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將死之人
呂府,地下地牢之中。
將紅姨送走之後,呂川又託人將璇兒安排在後閣去了。
不管怎樣,后閣是呂府最安全的地方,雖不知紅姨防範的到底是誰,但這樣些許能穩妥許多。
以及將呂府一切瑣事簡單過目,呂川就匆忙走進了這個地方。
潮濕的洞穴,溫熱的火把,給人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走在旁邊的,是胡飛。
「這個地牢沒有見過,呂正就被秘密關在這種地方?」
他正疑惑著,卻突然被呂川帶到了更加敞亮的地方。
頗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但映入眼帘的卻不是桃花源,而是一座單獨的牢房。
那牢房四周散發著冰藍的氣息,但卻並不寒冷,反而有一些溫熱。
最上頭,有一顆火焰的標誌,是不是的閃爍著紅光。
胡飛仔細凝視了一番,才發覺與呂川額頭間那個怪異的標誌有異曲同工之妙。
或許涉及一些不可言說的秘密,胡飛並沒有多問,這也是之所以,那麼多人,呂川都不會一直帶在身邊,除了胡飛。
他雖粗獷,但卻粗中有細,善於堅守,嘴也很嚴實。
好奇心會害死貓,也會害死任何一個過於好奇的人。
那個身影曾經十分偉岸,但此刻卻如同入定了一般,背對著二人。
距離牢房還隔了數丈之遠,但是那孤獨破敗的模樣,卻彷彿近在咫尺。
呂正聽到了聲響,身子微微一動,抬起頭來,繼續望著那一道投射出光亮的高窗。
「這地方不是什麼秘密之地,是才建立不到兩年的呂府囚牢,只設置了一間牢房,專門關押極為重要的囚犯。」呂川把「囚犯」二字說得很重,就像是要壓碎了牙一樣。
如此模樣胡飛沒怎麼見過,接著連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了。
「那……呂正也值得這麼重要的牢房?」
他應該是死罪,任何人都知曉。
呂川冷笑了兩聲,解釋道:「因為這間牢房是他專門準備的,這計劃謀劃了不止十年,終於也被他給實現了。」
「這裡,曾經關著我的父親。」
「大哥?」
胡飛的瞳孔一縮,猛的瞪向牢籠內的身影。
他握緊了拳,恨不得這一刻便衝進去將呂正給碎屍萬段。
如此陰暗、窘迫之地,如何能用來關押一個為國建功的上將軍?實屬荒唐!
「呂雲海便是在這座牢房內蒸發的,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消失的,不愧是上將軍,整個雲城……都奈他不何!」
坐在牢房內的呂正,突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穿透了很遠,抵達二人身邊。
呂川緩步靠了過去,胡飛也跟上去。
「吱呀……」
牢房門被打開,地上沉重的鎖鏈被拖動。
只見呂正轉過身來,一身乾淨的囚服卻面色蒼白,手腳都戴著鐐銬,防範甚嚴。
他的頭髮散落下來,皺巴巴的像是枯死的樹榦。
「我籌備了多年,還是困不住他,這座牢房幾乎花費了我所有的心血。」
呂正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義憤填膺,卻再沒了往昔那般氣勢。
「你也配與我大哥相提並論?!你只是個將死的人!該死的人!」
胡飛口吐唾沫,飛了呂正一臉。
現已入夜,他這還沒過這一夜,他就已經彷彿蒼老了十歲。
「廢話不多說,你有什麼要求,直說吧,韓管家說你死之前有些事要交代吩咐。」
呂正瞳孔微微一震,盯著呂川看了許久。
而後他老淚縱橫,也不知是否是在內心懺悔。
隨後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說道:「把呂彥帶過來,我有些話要對他說,再怎麼樣我是他爹,是我把他帶來這個世界上的,我死之前,也該跟他交代一些事。」
說完后,他霸氣的抬起頭來。
身為族長,他愧對於面前的呂府人、還有黃金火騎兵的將士。
但是身為父親,他卻能挺直腰板講話。
「明日便將他帶到這裡來,紙和筆……放這兒了。」
呂川說罷,給胡飛使了個眼色,胡飛將背後的紙筆墨硯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你放心,只要呂彥帶到,認罪書即刻交上。是我沒能把呂府帶回屬於它的高度,既然我的認罪書能讓呂府重獲榮光,那這件事也是我該做的。」
隨後,二人便離開牢獄了。
胡飛感到困惑,遂問向呂川。
「這呂正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他先前不是想要獻祭整個呂府,來為了讓自己接近大鵬,從而威脅大鵬掌權整個雲城么?」
呂川微微搖頭,輕笑了一聲。
「飛叔,你操勞火騎兵一事太費心了,恐怕沒有心思想這麼多?」
「這呂正原本是與大鵬聯手的,他自然有他的算盤,想要吞併雲城是大鵬的心意,他自然得順著大鵬。但說到底,這呂府地洞之中的古卷沒落到大鵬手裡,是被那黑衣人所得,融月才是大鵬的目標,他們原本就是達成了協議而已。」
「大鵬想要藉助呂正與呂府之事建功,趁機吞併雲城。而呂正心知大鵬成不了此事,想藉此把呂府帶到不屬於他的高度。他做出了許多無辜的犧牲是沒錯,但是呂府的核心血脈,他卻都保住了……」
說著,呂川微眯起雙眼。
雖說一切都攤在明面上,但一切又並不是那麼的清晰明了。
難不成呂正真的就輸在了黑衣人與呂彥這兩個叛徒的手裡了?
不對,似乎不對。
呂川喃喃低語道:「也許事情還遠沒有結束,但呂正畢竟是個將死之人,當務之急,是讓他的認罪書還雲海火騎兵一個公道,呂府也就順理成章繼續持有雲城上令。融月也沒被擄走,那古卷也無所謂了。」
「且看他到底要對呂彥做什麼吧。」
第二日。
呂亮的屍體被送到了城北江家,呂正親手殺了他,江家人自然自此要與呂家敵對,不可避免。
同時江家也能毫無疑問的站在了呂川這邊,來指證呂正以往一系列不幹凈的勾當。
而奄奄一息的呂彥則是被救下,整個人瘦弱無力,面色蒼白,卻還是被胡飛帶走,與呂川一起把他帶走到了地牢房之中。
「可憐的孩子,身上的靈力都被吸食乾淨了啊……」呂正說著,有意無意的看向呂川。
呂川並未多言,呂彥也礙於呂川的眼神,不敢多看兩眼,也不敢說話。
「爹,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我是被逼的!」
杵著拐杖,呂彥往前走了兩步,撲通跪倒在地
而後便一邊磕頭一邊哭喊著:「爹!你饒了我吧!爹……嗚嗚……」
見此狀,呂川面色冷漠,胡飛嗤了一聲。
「這整個呂府我誰都怨,我都不會怨你,孩子,你身上承載了我太多的希望,是爹對不起你啊……」
呂正嘴角發顫,淚流滿面。
說著他也哭起來,一邊抽氣一邊張開懷抱,「過來吧,孩子,讓爹臨走之前好好抱抱你,你是爹最疼愛的孩子了……」
呂彥回頭看了一眼,呂川和胡飛都是嚴肅的神情,他沒有選擇。
回頭,也是敵人,面對的,好歹是父親。
他蹣跚的站起來,朝著呂正走過去,撲在呂正懷裡。
「好孩子……」
呂正將瘦弱的呂彥攬在懷中,伸出手掌,一道濃烈的黑氣猛的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