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相逢

南城區是江城的老城區，大量的老式建築和城中村是這裡的特點，老江城的居民大多都住在這片區域裡面，因此，這也是江城最有煙火氣息的區域。

在這一條條小巷子裡面，藏著各式各樣美味的民間小吃，從日出時熱氣騰騰的三鮮豆皮，熱乾麵，到了日落時分，各種有著天南地北美食的夜市攤位又湧上大街小巷。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正滿頭大汗的推著一輛手推車來到往日擺攤的地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她擺攤的地方站了好幾個穿著背心，紋著花臂的中年男人。

這幾個男人有胖有瘦，旁邊的攤位也有人站著，有個阿姨正在跟他們哭訴著什麼，隔遠了有些聽不清。

少女推著寫著正宗鐵板魷魚的推車來到一個男人面前，眉頭緊皺了起來。

眼前的男人沒有半點讓開的意思。

「不好意思，你擋住我的攤位了，麻煩能讓一下嗎？」

女孩的聲音溫潤如玉，但這個男人聽到了之後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小妮子搞么斯？不認識爺們幾個？新來的？」

眼前的男人雙手抱胸，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女孩，眼神專門往一些不該看的地方瞄。

「我不是新來的，我幫我媽媽擺攤，你們能讓一下嗎？」

女孩迴避著眼前男人的目光，語氣有些顫抖的說道。

旁邊有個看熱鬧的微胖大叔走了過來，拿出煙盒遞給男人一根煙，討好的笑著說道：

「小龍哥，這小妮子剛來兩天，沒賺啥錢勒，你過幾天再來收她的坑位費唄？」

男人拿住大叔遞過來的煙，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今天她新來的沒賺到錢，明天又是誰新來的沒賺到錢？爺們不管這個，要麼給錢，要麼走人。我說老黃你是老糊塗了是嗎？在這擺這麼久了這個規矩不知道？」

「小龍哥……」

被叫做老黃的大叔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女孩打斷了。

「黃叔你不用跟他多說，憑什麼他要收我的錢？我就不給！」

女孩雖然有些害怕，話音都有點抖，但是脾氣倒是挺倔的。

「你們有什麼權利收費？這是你們的地盤嗎？」

女孩轉過頭，既委屈又生氣的向著男人說道。

老黃在一旁搖搖頭嘆了口氣，後退了兩步也不再說話。

這個叫做小龍哥的男人一直是一副戲謔的表情，聽到女孩的話又是哈哈一笑。

「小美女，你要是想擺攤，就只能給錢，找誰都沒用知道嗎？不過你實在要是沒錢，小龍哥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想知道嗎？嘿嘿。」

「什麼辦法？」

女孩一臉狐疑的問道。

雖然有些懷疑男人的話，但是為了能出攤，她還是問了出來。

小龍哥一臉壞笑，湊到女孩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這女孩臉色立刻就變了一個樣子，連忙後退好幾步，又羞又怒的喊道：

「臭流氓！」

「哈哈哈哈哈，流氓？小龍哥她罵你是流氓啊！，這你不懲罰她？」

「哈哈哈，流氓，小姑娘知道流氓長什麼樣嗎？」

女孩這一句大喊吸引來好多人的目光，跟著小龍哥一起的幾個壯漢瞬間就起鬨喊道。

小龍哥也是有點惱怒，他沒想到這小女孩居然喊的這麼大聲，現在多少是有點尷尬了。

「廢話什麼！沒有錢就給老子滾！不然老子撕爛你的臉！」

惱羞成怒的小龍哥手指著女孩大喊到，

旁邊圍觀的人不少，但是沒人敢出來說什麼。

小龍哥這夥人收坑位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也有人反抗過，也去過行政廳報案，但是都沒什麼結果。

報案的人反而莫名其妙的出了車禍，斷了一條腿，而撞人的車主至今沒有被抓到。

在這裡擺攤的都不是什麼有錢人，勉強混口飯吃，靠這個小攤位養家糊口，殘廢以後自己反而成為了家裡的負擔。

所以在那以後，就沒什麼人再敢反抗小龍哥的收費，一直延續到現在。

女孩眼中含著眼淚，絕望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她一周前還在學校裡面上學，是一個普通的高三學生，若不是家裡遭受了變故，也不至於來這裡擺攤。

學校的老師都去家裡找她幾次了，問她成績還不錯，為什麼不去上學，可女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強忍著心裡的委屈送走了老師。

