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蘭中學

主要人物：

-馮強：主視角「我」，穿越回高中時期的躺平族

-蔣桐：大學時開始交往的女朋友，提出分手后就消失了

-沈晴：高中校花，學霸，時間機器的發明者

-韓萌：高中同學，發小，初戀，介紹我參加了時間機器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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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教學樓，在校園裡轉了轉。眼裡所見讓我懷念，也讓我吃驚，因為還沒有真實感。大概是穿越造成的後遺症，我的大腦還難以接受這樣的巨變。

主教學樓是一棟嶄新的5層樓L形建築。

L的長邊全是教室，所有高二和高三的班級都在這裡。

L的短邊是多功能區，有教師的教研室，會議室和階梯教室。傳說中那些豐富多彩的校園活動多發生在這裡。但我除了上課，很少去那些地方。

L的拐角點高出一層，總共六層。高出的那一層是個鐘樓，對外一面是個鐘盤。我們都管它叫「大笨鐘」。不知為何，看到「大笨鐘」，我有一絲憂傷，印象中有什麼不好的事跟它有關。

L的內側是一個小廣場，有幾個塑膠籃球場。高三的學生已經畢業，而高二正在考試，否則這裡永遠有打籃球的男生，和看心儀的帥哥的女孩兒，當然與我也無關。在這裡能看到房頂幾個鐵皮牌子組成的校訓：勤勉、友愛、嚴謹、奮進。

L長邊外側是一個標準的體育場：一圈紅色塑膠跑道，平整的足球場。體育場對面是一排看台，中間是主席台。

L短邊外側是一條水泥路，橫穿過它，是圖書館，綜合樓和中心花園。

穿過花園到了另一頭，便是舊校區。

舊校區的一側是老教學樓，四層的建築一字排開，左右對稱，很像一些大學的主樓，只是規模小一點。據說90年代初，這棟樓能容納三個年級的全部師生，不過現在完全不夠用了。高一的學生和教工都在這棟樓上課，也就是每個高一新生都是從這棟樓開始高中生活的。

舊校區的體育場大部分區域已經被蓋成了一個龐大的體育館，體育館的一側是室內游泳池，擁有6條50米長的泳道。

此外學生宿舍，教工宿舍，食堂也都在舊校區。

我來到中心花園。說是花園，其實規模很小，一條甬道貫穿花園，正好連接了新舊校區。甬道兩側的區域大部分是不對外開放的苗圃。

甬道正中間有一顆玉蘭古樹，據說上百年了，3個人才能抱住。這所中學也因此得名，叫作：玉蘭中學，是M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各方面都棒棒的。

這棵玉蘭樹的主幹在中間分成兩支，像糾纏在一起的情侶，所以也被學生們稱作「情人樹」，少男少女們喜歡在這棵樹下告白。它是校園裡當之無愧的明星，情侶們的聖地，卻是我的傷心地。

我還記得，那是高二期末考試前一周，是個周六，放學比平時早一點，4點鐘就結束了。我約韓萌一起去舊校區逛逛，謊稱有件有趣的事。我的兩個基友，阿斌和小胖早早去了花園，把玉蘭樹下同學勸走，留出地方。

韓萌將信將疑，但也沒有拒絕。

而我自信滿滿，我和她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有交情了，到那時已經11年了，連同學們都戲稱我們倆是老夫老妻。她大概一直在等我表白，我猜想。我的底氣還來自一些情報。韓萌是班上甚至整個年級的熱門女生之一，經常收到表白。在最近的幾次表白中，

她拒絕的理由都是她有喜歡的人了。我想那個人就是我吧。

等我們成了情侶，暑假一起去郊遊，也可以去圖書館溫習功課，去湖邊游泳。我好久沒去過電影院了，跟女朋友一起去，別人一定很羨慕。高三的生活一定很苦悶，但我們倆可以互相鼓勵，相濡以沫，以後考到同一個大學，繼續當神仙情侶。當然，電腦上的Galgame也可以刪了，我不需要再跟虛擬人物談戀愛了。

