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邀請

第四章 邀請

周婧房內,淑華侃侃而談:「李貴嬪為人蠢笨,沒什麼真正交好的人。就今日來誕辰宴的,不過是住在周邊的娘娘們,得了請帖,不好不來的,其實沒多少交情。但交惡的人卻是有的,隔壁住的姜貴嬪便是。本來兩個人位份同樣,但姜貴嬪見著李貴嬪有什麼不好,便幸災樂禍,久而久之,兩人積怨不少。她二人甚至曾有在宮道上對罵過幾回,話說得難聽極了,心下可恨著對方哩。」

她抬眼看了周婧一回,又道:「還有一位交惡的,便是小主子的生母蘇妃娘娘。蘇妃娘娘與李貴嬪是同時入的宮,但是承寵時間早,一下還得了妃位。李貴嬪遂眼紅生恨。因著蘇妃娘娘,李貴嬪對待小主子便不好了。但畢竟是皇上的骨血,不好直接動手,才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讓下面的人作踐小主子。」

周婧手摸著茗杯,淑華見她的茗杯見底了,便立刻幫她把茶續上。

這時,彩星手端著個托盤進來,上面滿當擺放飯菜,還冒著熱騰騰的白氣。

周婧與淑華互看了一眼。

彩星道:「方才門口有一個宮女送飯來,說是給小主子的晚飯。」

淑華忙起身,收拾好茶具,幫著彩星擺飯。

這一桌飯菜當真和中午一個天一個地。

鯽魚豆腐湯,火腿燉肘子,茄鯗,炸雞骨,油鹽炒枸杞芽兒,並一碗甜奶糖粳粥,葷素搭配,顏色鮮亮,色味俱佳。

淑華看得直咽口水。

周婧用過一遍后,推了推剩下的菜:「剩下沒用的,你們三個分了吃吧。」

淑華忙把飯菜端了出去,和彩星、琉月分而食之。

入夜。

琉月進來,伺候周婧洗漱。

她看著瘦,力氣卻大,手腳麻利,三兩下擺好了沐浴桶,倒好了熱水。

水溫不燙不冷剛剛好,又灑上各色乾花瓣,幫著周婧搓背洗頭,順帶按摩。

周婧洗完后,只覺得全身輕鬆。

再看看房內,原本又亂又吊著灰,如今收拾得分外齊整,打掃得窗明几淨。

這一天下來,周婧也乏了,早早吹了燈,和衣睡下。

鏤雕的花窗射進來晨光。

忽聽得兩個女娃的聲音:「妹妹,妹妹醒了嗎?快和我們出來玩!」

周婧登時一睜眼睛,警惕地看了眼門口。

琉月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奴婢見過兩位小主子。寧小主子還未醒來呢,兩位小主子稍安勿躁,進來用些茶。」

說著,便有一陣腳步聲。

琉月帶兩位帝姬進了正堂,端茶倒水。

蕭徽蘭看著只有一杯茶,沒有果子糕點,茶還是低等品相,便蹙眉:「怎麼妹妹這裡連些點心都沒有。」

蕭徽雪嗤笑一聲:「你看她這屋,又破又舊又冷,沒有炭火,連個几子都是掉了漆的,哪會有點心這樣的精緻東西來呢。」說罷,又對琉月說,「琉月姐姐,你可太慘,原本伺候我母親,現在竟來這地兒。」