她媽媽得了癌症，住院了。父親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居然直接消失了，怎麼找也找不到，所有方法也都聯繫不到他。

雖然女孩已經去行政廳報了警，可是父親能不能回來真的不好說。

而媽媽在醫院裡面沒人照顧，家裡唯一的收入來源就剩下這個媽媽之前一直在擺的夜市推車。

沒人知道一個女孩是怎麼在幾天內承受住這一切，還學會了烤魷魚，然後若無其事的出來當一個小商販。

但是現在，她真的憋不住了。

小龍哥站在那裡的身影，像極了一個惡魔關上了她生命里最後一扇窗。

一顆眼淚從她眼眶裡面滾了出來，掉在街邊的水泥路上。

大壩潰堤之前，也只是從牆體滲出細小的水流。

但結局已經註定了，堤壩即將倒塌。

「露露？」

「你怎麼在這裡？學校放假了嗎」

這聲音好熟悉……

女孩回過頭，看向聲音來源。

「秦……明？」

「你……怎麼哭了……？」

秦明複雜的看向女孩，有點不知所措。

「唔……」

下一秒，女孩撲了過來，和秦明抱在了一起。

「嗚嗚嗚……」

秦明慌亂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該往哪放。

時間好像定格在了這一刻。

過去的記憶洶湧如潮，瞬間佔據了秦明的腦海。

從初一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她座位就在自己的旁邊，兩人羞澀的互相打著招呼。

到自己高三開學的時候輟學，離開學校的自己都不敢和她見上一面。

其實自己哪有那麼笨，那一次次的示好和偏向都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那一次次的意外和巧合都是被安排好的嗎？

可是秦明一直在逃避，因為以前的自己根本不能給她一個好的未來。

他不敢去面對自己的內心，去接受任何感情。

但其實，自己也……

……

秦明看著這個在自己懷裡哭的稀里嘩啦的女孩，懸在空中的手最終還是漸漸放下，移到了她的背上。

這算什麼，命運嗎？

女孩痛哭著和秦明擁抱在了一起，但是小龍哥還在一旁呢，他正有一股氣在頭上，眼看著秦明和女孩還抱上了，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壯漢。

「誒，你們想幹嘛？」

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伸手攔住了小龍哥的去路。

小龍哥正火大呢，這小妞拒絕自己也就算了，轉頭就跟別的男人抱在一起，這不是打自己臉嗎？

對於這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小龍哥看也不看，直接伸手推向他。

不過下一秒，小龍哥就定在了原地。

自己伸出去推人的手也趕緊收了回來。

他感到有東西頂住了自己的胸口，低頭一看立馬嚇得魂都飛了。

這個人居然拿著手槍頂著自己！小龍哥也是見過世面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槍大概率是真東西！

「你特么是不是想死！？」

身後的兩個小弟還不知道情況，上來就準備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小龍哥趕緊伸出了手攔住兩個小弟，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兄……兄弟，這裡人這麼多，你可別……別亂來啊，哪……哪條道上的？兄弟我黑白兩道都有人，說不定認識呢……」

這攔路的男人收回了手槍，帶著墨鏡邪魅一笑：

「我叫羅天岳，回去問問你哥，他應該知道我，現在我老大有重要的事，你最好識趣一點，趕緊滾！」

「羅……羅天岳？」

小龍哥顫顫巍巍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說過的樣子。

不過人家顯然是認識自己，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還有個哥哥，既然知道自己的哥哥還敢這樣對自己，那多半是自己惹到狠角色了，小龍哥人也不傻，多年在道上混的，知道有些大佬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而眼前的這個羅天岳似乎就是屬於其中一位，小龍哥一邊賠笑道歉，一邊帶著小弟連忙離開了這裡。

這一幕看的是圍觀群眾連連稱奇，這不就是英雄救美嗎？

而英雄的小弟只是一個照面，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惡霸就嚇得屁滾尿流，太精彩了！

因為角度的原因，也沒人看見小羅掏出了手槍，更是給故事添加了幾分神秘感，一下子好多個版本的故事過程已經被傳到了許多人耳中。

而經過一番番的添油加醋，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也沒人知道。

小龍哥一走，附近的小商販們也沒有接著圍觀下去，天馬上就要黑了，趕緊出攤做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這時小羅靠在路邊的樹上，看著周圍的人群逐漸恢復正常，突然對著身邊空蕩蕩的地方說了一句話。

「乖姐，老大還要抱多久啊？」

「哼……」

「哎哎，別打臉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