一路上無話，我一直在意淫表白成功后的各種好處，卻沒怎麼想過表白失敗后的結果。

走著走著，差點錯過了玉蘭樹，我才猛然驚醒，停下腳步。

「小萌，我、我有話對你說。」我緊張的結巴起來，手心全是汗水。

韓萌大概已經看透了我想幹什麼，疑惑的表情已經消失，說：「什麼事？」。

「小萌，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這句簡單的話我演練了無數遍了，終於說出了口。

韓萌沒有回話，抿著小嘴，若有所思。

「不用著急答覆我，還是想清楚比較好。」我考慮過這種情況，因為女生大概都會比較矜持。

但韓萌的表情有點奇怪，眼裡似乎有淚水。

「小強，我也喜歡你，但是不是戀愛那種喜歡。」

這個回答太讓我意外了，這是典型的拒絕話術，形勢就急轉直下。

「我們還是做好朋友好嗎？畢竟我們只是高中生，談戀愛什麼的太早了，還是學業為重吧。」

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拒絕了，我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就說：「也是啊。談戀愛什麼的，我也不是很懂。對不起啊，說了奇怪的話，一定是我最近戀愛遊戲玩太多了。」

「那沒什麼事，我先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韓萌明顯是想躲著我，因為我們家在同一方向。

「好，我還要去找阿斌和小胖，你路上小心」。

韓萌走後，阿斌和小胖出現在我面前，不停地安慰我，說我還有機會，如果我們是大學生的話肯定能成功。

但我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原來失戀的體驗是樣的，比我想的痛苦很多。人天生就是貪婪的，由慾望驅動的愚蠢動物。慾望能驅使人勤奮和鍥而不捨，也能讓人痛苦不堪。對愛情的渴望和衝動讓人充滿希望，但希望破滅的那一刻簡直讓人絕望。日思夜想的珍寶就在眼前，卻觸手不及，那種苦楚徹心徹骨，失戀之痛大抵如此。

後面幾天我恍然若失，在學校里沉默不語。和韓萌的關係也無法回到過去，每次見面都略顯尷尬，只能像不熟的人一樣打個不痛不癢的招呼。

阿斌和小胖也心生愧疚，因為這次表白是他們攛掇的。我又總是擺出一副陰暗、沉默的樣子，他們也不敢跟我接近搭話了。

這次表白的失敗也塑造我後來的性格。我本就不是一個外向的人，現在又失掉了自信，在人際交往中也更加被動。

上了大學，我才走出這段人生低谷。那時，我和蔣桐兩情相悅，但我卻優柔寡斷，遲遲不肯表白。最後竟是蔣桐自己袒露心聲，我們才確定了關係。如果那時有個靠譜的情敵，我想至今我也不會有戀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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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緒混亂，各種回憶湧現，在我的腦子裡翻滾。特別現在身臨其境，回憶被無限放大，這大概是穿越后的副作用。

適應新的環境，最好的方式便是停下來思考。我抬頭看看這顆玉蘭樹，已經過了花期，樹葉並不十分茂密，穿透樹葉的陽光閃閃點點，它們是穿過縫隙的光粒子，也是通過縫隙的光波形成的衍射。我不禁想起波粒二象性和雙縫實驗。

我又低頭打量下自己，舊舊的白色T恤，灰色運動褲，邋邋遢遢，身體瘦的像個麻桿。原來17歲的我這麼土氣、寒酸，被韓萌那種漂亮女生拒絕也是情理之中。

我盤腿坐下，絲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土。或許釋迦牟尼當年也是因為腦子混亂，才在樹下思考和修行。不過他花了七天七夜，也沒吃東西，才達到覺悟，我自然是做不到。

首先需要確定我真的穿越了，證明如下：

1.我右手握成抓，使勁撓左手手背，感到刺痛，手背也撓出幾條白道。所以這不是夢境。

2.這高中校園跟我記憶中一模一樣。如果誰在帝都復刻這麼一個高中，那成本也太高了。不說別的，這顆玉蘭樹就辦不到。

3.天氣涼爽，空氣乾淨。這分明是我家鄉M市的氣候。M市地處西南，但海拔比較高，所以四季如春。帝都的夏天可沒有這麼好的天氣。

4.因為2和3，我肯定從帝都到了M市，地理上位移了。

5.我手上本應該有個傷痕，是前不久做飯燙傷的。但我的手沒有傷。我檢查了一下高中后留下的其他傷痕，果然都沒有。但高中前的傷疤卻都在。

6.剛才我看到了年輕時的韓萌，明顯比昨天見到的韓萌年輕，而且瘦一點。記憶中其他同學和發小，都是年輕的模樣。

7.總之，我看到的細節越多，就越證實穿越的成功。如果把我弄暈，治好我身上的傷痕，再運到M市，然後找這麼多的群演，只是為一個整蠱秀的話，那也太難了。也沒有人想看我的整蠱秀。