琉月只淡笑,未回她話,垂首立在一邊。

聽到屏風后暗卧里有動靜,便馬上過去,看到周婧已起身了,出去打了盆熱水進來,給周婧洗臉。

梳妝換衣之後,周婧才走出去。

兩個粉嫩嫩的少女,坐在墩子上,俏皮地靠著肩膀說著小話。

皆是長眉細目,瘦長臉,散著長發,挽了兩個玫瑰似的髻子。

蕭徽蘭髮髻上插了兩支捲雲桃花簪,穿桃領挑寶藍綢面比甲,滾金邊月白蘭花紋裙,披著靛青色狐毛大氅,耳墜芙蓉水晶鑲珠,活潑不失穩重。

蕭徽雪髻子上綴了珍珠,垂落粉色羽毛流蘇,穿櫻色銀繡花襖,嫩芽綠色灑金裙,披著棗紅絨斗篷,耳墜著小巧白珍珠,看著鮮活可愛。

周婧卻打扮得簡單。

披髮,梳著兩耳圓髻,用紅絲繩扎著小辮,只斜插了兩支鏤蝶簪子,穿素白椿花紋嵌淡紫袖襖子,底下凈紫刺花紋褶裙,披著一件極薄的紫披風。

敬人先敬羅衣。

蘭、雪二人見周婧穿得樸素,半點沒有帝姬的體面,眼底里便露出一絲鄙夷來。

尤其蕭徽雪就要把眼睛翻上天了。

周婧看在眼底,卻是波瀾不驚,給蘭雪二人端莊行禮:「妹妹見過兩位姐姐。」

不卑不亢,氣定神閑。

蘭雪二人這才挑了挑眉,互換了眼神,給她略略回禮。

又聽她笑吟吟道:「天上真是下紅雨了,兩位姐姐,是什麼風把你們吹來我這小廟了?」

蕭徽蘭換了個假面的笑:「反正我們三個也不用去鼎春堂那裡念之乎者也,今兒又是個大晴天,在屋子裡悶得慌,便想著與妹妹一起去宮裡頭玩玩。據說倚梅園的梅花都開了,正好去賞梅。」

說完,推了推蕭徽雪。

蕭徽雪也笑道:「是啊,妹妹深入簡出,是不是都沒去過倚梅園?前年我和姐姐也去看了,梅花開成片,可美了!摘兩枝回來放到花瓶里,點綴在屋裡,看著也甚是舒心。」

周婧勾唇一笑,坐下來,給蘭雪二人斟茶。

淡淡道:「原來是這事。這幾年都未見姐姐們來叫我出去玩呢,可真讓妹妹受寵若驚。」

蕭徽蘭和蕭徽雪臉上略有些難堪。

見蕭徽寧沒回答去還是不去,心下著急起來。

周婧吊著她們,也不說話,給自己倒了茶,捏住茗杯喝了一口。

昨日得罪了李貴嬪,今兒這兩個人就巴巴地過來,叫她出去……

能安好心?

「妹妹啊,以前我們都年紀小,不懂事,」蕭徽蘭轉換了語氣,「這不,昨兒貴嬪娘娘便提點我們了,要多照顧你。若你心中介意,我給你賠不是。」

蕭徽雪抿了抿嘴,也跟著蕭徽蘭,極不情願道:「姐姐給妹妹賠不是了。」

周婧連忙拱手:「我也有錯,也多該主動找姐姐們熱絡熱絡才是。」話說得熱情,語氣卻疏離。

蕭徽雪咬了咬下唇。

真沒想到蕭徽寧這麼不好對付。

昨日她們兩個誕辰宴的時候沒有在場,在後院玩耍,都是聽宮人們說蕭徽寧有多扎手,以為是誇大其詞。

今日一對上,發現還真是。

蕭徽蘭用手捏了捏周婧:「妹妹,你給姐姐們個準話吧,若是去,咱們現在就走。若是不去,也好告訴我們。畢竟去倚梅園還是有些路程,耽誤了時間,可就不好了。」

周婧縮了縮腦袋,緊了緊薄薄的披風:「哎,怕是去不得了。我身子骨弱,這寒冬天的,北風一吹,便會把我吹出病來。兩位姐姐,感謝你們的好意。」

蕭徽雪鼻子一扭,生氣道:「蕭徽寧,你別給臉不要臉。」

蕭徽蘭趕緊捂住她的嘴巴,罵道:「你這蹄子,說什麼胡話呢。」又拍了拍周婧的手,「妹妹,把她的話當放屁。」

周婧笑而不語。

蕭徽蘭轉頭對琉月說:「琉月姐姐,你去我房裡,叫碧紗把我的那件寶藍色大氅拿來給你們家小主子。」

周婧挑了挑眉。

看來,這是下了血本了。

「姐姐,這可使不得……」

「什麼使不得的,我是你姐姐,你這件衣服真的太單薄了。」

周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搓了搓手,目光移動到蕭徽蘭捏著的山水燒藍手爐上。

蕭徽蘭頓時會意:「琉月,順便也叫碧紗裝那個白銅八角手爐來給妹妹。」

周婧忙道:「姐姐,不用了。我若是出去,即便有這些東西,出去也是受寒,晚上回來被褥單薄的,也沒有炭火祛寒,也還是會凍著。我還是待在房裡,不出去得好。」

蕭徽雪紅了眼睛:「蕭徽寧,你別得寸進尺!」

周婧無奈笑:「我只是說了事實,還請雪姐姐體諒。」

蕭徽蘭攔住蕭徽雪,忙又對琉月道:「也把我的暖被帶上,撥些炭火給妹妹。」

蕭徽雪大喊一聲:「姐姐!」

周婧這才滿意而笑:「蘭姐姐真是盛情,既然如此,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蕭徽蘭心中隱隱生痛。

但是一想到李貴嬪答應她的事成之後那個獎勵,便生生忍了下來。

她暗暗恨道:「蕭徽寧,拿我這麼多東西,待會有你受的。」

周婧將蕭徽蘭的眼色收進眼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要看看這兩個小女崽子能耍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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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是朵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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