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淳于越
扶蘇無奈退走,回到府邸,淳于越正等著他,見了禮后,便一把坐於茶几上,很是喪氣。
淳于越,被閑置后,鬱郁不得志,但並不因此而放棄對仕途熱衷,討好李斯便是為了此。
扶蘇曾和他訴說過玉人像的苦惱,他便勸言說價格肯定會見好,起碼翻倍,這並非信口開河,而是他多年研究儒道得到啟發。
天,自然也,這便是自然規律。
果然,今天翻了四倍,他的勸言實現。
他還言四倍已經是最高位了,必須要買出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扶蘇聽信,大急,才有今天覲見之言。
「陛下可曾賣出?」淳于越表現得比扶蘇還急。
要知道,自從被閑置之後,我每時每刻都想著再次得到始皇的賞識,扶蘇便是他的希望之一,這次價格預測更是一個機會。
他相信,只要始皇知道這是他的預測,必定會大喜,再任用也是必定的。
「不曾?」扶蘇掩著眼,一副不忍多說之態。
「陛下糊塗呀!此舉可是關係到內帑,怎能如此,你沒說價格已到高位了嗎?」
淳于越望向扶蘇,垂首跺腳。
「說了,可他說再等。」
「什麼?再等?」聽之,淳于越感覺一顆心跌落谷底,陛下還是不相信他呀!
「哎!陛下太貪心了,殊不知貪心不足蛇吞象吶!」淳于越嘆氣,一副江山將崩全因不聽他言之勢。
「也罷!大公子,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明天或許還會漲一點,但很快便會大落,你明早切記要再次進宮勸諫。」
扶蘇聽在耳里,暗道老師的話必定是對的,明天就這樣做,父皇要是還不肯賣,他便長跪不起。
次日。
果然,又漲了,就得到消息,足足又多了兩倍,淳于越也想不到,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昨天他的預測又對了。
還不待他去找扶蘇,扶蘇卻找來了。
「老師,神言吶!果然又漲了。」
淳于越捋了捋灰白的鬍子,仿似很高深樣子,道:「六倍,必是頂部,不可再拖,你速速覲見,務必要讓陛下賣出。」
「不,我一同去,就算拼了老臣這條性命,也要勸說陛下賣出。」
真乃視死如歸呀!
扶蘇很感動。
兩人到了章台宮,嬴政坐在高位上,臉上多了些笑容,以致看到不是很討喜的淳于越,都覺得順眼很多。
「父皇,玉人像的價格又漲了,達到了六倍,這肯定是最高位,懇請馬上賣出。」
扶蘇一到便急速上奏,徑直跪下,很是堅決。
淳于越見狀,也立刻跪下,肯定地說:「陛下,此刻正是大好時機,罪臣建議馬上賣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嬴政望了望兩人,沒有言語,臉色看不出任何答案。
淳于越急了。
「陛下,玉人像價格真的已經到了高位了呀!」淳于越表現出痛心疾首,不停地撫胸,「價由天生,天限之,歷朝商品價格波動皆在天意中,玉人像波動至此,已是天意所不容。」
「不能再等了。」
價由天生?嬴政睜了睜眼睛,心微微動了動。
這個時代沒有科學這個概念,沒有商品價格隨著市場變化而波動之論,更沒有資本控制之說。
因而,外物的變化,皆歸於天,天不由人而定,人只有從天。
這就是大秦所謂的經濟之道,嬴政也深信於此。
「是這樣嗎?」
嬴政心動,六倍,的確不少了,可是,他又糾結於李肇的預言:一日漲十倍。
真的能嗎?
「父皇,老師說得很對,天便是自然規律,咱們不可違,玉人像價格一下子漲了六倍,從未有過,必是有違天道。」
「請三思!」
扶蘇也趕緊拱手說。
有違天道?嬴政的眉頭皺了起來,本來堅決要到十倍的心開始搖擺不定。
「詔李肇!」
他想叫來李肇,看看他有什麼想法。
淳于越一聽急了,對於李肇,最近朝野中議論紛紛,一片差評,無任何功績便被封爵,還封少內,雖說少內不屬權臣,卻是皇的私臣。
私臣就意味著得到賞識,如果不出差錯,總有一天會踏入朝堂的,而他一介大儒,卻被閑置,心中很是不服。
「陛下,李肇乃一小孩,詔他何用?莫非欲詢問於他?」淳于越正直,將心中不滿說了出來,「他連農事尚搞不明白,何來懂經濟之道?」
「陛下莫要聽信小人之言,誤了內帑。」
嬴政當然聽明白,淳于越口中的小人自然是李肇,一時厲眼一瞪,將淳于越瞪了回去。
「休要胡說!」
很快,李肇便被召來,他不用想也猜測到秦始皇為何叫他過來,畢竟這幾天還是留意玉器價格的變化的。
一番見禮后,嬴政馬上問:「李肇,對於目前玉器市場,你有什麼看法?」
見父皇如此問,扶蘇快要跳急腳。
這不是對牛彈琴嗎?李肇他懂什麼,還不是為難他。
果然,李肇露出皺眉狀,更顯得很驚恐樣子,回稟:
「稟陛下,臣不懂經濟,更不懂玉器。」
你?嬴政想直接上去踹他兩腳,不懂?玉人像的價格都上漲六倍了,和他想的差不多,如此能力,還裝蒜。
不肯說是吧!朕非要讓你說。
「陛下,我說得對吧!此子分明是什麼都不懂。」淳于越聽之內心竊喜,心中不平之氣自然而然表露而出。
李肇眯起眼睛,深深地望了此人一眼,覺得有些熟悉,再看看扶蘇,心中明了。
他前世學歷史時知道大公子有個老師叫淳于越,后投入大秦,最終因政見不合而被閑置,此刻此人和扶蘇出現在這裡,關係還很融洽的樣子,更是口無遮攔,看來必是他。
心中暗想:淳于越這個老傢伙發什麼瘋?明明不相熟,更無利益衝突,為何如此針對於我,還真是和大公子般一根筋,也難怪會提出分封之建議。
老古董,還自以為很聰明,分明是迂腐、愚蠢,也不看看夏商和西周,他們哪個不是實行分封,最後呢?還不是滅亡。
提分封就是找死!
雖然李斯可惡,可是做對了一件事,便是諫言將之閑置。
嬴政聽到李肇的心聲一愣,暗道對淳于越到底有多恨吶!而且,他也不贊成分封?
一直以來,嬴政都有一塊心病,便是實行郡縣制受到質疑,至今還在糾結,究竟實行郡縣制對不對,按目前來看,郡縣制的確能限制一些權貴權力過大,卻導致餘孽屢除不止。
有時認為,這是不是郡縣制的弊端,但聽李肇如此一說,心中舒服多了。
下一刻,李肇的心聲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