此外，有些費解的事情我想不通，

1.按照沈晴的說法，我是通過蟲洞或者時間機器穿越的。一些動漫和電影，比如哆啦A夢中大雄經常通過一個時間隧道，但他是肉身穿越，不同時期的大雄也能互相見面。但很明顯，我沒有肉身穿越，穿越的只有我的意識，並且覆蓋了這個時候的我。

2.沈晴的研究項目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研究所是做什麼的？

3.韓萌和沈晴到底是什麼關係？

4.韓萌真的是和我偶遇嗎，還是主動來找我的？這次穿越莫非是計劃中的。

想不通那便不要去想，何必自尋煩惱，不如擁抱現在，我告誡自己，躺平這幾年我都是這麼過來的。釋迦摩尼肯定也沒想通所有的事，生、老、病、死各種苦惱，人類根本無法解決，出家成佛也是無奈中的選擇。

「同學，你在幹什麼呢？」一個悅耳的聲音在面前出現。

我抬頭打量，身前是一個15-16歲的女孩兒，晶瑩剔透的雙眸，五官精緻，輪廓分明，像是少數民族。個子不高，160不到的樣子，小小的身體，聲音卻很洪亮，彷彿蘊藏著巨大的能量。她看起來是剛運動完，在從新校區的操場回舊校區路上，額頭還掛著一層汗水，兩鬢的頭髮濕漉漉的貼在紅暈的臉龐和耳朵上。樹葉縫隙中穿過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閃閃發光。

青春就是這樣吧，我痴痴的看著她，心想除了沈晴和韓萌，學校里竟然還有這樣漂亮可愛的女生。

她大概是高一的，所以我不知道。畢竟整個高中三年，我眼裡只有韓萌，根本注意不到其他的女生。沈晴只是個例外，她太過耀眼，實在無法忽略。

或許眼前的女孩兒就是下任校花也說不定吧，我還在瞎琢磨。

「喂，你有沒有在聽，你是幾班的？」她繼續問道。

「我是4班的。」

「我也是4班的，怎麼不認識你？」她滿臉疑惑，眼睛瞪的大大。

「我是高二4班的，你是高一的吧。」

「咦，是學長啊。不過高二還在期末考試，你怎麼就出來了？」

「不會做啊。」我嘆了口氣。

「哎？學長要努力啊，我們玉蘭中學可是M市數一數二的名校。對了，你在這樹下這麼久幹什麼？我跑步前就看見你了，回來你還在這兒。」

「我想點事情，這裡環境不錯。」

「學長我跟你說哦，這棵樹可是情人樹。一會兒高二考試結束后，肯定有人會來這裡表白，你在這兒占著可不好。」

看來不能在這裡久呆了，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便向校門口走去。身後那女孩兒好像在說我是個怪人。

雖然高中三年升學壓力很大，但我們中學卻強調素質教育，各種文化體育活動很多，還有不少外籍的交換學生。所以高中的生活可以說是豐富多彩。因此，有些同學說高中生活是玫瑰色的。

但那不是我的高中生活。我沒參加過任何課外活動，高一高二除了學習，也就是打打遊戲，看看動漫。高三則是失戀后灰色的備考一年，。

穿越回來的時間點不幸命中了高二的期末考試，直接進入灰色地帶。我只能在心裡抱怨沈晴的時間機器不靠譜。

這樣的我根本不可能進一周目的大學，畢竟那是個在帝都的雙一流重點大學，我拼盡全力才考上。讓我再一次拼盡全力恐怕有點難，心理上也無法接受，二周目的開局看來是模式。

我走出校門，來到街上閑逛。中學附近不遠是個商業街，街上的景象和我記憶中沒什麼不同。

我掏了掏褲兜，有幾十塊錢，是我的零用錢。父母是M市二廠的職工，但二廠在高一時就破產重組了。為了生計，他們去了東南沿海的一個城市打工，我只好獨自生活。他們每個月給我匯1000塊錢，我每天用20塊錢吃飯，剩下的都花到去網吧玩遊戲了。

雖然家家都有了電腦，但我的電腦是初中時買的二手貨，性能很差，玩不了什麼高級遊戲，只能玩一些過時的RPG（角色扮演類遊戲）。更致命的是，爸媽為了不耽誤我的學業，把網給斷了。

