父親就是為了爭一口氣,活生生的被砍死在亂軍中,對揚州鹽商來說,臉面就是地位,沒了臉這總商的位置也就沒了,念此一股無名火從腹部衝起。
想我厲朝宗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羞辱,一個小小的黃毛小兒竟惹敢在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
走進家門,本怒火中燒的他頓時蔫了,立馬換上一副笑容。
「厲大總商還知道回來啊,是我這兒容不下呢,還是怎得?」
蕭玉淑端坐在堂前,肌如雪凝,一束婦人式的髮髻攢起齊腰的長發,一身雲黃色的亂花印裙包裹豐潤的身段,嫻靜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厲朝宗已經與自己的這位妻子成親五年有餘。
雖經常游於金翡湖的畫舫內,也見識過諸多容顏絕色,可還每次回家看到蕭玉淑還是忍不住感嘆自己髮妻的美貌。
不過,蕭玉淑的性格正如她的名字一般端莊賢淑,對於房中之事太過於死板,更是少了很多樂趣。
這對風流慣了的厲朝宗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心下嘆息一聲可惜。
厲朝宗滿臉堆笑,走到蕭玉淑面前把她摟進懷裡好言安慰。
「生氣了?我錯了還不成,來打我兩下消消氣。」
說著就牽起蕭玉淑的一雙玉手往自己的身上打,蕭玉淑端莊保守何時曾受得了如此親密得舉動,掙開厲朝宗氣道。
「別這樣,大庭廣眾之下讓下人看見不好,你快去休息休息吧,在外面也不怕讓那些狐媚子給掏空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