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面熟
出於對周衛國和宴宇幾天來驚人的判斷力,在場的人基本相信了二人的預測,尤其是李勇。
他比旁人更清楚中央軍和晉綏軍與八路軍之間的內幕。
一旦小鬼子對一二零師的那個團動手,根本指望不上中央軍和晉綏軍的援手,還得防著他們耍陰招。
雙方的血仇可不是一句「合作」就能化解的。
明面上大家還會相互克制,可私底下的事,誰又知道呢?
「我看咱可以幫著打一路援兵嘛!」朱子明道。
周衛國擺手說道:「小鬼的意思是——打援可以打,但和八路軍不作任何聯繫。怎麼打?打哪路?我們自己挑!」
「這又是為什麼?和八路軍取得聯絡,對我們雙方的作戰都有利啊。」李勇不解道。
宴宇解釋道:「晉綏軍和中央軍大概率會採取觀望的態度,甚至會給鬼子給出讓路的便利。
此時若是和八路軍聯絡作戰,便會登上各方勢力的眼瞼,勢必會被針對。
而我們呢!加上傷員還不到一百號人,出其不意興許還能幫到八路軍。
要是和八路軍聯合作戰,我們沒有那個資格,更沒有那個實力。
倒不如我們自由挑選打援的目標,對我們雙方更有利。」
有些話沒有明說,在場腦迴路慢的也都聽出來了。
谷雲峰上的近一百號人,清風寨的土匪佔了多數。
雙方聯合作戰,對八路軍的名聲不太好。
而且,還有可能會惹來中央軍和晉綏軍,以及打鬼子不行、內訌一把手的頑軍前來剿匪。
李勇等人還與清風寨的人待在一起,更會給八路軍增添非議。
在場的人,最低落的無疑是朱子明、李武等清風寨之人。
幾天來與八路軍有意引導的相處下和伏擊鬼子的成功,以及老百姓的熱情,清風寨的人對土匪的身份已經有了反感的情緒。
清風寨的人心頭彷彿是澆上了熱油,正值激情澎湃的時候。
可是,宴宇卻揭開了他們的「傷疤」——籠罩在他們頭頂上的陰霾——土匪之名!
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一個名號。
李勇一門心思都在打援上,忽然的沉默才讓他抬頭觀察起大廳眾人的神色。
冷談散場后,李勇堪堪遲緩明悟——宴宇在為八路軍收編清風寨添柴加火!
「這火候是不是太大了?」
回到房間的李勇,躺在床上自言自語道。
同屋住的許光榮問道:「副營長你在說什麼?什麼火候?」
「老馬,你們和清風寨的人接觸的怎麼樣?」
李勇翻身盤坐在床上,對著房間內的另外一人問道。
「這……有六、七人對我們目前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也不反感,其他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好感。
有一半對我黨的政策和我們的部隊比較好奇。
十八個!有十八個我有把握可以把他們拉到我們的隊伍當中。」老馬回答道。
李勇下床到門口看了一眼,低聲說道:「明天給同志們招呼一聲,我們這樣……這樣……」
宴宇要是聽到這話,非得驚掉下巴不可。
合夥才幾天?八路軍已經說服十八個底細清白(清風寨的七十一人身家都是「清白」的——沒有沾過百姓的血。)的土匪!
雖然這其中還有十七個八路軍傷員的功勞,但這還是人八路軍的能耐,不是嗎?
「朱子明、李武這些當家的我親自負責。
」李勇道。
許光榮遲疑道:「周衛國他們五個怎麼辦?」
「宴宇的態度是毋庸置疑的,他對孔慶溢的影響極大,連周衛國也比不上。
方勝利和徐虎兩人,又以周衛國馬首是瞻。
而周衛國和宴宇兩人的關係匪淺,兩人會互相尊重對方的決定,一般不會反駁。
有意見不統一的情況,兩人也會協商決定。
所以,我們不需要去做過多的引導,否則會引起周衛國的反感。」李勇回道。
「不管不顧!什麼都不做?副營長,周衛國、方勝利、徐虎、孔慶溢,還有宴宇,他們五個人各有所長,每一個都是打鬼子的好手。
說句心裡話,我對他們五個人更是心服口服、自愧不如,這樣的人才既然遇見了,就應該想辦法吸引到我們八路軍的陣營來。」
許光榮正色質疑的時候有股憨厚的味道。
李勇點頭說道:「對!我們不做!也不能做!周衛國這人——個性十足,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引起一系列的反作用。
但是,老徐不一樣,他是周衛國的親哥哥,是最了解周衛國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做周衛國的思想工作的人。
宴宇是有能力影響周衛國的,但他對我好幾次暗示,不會幹涉周衛國與方勝利四人對於陣營的選擇。」李勇道: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老徐……不!我現在就去!」
許光榮和老馬笑著目送李勇離開,坐在床上等了大半個小時,知道李勇得到老徐確切的答覆后才安心入睡。
「咚咚咚……咚咚……」
「誰啊!要死啊!」
不斷地敲門聲讓宴宇的腦袋從被子裡面鑽了出來,起床氣爆發了,怒氣沖沖的吼道。
睡眼惺忪的周衛國過去開了門,「老李啊,啥事啊?烏漆嘛黑的還沒六點呢吧?」
李勇進門關門道:「我們的人來接老徐,老徐有幾句話跟你說,說完就走。」
宴宇臭著一張臉跟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你們的人怎麼找到這兒來了?還是這時候?」
「來了快半個小時了,是我們留在黃坡村的同志帶來的,時間緊急嘛。」李勇耐著性子跟哄孩子似的說道。
「知道了!」周衛國面無表情的拿上外套就往外走,「小鬼,你再來看一下我哥的傷口,我有點不放心。」
宴宇則是生無可戀的把自己從舒坦的被窩裡抽了出來,向聚義廳走去。
「范小雨同志,能否麻煩你給我介紹一下你剛才的診斷結果?」
穆然登場的宴宇,文縐縐的來了這麼一句。
「誰惹著他了?陰陽怪氣的?」范小雨問道。
「懶病犯了!」周衛國沒好氣的說道:「快點!馬上就走!」
「他們是誰啊?老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確定他們的身份可靠的?」宴宇拖拖拉拉的檢查起劉遠的傷口,那小眼神……就差沒指著十幾個身穿八路軍軍裝的新面孔的鼻子說了。
「咳咳……咳!」李勇以一連串的咳嗽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這是我們營的人,三連的副排長——盧大龍!
咳!呃~大龍是來告訴我讓老徐離開的事,還有……就是……又送來了幾個重傷員。
這是上級協調護送老徐的人——從三八六旅新一團抽調來的一個班的同志,這是帶隊負責護送的排長——張大彪。」
宴宇直勾勾的盯著李雲龍未來的一營長直瞅,伸手指了指左邊視線外的一排擔架,「老李,我還沒瞎呢!那是幾個嗎?」
「十三個嘛,十幾個人,口誤,口誤。」李勇尬笑起來,傷員還得靠這個挑刺的小傢伙治療,語氣可不能重咯。
「小兄弟,你有事嗎?」張大彪被盯的難受,又不好發作,撓了撓頭問道。
「沒有沒有!看張排長……面熟!」宴宇睜著眼睛說起瞎話。
惹的大廳里的人一通大白眼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