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秘要素

在貝倫特的諸多民間傳說里，「神秘要素」的概念相當寬泛，它們可以是魔葯、詛咒物，也可能是某些古老詛咒的遺物。但它們之間有一個共同點：都能夠為主人帶來神秘的非凡力量。

在過去四年的偵探生涯中，伊登曾不止一次地接觸過「神秘」，無數詭異的案件，讓伊登真正相信了「神秘」的存在，這也是他敢於冒著巨大風險，接受奧爾分先生委託的原因。

越是了解那些神秘與恐懼，伊登就越是不安於自己普通人的身份，在那些詭異的事物面前，普通人根本無力反抗。

「奧爾法先生，不同的神秘要素，帶來的能力是否也會有所不同？」

「對，最好先告訴我你的需求，方便我為給你挑選最合適的神秘要素。」奧爾法右手夾著雪茄，目光停留半空中的煙圈上。

「有某種生物正寄生在我的胃裡，我想把它取出來。」

「讓我想想。」奧爾法閉上眼，手裡夾著雪茄放到煙灰缸旁，輕抖著煙灰。

半分鐘后，奧爾法似乎想到了答案，他提起搖鈴，喚來管家，在他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

管家微微頷首，離開房間幾分鐘后，帶回來一隻銀色的手提箱，放在他們面前。

「在神秘學中，容納要素有三種主流體系，其中最常見的體系，就是將含有神秘要素的材料調製成魔葯，結合特定的儀式進行服用，從而完成神秘要素的容納。」

「這份神秘要素叫做『醫生』，它對應的儀式可以解除你當前的困境。」奧爾法將手提箱推到伊登面前，說道，「配製魔葯所需的全部材料，儀式與魔葯調製的步驟說明都放在手提箱里，合作愉快，伊登。」

「合作愉快，奧爾法先生。」伊登提起手提箱，轉身打算離開。

「讓雅各布開車送你回去吧。」奧爾法忽然說道，「希望這不是我們的最後一次交易。」

「我的榮幸，奧爾法先生。」伊登回過頭，頷首致意道。

......

在汽車上，伊登緩緩打開手提箱，裡面分格擺放著一顆猙獰的眼珠，許多半透明菌絲，已經若干詭異的材料，他拿起手提箱里的紙條，閱讀著上面的文字。

「醫生：

「要素材料：密林樹人的獨眼一顆，幽靈真菌的菌絲五十克。

「溶劑輔料：煮沸的水一百毫升，密林樹人的汁液十五毫升，蛙鳥肝臟十克，墓碑蕈菇十克，谷中百合三克。

「儀式：在服用魔葯后，親手剖開身體，完整地移除某個不可或缺的器官，保持清醒，直到魔葯重新催生出新的器官，完成儀式。」

乍看之下，這場儀式幾乎是為伊登量身定製的，藉助儀式，他不僅能夠成功地容納神秘要素，獲得非凡的神秘力量，還能藉此移除身體中的隱患，一勞永逸。

但儀式卻有一條相當苛刻的要求：儀式的所有步驟，都要由伊登本人親手完成，這意味著他不僅無法使用麻醉劑，還要親手剖開腹部，取出自己的胃......

光是想想，伊登就感到有些胃疼了，他開始懷疑自己能否完成這個儀式。

就伊登心中搖擺不定時，他胃裡的血肉似乎預感到了什麼，突然開始毫無徵兆地瘋狂蠕動。

幻覺如同水蛭般吸附著伊登的大腦，他看到血肉從汽車內的各個角落溢出，駕駛座上的司機逐漸畸變扭曲，異化成可憎的怪物，耳側囈語嘶吼，幾乎要撕裂他的耳膜。

那可憎的怪物從後視鏡里看著伊登，

不放心地問道：「伊登先生，您感覺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需要，把車開到水銀街27號，用你最快的速度。」

在溢滿顱腔的痛苦下，伊登終於拋下最後的顧慮，事情已經發展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今天哪怕掏空內臟，也要揪出這隻骯髒的寄生蟲，讓它見識一下人類的險惡。

地牢里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這隻寄生蟲撕開自己腹部，震暈大祭司長子的事情已經被伊登淡忘，不過好在這些都是大祭司編撰的夢境，並非事實。

汽車停在水銀街27號門前，這是他在西區租住的房子，不等司機開門，伊登就跳下汽車，鑰匙在島上遺失，他就用開鎖器撬開房門，衝進廚房，潦草地沖洗掉鐵鍋上的灰塵，盛完水後放在煤氣爐上。

考慮到水會蒸發，伊登特意多盛了一些，在水煮沸前的這段時間，他強忍著痛苦，刻意無視幻覺，從櫥櫃里拿出厚底玻璃杯與水果刀，又到卧室取來霰彈槍。

回來時，鍋里的水已經開始逐漸沸騰了，伊登打開手提箱，對照紙條上說明的步驟，先後放入了墓碑蕈菌等溶劑輔料，這些材料聚合到一起，瞬間融化成深藍色的粘稠藥液。

伊登又抓起那顆詭異的樹人眼中，將其扔入粘稠的藥液中，鍋里頓時溢滿翠綠色的泡沫，趁著這個機會，伊登加入魔葯的最後一件材料：幽靈真菌的半透明菌絲。

菌絲收攏著那些泡沫，並與它們交融聚合，最後在鍋底凝聚成一灘靛青色的半透明流體。

這和紙條上的描述完全相符，伊登將這些流體倒入厚底玻璃杯，發現它們就像果凍般聚合在一起，沒有半點粘附在鍋底。

拿起水果刀，伊登舉著玻璃杯一飲而盡，魔葯滑過他的食道，彷彿在進入胃部之前，就已經被全部吸收了，他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膚色正在逐漸淡化，趨於透明。

伊登解開襯衫的紐扣，在透明的皮膚下，他所有的骨骼與內臟都清晰可見，包括壓在他肝臟下的......胃。

直到這時，伊登才發現自己搞錯了一件事，那團血肉並沒有寄生他的胃部，而是直接與他的胃融合到了一起，此時伊登胃部的表面已經長滿眼睛、裂口，還有無數蠕動著的猩紅觸手！

不僅如此，由於儀式還未進行，伊登服下魔葯也逐漸產生起副作用，半透明菌絲鑽出他的毛孔，在伊登身上瘋長起來，束縛著他的行動，成倍的幻覺與囈語湧入腦海，開始衝擊他的意識。

在精神徹底崩潰前，伊登咬緊牙關，將尖刀刺入上腹部，拉開一條血口，透明的血液瞬間湧出，他握緊刀柄，迅速地割斷食道與小腸，伸手抓住了那隻怪物，一把將它掏出腹腔，摔在地上。

伊登提起霰彈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伴著硝煙與轟鳴，怪物身上綻開無數彈孔，如同一隻撕開的破舊布袋，貼在地板上。

放下槍，劇烈的疼痛讓伊登近乎休克，就在他即將暈厥之際，他皮膚上的菌絲忽然停止生長，像是有生命般一股腦地湧入腹腔，連接著他的食道與小腸，編織出一副嶄新的胃，而多餘的菌絲，則縫合在他腹部的創口上，直到傷口徹底消失。

汗水浸透襯衫，伊登無力地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自己的皮膚逐漸恢復血色，感受著體內的那份神秘要素，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

他，伊登.歐蒂爾，終於掙脫了凡人的桎梏，踏上了神秘與非凡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