在街上看到一個網吧，我便走了進去，找了個機位坐下。電腦里裝滿了熱門遊戲和影視劇，我卻瀏覽起了網頁。

2010年，7月初，南非世界盃進入了決賽階段。我竟然想不起來誰奪冠了，我完全沒關注過體育。看來押注球隊賺錢的機會並沒有。

對了，股票！買未來大漲的股票賺錢吧。我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我根本沒炒過股，我根本不知道哪支股票會漲。

我即不關注體育也沒關注財經，我到底關注些了什麼。那時候《穿越到武者世界》就開始動畫化了，而我則是追原著小說到了最新的篇章。那個讓我毛骨悚然的同名遊戲還沒有開始開發。

我也知道其他哪些動漫和遊戲幾年後會流行，但是這些無法幫我發財。

懊惱，悔恨和失望。

正在我唉聲嘆氣時，一道青春靚麗的風景線出現在網吧門口，那絢麗的光芒幾乎閃瞎了我的雙眼。

我定睛一看，是沈晴和韓萌。沈晴是無可爭議的校花，韓萌也是年級知名的美少女。她倆走在一起，簡直像是青春偶像劇，如果做個直播，估計在線觀看數能上百萬，重播點擊數能上億吧。這對組合，聯手把我從9年後送到了現在。

網吧是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我好奇她們這種乖乖女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我把腦袋藏到顯示器後面，偷瞄她倆的舉動。她們沒注意到我，而且正好在我前面的機位坐下。落座后，她們竟然開始打星際爭霸2。我最不擅長這種即時戰略的遊戲，操作手忙腳亂的，而且各種戰術使用也很複雜。

沈晴玩的很專註，看上去樂在其中。她打的行雲流水，一看就是大師級的水平，果然是高智商的學霸。韓萌反倒很一般，心不在焉，而且她一直找沈晴聊天。

「你這傢伙，打遊戲不能去家裡嗎？非要來這著個破網吧。」韓萌抱怨說。

「這裡有氣氛，我也不想回家。」沈晴答。

「真拿你沒辦法。跟你說啊，今天考完試，又有個男生向我表白了，這學期第十個了。是三班的，校籃球隊主力控球後衛，那個黑黑，酷酷的帥哥。」

原來韓萌這麼受歡迎。籃球隊的帥哥她都會拒絕，我那時哪裡來的自信向她表白。

「哦，不錯哦。你接受了嗎？」沈晴心不在焉的搭腔。

「當然不會了。連小強我都拒絕了，怎麼可能接受他。」

我心跳有點加速，竟然提到我了。

「小萌，你能不能在我家路口放幾個炮塔。」沈晴還是關注在遊戲上。

「你說小強是不是被我傷害了，他這些天都精神恍惚，今天更奇怪，竟然提前交卷了。這樣是自暴自棄啊。「韓萌還是抓住這個話題不放。

「小強，小強，這個名字我都聽煩了。要不你就跟他交往好了。往六點鐘A過去，帶上龍騎，趕緊的。」沈晴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哎？那怎麼能行。。。對小強，我。。。」韓萌吞吞吐吐的說。

我屏住呼吸，想聽韓萌到底是怎麼想我的。

這時候網吧又進來兩個人，打斷了她們的談話。他們20-25歲的樣子，其中年輕的一個染了一頭殺馬特，年長的胳臂上有紋身，脖子上一條金鏈子，像個社會大哥。

殺馬特來到兩個女孩兒面前，嬉皮笑臉的說：「小晴，原來你在這兒啊。今天考試怎麼樣？都考完了吧，要不要去約會啊？」

看來他是找沈晴的，但他的樣子不像我們中學的學生。我聽說沈晴不光是在玉蘭中學，在附近一帶都有些名氣，一些不良少年、富二代都會跟蹤她。

「我不認識你，你走吧。」沈晴冷冷的說。

「你怎麼對我這麼冷淡啊，不過我喜歡喲。別打遊戲了，跟我去吧。」說著殺馬特伸手去拉沈晴。

「你們不要這麼過分！小晴根本不想理你。」韓萌說。

沈晴坐在靠裡面一點的機位，外面的韓萌攔著殺馬特，看樣子是在保護沈晴。

「你這賤貨，哪有你說話的份。」說著殺馬特一巴掌向韓萌打去。

韓萌嚇壞了，眼淚奪眶而出。殺馬特順勢繼續去拉拽沈晴。

「住手！」我站起來喝道，並且走向殺馬特。

韓萌和沈晴轉頭，看見了我，非常意外。

沒等殺馬特回話，我的拳頭擊中了他的鼻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