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冤家
李貴嬪一夜未睡,一大早,頂著個黑眼圈起來,掀開帘子叫綠蕪:「梳洗!今兒去乾清宮求皇上去!」
銅鏡前,綠蕪、紅紗二人一個為李貴嬪梳理鬢髮,一個為她細細地描眉。
李貴嬪將梳妝盒一拉,裡面近乎空空如也,暗怒道:這小畜生割走我那麼多值錢的玩意兒,氣煞我也!
取出剩下幾枚簪子中最值錢的一個翡翠寶珠孔雀簪,收進了袖中。
……
乾清宮。
守門的小太監拂塵一攔:「貴嬪,沒有陛下的召令,任何人不得入。」
「滾開!」李貴嬪抬起綉靴,就要給他一踹,小太監縮了縮,忙跪下來:「貴嬪,不要為難奴啊!」
兩個帶刀的侍衛上前攔住:「貴嬪,請回。」
李貴嬪直跺腳,猛然將孔雀簪子除下來一丟:「這玩意兒沒有官印,你們三個拿去賣了平分,夠你們三個人每人一年的吃喝了。」
「這……」小太監抬眼看到那簪子,被寶珠折射的陽光刺了一眼,忙遮住雙眼,「使不得使不得!」他撿起簪子,交還給李貴嬪,「貴嬪,求求別為難咱家了,咱家怎麼敢違抗聖旨?」
苦於無計可施之時,李貴嬪眸子轉動,看到了皇上身邊的張德江正往宮門走,大叫一聲:「張公公!」
急跑過去,雙腿一跪,哭道:「張公公,求求您幫幫我吧!」
「貴嬪,你這是做什麼!」張德江受寵若驚,一把將她拉起來,「咱家受不起貴嬪這一跪!」
「公公,您救救我吧——」
「貴嬪說笑了,你不是剛從宗人府出來么?」
「不是——」李貴嬪眼角掛著淚,「總之,是性命攸關的事,還請張公公幫忙,讓我進去拜見皇上——」
她的手死死攥住張德江的手臂,張德江被攥得臉紅:「貴嬪,你你你你這成何體統!咱家這就去,你快鬆手啊!」
李貴嬪登時手一松,張德江連忙抖了抖了拂塵,跨入乾清宮中。
祁澳帝捏著本奏摺,隨手一劃,捲起來,丟到了另一邊。
眼見著就要滑落下來,一個柔荑扶了扶。
「皇上,不如休息會兒?」馮淑儀媚笑著,將摺子放好,翩翩地繞到祁澳帝身後給他錘肩膀。
祁澳帝眼皮抬起:「還有這麼多摺子呢,都積了大半個月了,朕也總不能真當有些人口中的昏君。」
「是……」馮淑儀垂眸淡笑。
祁澳帝揉了揉太陽穴。
大年初一那日,姜貴嬪臭罵了一通,她人雖死了,他的一肚子火還沒消呢。
「皇上——」張德江進來俯身一揖,「李貴嬪在宮外求見,已等了很久了,奴家看她一臉著急,所以……」
「不見。」祁澳帝將摺子一扔,「朕在閱覽奏摺!任何人都不想見!」
「是……」張德江暗了暗眸子,退出門去。
馮淑儀笑道:「皇上,不如就見一見吧,萬一真的有什麼事呢?」
「閉嘴。」
「……」
張德江出了去,李貴嬪忙迎上去:「公公,皇上願意見我嗎?」
「你走吧。」張德江擺擺手,「這事兒我幫不了你。」
「公公——」李貴嬪急得大哭,扯著張德江的衣角,「公公,求求您,我怕我會死……被那個小畜生……」
「小畜生?」張德江眉頭一皺。
李貴嬪呼吸艱難,登時一口氣喘不過來,昏了過去。
「還看著幹什麼?」張德江見狀忙大叫,「把人扶回去!」
……
李貴嬪幽幽地醒來,一掀開被子,跳下了床。
「貴嬪!」正端著水盆進來的綠蕪著急大叫,「貴嬪,快穿件披風再出去!」
李貴嬪哪顧得上,急哄哄走到蕭徽蘭的房前,幾個小太監一攔:「貴嬪娘娘,蘭小主子被禁足,您還是不要……」
這幾個小太監是皇後派下來監督蕭徽蘭禁足的,若是李貴嬪要探望——
「給給給!」李貴嬪將手腕上的鐲子一丟,「我要進去和蘭兒說話!」
「是是是。」小太監們笑著接過鐲子,將門一開。
蕭徽蘭正伏在案頭,捏筆寫字,忽聽得砰的一聲,抬起了頭。
李貴嬪瘋了一樣沖了進來,哇哇大哭:「蘭兒啊……我真的治不了那個畜生……」
蕭徽蘭忙去扶住她,蹙眉:「貴嬪,不是說了不要與她衝撞么,為什麼你還去招惹她?後宮宴的事怎麼樣了?」
李貴嬪長嘆了口氣,便把後宮宴姜貴嬪的事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蕭徽蘭聽完后,細細忖了一遍,撫了撫李貴嬪的背:「貴嬪,你別急,你聽我說!這事兒,她不救你,我們也無可指摘。需認清地位,咱們之前狠狠地得罪了她一通呢,可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咱們之前的道歉,示好,也最多是求得她一個放過我們而已。」
李貴嬪啜泣:「可我真的不想再見到那個畜生了!」
「忍一忍,」蕭徽蘭拿帕子給李貴嬪拂去眼淚,「與她交好得慢慢來。貴嬪現在不也是對她恨得髮指嗎?這都是相互的。」
李貴嬪垂頭喪氣:「這是要忍到什麼時候哇……」
「她不是個真的冷血無情之人,不然怎麼會去救沒有任何關係的姜貴嬪?」蕭徽蘭捏了捏李貴嬪的手心,「貴嬪啊,就把過去的事都忘掉,與寧兒重新開始,你真把一個養母做到位了,她能不回心轉意嗎?」
李貴嬪目如死灰,蕭徽蘭雖勸著她,她覺得有理,心裡還是一萬個不願意。
蕭徽蘭寬慰了她一通,她才收起了眼淚,平復心情。
接下來的幾日,還算是風平浪靜。
周婧與她甚至都沒見過面。
但眼見著大年十五將至,宮裡又開始活絡起來,正月十五宮裡的傳統,各個宮都要出個宮燈,擺在御花園裡品鑒一番。
祁澳帝也不知是哪裡來的癖好,對宮燈尤其在意,若是做得不好,直接討得一通責罰。
李貴嬪每年都會為這件事焦頭爛額,最後急急地拿出一盞宮燈將就上去,不出意外地獲得了祁澳帝的責罰,直接扣掉一個月的月錢。
而今年,她已經被扣掉了三個月的月錢了,再扣,真的沒錢了!還得分一半給那小畜生,這可如何是好。
李貴嬪急得長吁短嘆,額頭上都冒了幾個痘,白粉都遮不住。
綠蕪實在忍不住,提議道:「貴嬪,不若去找找寧小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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