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魂
夜風蕭然，習面絲涼。
獨行的人，眼色如鋒，冷冽一方暗土。
「恩，一路跟隨至此，再尋不見那人蹤跡了。」
耳邊鬢髮飄揚，絲絲亂縷縷，問君行凝神戒備，洞察四周變化。
「那人的修為如此可怕，為什麼在羅城初選時竟無人察覺呢？」
疑惑之際，倏然強勁暗襲，落下雷霆轟然。問君行一時措手不及，硬承厲掌之威。抬首怒目，卻見一襲黑衣翻湧，凝煞成殺。
「不知這一代的冰家後人有多少的能耐，注意來。」
冷吟輕笑聲起，莫名之人，劍轉莫名殺勢攻來，不由分說。問君行見狀，腳步急轉，踏星位，行雲風，躲閃鋒芒寒光之間。
「反應不差，只是，還不夠。」
不屑笑過，封銘劍鋒偏轉，快如星火疊影，一瞬留痕，避無可避。
卻見少年目光凜然，急運冰家絕學。頓時周遭氣溫驟降，凍結冰晶瑩亮。
一掌轟出，風勁雪晶頃狂，呼嘯山野。
「哦，有點意思。再來一招，見識你之極限。」
劍光交錯，掌勁相擊，一時也算平分秋色。封銘嘴角微揚，似有幾分讚許。緩緩劍鋒轉動，斬風雲之變，瞬影七分，自上下左右不同方位疾馳而來。心知對手修為高深，問君行反掌凝霜，運化全身功力盡付諸一式。
凝神，專註，劈掌，全力一擊，直取身前幻影。
「恩！」
驚疑當下，封銘面色微變，化七影歸一，橫劍破碎冰霜掌氣。
「不差。」
再次凝視身前少年俊傲姿態，當是亂目相看。
「你之修為雖僅達練氣化形之境，可天生武覺不凡。竟能在瞬息洞察我之劍式變化，令人驚嘆。」
一式內元耗盡，沉下心頭，襲來陣陣虛弱之感。問君行眉頭緊鎖，強撐道「以君之能為，取吾之性命應是易如反掌，為何留情？」
「輕易開口便殺，生命之輕重你又知道多少。」劍轉負背，黑衣流風。封銘伸手向後一枚龍紋幣，說道「若你能拜師青峰伏尋倒也不差，不過對於龍門之人，切勿輕信。」
接過龍紋幣，問君行心緒複雜，警惕道「為什麼不殺吾？」
「或是一時興起，或是因果使然，你何必在意。」
說話間，封銘周身龍氣凝聚，翩然長衣風動，蕩漾朗朗乾坤清聖，引動林中景色變幻。
「冰家的後人，看好了，龍門至極功法，御龍訣！」
「御龍訣終式！」
「劍，九宸！」
林中幻境霧化，風鳴龍嘯之吟，游影青峰凌霄。一念心動，封銘劍行御龍之式，化無極，定乾坤，垂手九宸為劍，旋捲雲濤貫勢，掣地風雷，力破身前幻象結界。
「恩！」
霧風散盡，又復夜色秋涼。
林深處，一處靈台聖光耀動，天地為之清朗，萬物為之戰慄。封銘見狀，瞬間身影幻動，吸納青峰龍魂之氣，盡攬耀光聖華，平定風雲。
「交出龍魂，你可活命。」
方才雲清一刻，寒風倏起，捲起落葉紛飛。無形的影，似一重重狂奔的浪。
撲面，便是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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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壓，成殺。
威迫處，草木枯黃，生息止息，萬物俱廢。
「想奪龍魂，豈有這般容易！」
察覺死氣蔓延而至，劍影驚動，風嘯龍吟之怒，再斬死氣森然。
劍光所至，葉斷無痕。
豈料，劍快，人更快。
劍過一寸，人退一丈。
黑暗的影，血色的殺，在寒光下冷艷，飄然。
「身手不差。」
劍影劈斬，招招式式皆是凜冽迅疾，然而暗影隨風，行過鬼魅之蹤，巧奪變化。
「昔日九峰御主果真不凡，只是暗影的實力非是你能測度。現在交出龍魂，你尚有活命之機。」
笑過劍光疾走，暗中的影，如夜色一般，神秘，清冷。
「哦，何時開始，九峰御主也遭人如此輕視了。」揮手劍藏鋒芒，封銘氣息暗斂，戲謔道「青峰龍魂現世，伏尋必然有所察覺。相信不出片刻，他必將重啟龍脈青峰防禦結界。生與死，你當真選擇好了嗎？」
「哈哈，此刻起，暗影將成為你之惡夢，直至死亡降臨。」
伴隨陰邪笑聲消逝，冷殺身影漸隱沒黑暗無蹤。
「他走了，再來便是你了。」不屑看過，封銘目光迴轉，執劍再對一旁驚愕少年，說道「冰家的後人，接下來是你之抉擇了，生或死？」
「君要殺吾？」
「你，相信這世間有神嗎？」
「世人修行問道千百年光景，耗盡心力，無所不用其極。」不知所指為何，意欲何為，問君行誠然回應，無所畏懼，說道「雖也有能者悟得了通天徹地之能，可人就是人，如何成仙，又何以為神。」
