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毒與葯，不分家
杜如蘇來百草堂的目的，秦柳二人不甚了解，但也覺得與自身相關。
「只是為了一個稱呼嗎？」秦望舒問道。
「也許它是一種公平。」
「不，在我看來，不過是少數人的慾望在驅使，對那些為之付出生命的人來說，才是真的不公。」顯然秦望舒已經明白了，此間的事情已經牽扯到了南北王朝，戰爭不遠了。
杜如蘇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欣賞之意溢於言表：「想必姑娘出自名門，對權野之人極為了解，不知老夫可有幸知曉名諱？」
此話一出，秦柳二人心中略感詫異，對方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是說在裝模作樣？
「杜門主此行不正是為我二人來的，何須明知故問？」
「確有其事，不過我並未打算為難兩位，所以余城來的告函我都沒拆，只知道有人想讓我留住兩個人。」
連名字畫像都不看，就已經找到了目標，秦柳二人有些不信，但又不得不信，對方已在眼前，哪裡用得著多此一舉。
「秦望舒。」
杜如蘇念了兩遍，然後明悟一般：「秦大將軍的愛女，南玄王朝最年輕的征北將軍，倒是老夫眼拙了。」
「我已經不是將軍了。」秦望舒解釋道。
「但你依舊為王朝盡著心，不是嗎？」杜如蘇提起茶壺，發現已然空了，招手示意柳小六換一壺。
柳小六愣了一下，真把自己當小二了？但他看到秦望舒的眼神后，默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也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柳小六轉身的時候，無塵劍敲在了凳子上，引起了杜如蘇的注意。
只見杜如蘇眼眸一亮，下一瞬已經將無塵劍握在了手中。
與此同時，秦望舒手中的劍已然出鞘，噹的一聲，被杜如蘇用劍柄擋在一邊。
「不要激動，我只是見它有些眼熟，可以告訴我你們在哪兒得到的嗎？」杜如蘇打量著手中的劍，左手已然準備解下包裹的布條。
此時柳小六才反應過來，見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他一時間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一個動作，會讓二人大打出手。
屋內傳出兵器交鋒的聲音，門外的人自然坐不住了，紛紛涌到門前，嚴陣以待。
「門主？」
秦望舒收回了劍，她知道靈草門門主雖然是個可以改變局面的籌碼，可其實力不是手中無槍的自己能夠輕拿的。
「無礙，退回去吧。」杜如蘇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無塵劍，直至劍刃露出，他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你認識它的主人？」柳小六試探著問道。
杜如蘇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而後緩緩說道：「豈止認識，他可是將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給贏走了。沒想到他竟然先我一步西去，世事無常啊。」
「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情仇，至少現在應該都不存在了吧。」秦望舒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為柳小六說話，也許是不想讓此間的情況變得複雜。
「說來我對你感興趣了，季無塵選了你，顏老也選了你，到底有什麼不凡之處？」杜如蘇的眼神有些熾熱，盯得柳小六渾身不自在。
秦望舒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顏老想要收為徒弟的人，自然有他的特別，比如說你們所追求的百毒不侵之體。」
一聽此話，杜如蘇連忙起身，一個箭步便到了柳小六面前，與顏百草如出一轍，兩手切著脈。
片刻之後，
杜如蘇皺著眉，懷疑地問道：「顏老是這麼說的？」
「是與不是，等他醒了，一問便知，有何難？」秦望舒滿臉自信，不由得他不信。
柳小六見狀立馬補充道：「而且他已經答應放我們離去了。」
顯然杜如蘇沒有全信，他笑著說：「雖然有些為難，但現在我不能放你們走了。」
秦柳二人臉色一變，似乎抬出顏百草對杜如蘇來說並不起作用，反倒砸了自己的腳。
「可顏老···」
不待柳小六說完，杜如蘇便打斷了他：「為了靈草門，我想顏老會理解我的。」
話音剛落，只見他雙袖一甩，從中飛出許多粉末，向著整個屋子蔓延。
秦望舒拉著柳小六快速後退，對於對方突然的手段，她是有所防備的，但眼前的一切卻令她震驚。
只見那些粉末初始擴散速度很快，而後漸漸放慢，直至如蚊蟲一般飛停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獨立的方圓。
「來人。」杜如蘇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門外的人本就未曾遠退，一聽門主呼喚，便一擁而至，率先進來的正是昨日被顏百草訓斥的紫衣男子。
「義父。」紫衣男子躬身行了一禮，而後見杜如蘇已經動了手，便招呼手下全都進了來。
「動手吧。顏老那裡我來解決。」
就在眾人蠢蠢欲動之時，卻見杜如蘇身邊那粉末形成的方圓開始緩緩收攏，速度漸漸加快，比之前擴散時還快了不少。
杜如蘇臉色一變，急忙從袖中拿出兩個小瓶子，大手一揮，兩個瓶子在空中相撞破碎，其中的液體混雜四散，而那獨立方圓內的粉塵也唰唰落地。
見此變化，杜如蘇阻止了準備上前的門人，無畏的犧牲是沒有必要的。
「原以為我已經追上了，沒想到顏老的毒我依舊只能去其表，不能明其理啊。」
「小紫蘇，你總是記不住，我曾告訴過你，毒與葯不分家，你只研究毒是成不了的。」
不知何時，顏百草已然來到前廳，其半佝僂的身子在氣勢上卻全然不輸對面的杜如蘇。
杜如蘇眉頭一皺，喉頭蠕動一下，而後立馬躬身說道：「叨擾了，顏老，我這就離開。」
「義父？」紫衣男子有些詫異，但見到杜如蘇嘴角的一滴黑血后，便瞬間明白了。
顏百草點了點頭，衣袖一揮，說道：「靈草門好不容易壯大點，可不要毀在了你的手中。」
「多謝顏老，我記下了。」杜如蘇再行一禮，立馬轉身。
又聽顏百草說道：「等等，劍留下。」
杜如蘇訕訕一笑，而後將無塵劍放在桌上，才帶著人離開。
目睹街上的人如敗陣之軍一般潰散，柳小六重新關上了門。
卻見原本精神奕奕的顏百草瞬間萎靡，身體有些不支險些跌倒。
「老了啊，要不是這屋子裡提前有布置，今日還真不能壓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