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麻煩
「送這快遞都送一天了吧！看看現在都這個點了。」
「怎麼說，送快遞送迷路了？送出國了嗎？」
敷著面膜的中年婦女步步向前氣勢逼人。宋小迪往後一退再退。
對，他怕，他怕特么這女人的口水濺到他臉上！
「我看你是不想在這行幹了吧！雖說，沒遲到，但明顯是掐著點兒來的！你當我傻是不是！」婦女一邊用輕蔑的眼神打量著快遞小伙，一邊更是拐彎抹角嘲諷著。
她嘴角邊的面膜隨著話語中的語氣助詞起起落落。
這婦女屬於那種易燃易爆危險品，稍不注意就一點就炸了！
單靠婦女自說自話，便讓氣氛一度到達易燃易爆點。
可是宋小迪也不上道。
他一句句聽完，也不搭腔，全程保持職業微笑，只是這笑里似乎藏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該婦女，名叫賈梅，是這一片區的名人，快遞客戶黑名單里名列前茅的人物。
她是個雞蛋裡挑骨頭的狠人。
搞得快遞員個個人心惶惶，都怕拿到此人的快遞。
這最後一個快遞拿到此人的，明顯是不得善終的節奏。
然而，一人例外。
就是面前這位面容清秀的快遞小哥，宋小迪，他表情淡定如老狗。
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他這麼可能讓這種不好的事情發生呢！
賈·麻煩精·梅說的話，快遞員宋小迪不以為意，笑道：「美女，實在是對不住。」
「哎，這邊面膜快掉了，誒，對！」
「我實在是在路上雨太大都看不清路，耽誤您時間，在這裡再次給您道歉！」
「您看，我這緊趕慢趕的來了，雨這麼大，估計得打車回家。可是，這派送的費用都不夠我打車回家的。」
「您看，我可快虧死了，再說，這快遞公司都倒閉了，我也快失業了，你也不好找地方投訴。」
說完，將手上的快遞盒雙手遞了出去，全程帶著職業微笑。
面前這傢伙態度誠懇，舉止恭敬禮貌，讓人實在是挑不出錯處，有氣都發不出來！
賈梅也是無語，咋的，打車費要訛上她，失業要賴上她。
「迪哥，牛！專業！」口袋裡的小倉鼠用宋小迪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叫嚷著。
宋小迪聽道這話，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希望姐你能理解一下，簽了吧。」
處理對待這類暴脾氣的客戶，他是手到擒來。
「小夥子錢途無量！」小倉鼠繼續道。
只是，這專業里稍微透出有那麼一絲絲狗腿氣息，讓人不恥。
對此，打工人宋小迪的解釋是：客戶就是上帝，伴君如伴虎，得順毛擼。
只要馬屁拍的穩，這波工作指定穩！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行吧，看你態度不錯，下回注意點啊！」
中年婦女見此，也不再好意思發作脾氣。
遇到這種情況，其他快遞員要麼一個勁兒狡辯，要麼直接受不了開口罵架，而這人不一般。
賈梅：確認過眼神，面前笑得眯眯眼的這傢伙是個狠人。
賈梅心下覺得男子十分詭異，裝作氣定神閑地接過快遞盒子，習慣性橫了該男子一眼，繼續悠悠放話道：
「這次就放過你，也不投訴你了！下回再有我的快遞必須第一時間送到！」
這語氣，擱古代那會兒等同於：小快子，
這次就饒了你，就免了投訴啦！
跪安吧！
再有下次，仔細你的皮！
快遞員宋小迪聞言再次鞠躬，全程不卑不亢，心平氣和。
除了聽到那敏感的「投訴」兩個字時，快遞員宋小迪嘴角微抽，大多時候他還是保持微笑。
歐了，易燃易爆品如此就算是安置妥帖。
宋小迪笑著繼續道：
「謝謝您！賈美女！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得嘞！謝謝老佛爺饒了奴才！
實則內心是一場武打戲：投訴！還特么威脅老子！（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還有下次？沒有下次了！
三兩回合談下來，婦女迅速接過快遞，轉身進屋，再一抬手，回應快遞員的是一聲響亮的關門聲。
砰！
婦女的身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門外，只留下走廊一盞微弱的燈光和一名身形清瘦，面色晦暗不明的快遞員。
還有在樓里的那隻黑老鼠叼著撿來的煙頭，在那罵罵咧咧著：「呸，垃圾，老資二十年前就不抽這個牌子的煙頭！一群窮鬼！」
當然，這隻普普通通老耗子說的話只有它同類能聽懂。
倉鼠形態的小艾：小爺可是狐族！
再看屋內，中年婦女卸了面膜轉身沖客廳嚷道：「哎，我跟你講，那個送快遞的指定是個神經病！他居然在笑！」
「你別不信，真的！太嚇人啦！」
「唉，不行我得去檢查一下門有沒有鎖好，萬一那傢伙是最近搶錢的人來踩點怎麼辦呀！」
「那些人也老是笑著說話，然後會冷不丁捅死人的！」
也不是婦女在大驚小怪，電視上，網路上，各種新聞不斷播著，除了最開始的不在意，到現在的人人自危。
尤其是在如今這個社會，臉上有笑容的正常人極少，要麼是精神病，要麼就是恐怖組織在散布恐懼感。
讓人不得不提防。
婦女叼著的煙早就不知道倉皇間丟去哪兒了，也完全沒有在快遞員面前的囂張氣焰，也沒管人聽沒聽，一溜煙回屋藏錢去了。
「那群人可是要錢不要命的暴徒！」
「別自己嚇自己，要不是你那樣得理不饒人，能把他逼成這樣？」
「我態度怎麼了，不就是一個送快遞的嗎？這麼晚才送來，沒投訴他就不錯了！」
婦女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本來這一次我沒打算怎麼著，就只用投訴威脅那送快遞的給點錢就行，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神經病！」
而沙發上一位中年男子放下手裡的電視遙控器，不認同地皺了皺眉。
「這鬼天氣，那快遞明天送怎麼了，你非要他今天送過來，你本來也不著急用！」
窗外依舊大雨傾盆，不時有呼呼風聲吹動著什麼，不斷敲擊著玻璃。
C城的天氣預報也播報了接下來一個星期會持續強降雨，到時附近超市貨架又會被搶購一空，物價也會上漲，城裡面的人都開始囤積物資，而婦女還在不斷地給自己找麻煩。
想到這，男子本就煩躁的內心變得更加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