封銘輕笑，說道「自古以來，天有電閃雷鳴之景，日月食色之觀，地有洪澇乾旱之災，泥流崩山之禍，諸多奇異百象，自然而生，皆非人力所及。人言神者當有造化萬物之力，振袖則風捲殘雲，心怒則雷鳴電閃，掌生死，斷輪迴，無所不能。」
「仙神傳說，鬼怪之談不過戲言，君何以當真？」
「萬千世界，非有絕對之事。世人修法煉術千百年，確有不少能人超凡脫俗。其中得大道者，更是能引風雲變幻，起山石川海為用，人力之所力，奪萬物之造化。雖非神者，卻也堪近神之人。」
回想先前瞬息間的天地異象，問君行深感震撼，才知問道頂峰者，其力真可近乎神能，奪造化天地。
「可不管這世間修行問道之途何種，終需藉以天地萬靈之氣，方能有所成就。道之至極，自然為初。若想修成近神之能，就必須得到天地間的自然之力。」
「自然之力？」
「龍門九峰齊天，納天地靈氣而藏，凝聚龍脈精華，孕育出了九極至聖之物，九龍魂。龍魂九數，各有神通。傳言九龍匯聚之力，足可傾覆天下。」抬首看遠方高峰，封銘目光深邃，說道「為護龍魂之力，師祖將九龍魂分別封印於擎天九峰之中並開派龍門立世，雄踞九州浩土。直至三年前，至寶龍魂才又再現天下。」
凝視黑衣之下的聖光，問君行好奇道「君手中的便是龍魂嗎？」
「然也。」封銘微微點頭，毫不避諱道「龍魂既已現世，天下必是再起風雲。而你我，也將會身處風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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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君行低眸不語，似在思索什麼。片刻后，才又凝眸相視，問道「君又為何找上吾？」
「我本無意將你牽扯入此事當中，是你自己一路跟隨來此。」
封銘說之平淡，於情理事實不差，問君行無從反駁，聳了聳肩，無奈妥協道「好像，是這樣。」
「龍魂關係天下，本不應現世。只因我此生虧欠一人恩情太多，不得不為今日之事。原本我已打算背離師門，可現在遇見你，卻有了新的想法。」
看向身前少年，深邃目光中忽然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封銘緩緩掌心探出，一道聖潔光芒隨之清亮天穹。
「冰家的後人，龍魂之力你能承受住嗎？」
聞言一愣，問君行還未反應之刻，忽見眼前白光閃過，直貫心海而入。隨即而來竟是撕心裂肺之痛湧上，衝冠散發，逆灑漫天鮮紅血雨，艷染了天地。
「啊！」
。。。
世外一處，鬼林霧影，瘴氣迷重，時而怒獸狂嘯，雷鳴電閃，一聲一聲，響徹蒼茫天穹之下。
不知過了多少日月，彷彿雨未停過，風未止過，光陰的流逝，不曾斷過。
毒靈山，毒靈山，千年不變，不變千年。
山中古殿破敗，屹立風雨，殿上兩條冷肅身影威然，一服黑衣，一色血字，寒徹世間如獄。
「桀桀，終於決定要動手了嗎？」
刺耳笑聲詭異，仿若九幽殿下的鬼魅之吟，森攝陰魂。
「嗯。」
暗處黑影涌動，似誰人隱秘，雖不見身形，然而氣勢威震，天地戰慄。
「你我出世時機尚未成熟，如何選擇此時動手？」
「龍魂現世，」
暗影蟄伏，輕吐森獄寒音，深沉雄厚，牽動萬千氣息隨動。
「暗影隨行。」
雷雲電閃，破空光芒耀現，肅然了風色。
淡漠之言說來清清冷冷，不見絲毫動容，黑衣二人聽過，默然。
風過，雨落，歲月流長。
「目標呢？」
「龍門雲峰御主，夜孤明。」
「夜孤明，怎會是他？」
倏然寒風捲起，電閃雷鳴，風雲涌動。
「三年前他不是死了嗎？」
「如今的夜孤明已非三年前的那人。」
「什麼意思？」
「移魂之法。」
「移魂？哼，自詡名門正道之人竟也修得了所謂的邪術。」暗中黑衣揚動，風傾殺意如浪，北侖冥神嘴角笑意勾勒，蠢蠢欲動道「看來事情變得有趣了。」
「另外，赤寒功法之事你們二人可有進展？」
「冰家之內未發現有關赤寒功法相關的記載，而冰釋的死也未能讓冰無倚現身。」
「如此的話，便滅了冰家全族，看他能忍到何時？」
冷然一笑，生死不過啟齒之間，再隨一聲雷鳴滾動，紫電霹靂破空，瞬間閃亮天地。
赫然，血目睜亮，如是寒冰之凜冽，無情無念，唯見，死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