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下水道里

道路上的行人逐漸變得稀少，兩旁的房屋也冷清寂靜，不像是經常有人居住的樣子，在這種情況下，即便穿著破舊衣物裝作普通貧民，顧明一行人也扎眼無比，不過克魯戴斯依然帶著他們朝前面走去。

這一路上，他們兜兜轉轉，完全沒有遇到巡邏隊伍或是終刻古章的靈術師，然而顧明敏銳的聽力經常能聽到遠處有人經過的聲音，看起來是克魯戴斯如開了透視地圖一般帶領他們完美地避開了所有人。

克魯戴斯的滲透，唯一不足的就是他並不能真的像間諜一樣混跡其中，終刻古章的靈術師有特別的標記無法被他模仿，所以也只能偷偷摸摸以不會被人發現的方式行動。

不過對於克魯戴斯來說這也不是難事，顧明隱約感覺到，控制著身旁兩人的克魯戴斯並非使用的附身方式，而是隱身飛行等，否則他不會對於整片區域的情況了如指掌。

「我們到了。」思索之間，走在最前面的人開口說道。

顧明看著眼前普通簡陋的木屋：「入口就在這裡？沒人看守嗎？」

克魯戴斯解釋道：「畢竟是在地下，只要我想，也可以從其他地方直接開一條地道出來。鑒於管控難度太大，所以他們放棄了。」

「又是地下。」顧明對於自己曾經在地下的經歷仍然心有餘悸，他深吸一口氣，帶領里特跟著走了進去。

房間裡面沒有任何傢具和裝飾，只有地面上的一個顯眼的漆黑洞口，比一人稍微大些，直通向一個未知的世界。

看著克魯戴斯控制的第一個人消失在眼前，顧明走過去，用手腳抓踩著洞壁上的凹痕，慢慢深入洞穴。

陰森狹窄的空間令人感到壓抑和不安，然而，隨著一陣冰冷且帶著怪異臭味的微風從下面倒衝上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直徑好幾米的巨大地下通道，一條臭水溝在通道中間貫通，流向遠方，微橙色的火光從通道盡頭的拐角處輝映過來。

雖然之前已經從克魯戴斯給的資料上知道了終刻古章在利用這許多年前市政工作留下的遺產，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感到驚訝。

同時，這也是表明著十三區流放區的存在本身就是異常的證據，一個建立了完善甚至過度完備的排水系統的區域竟然就被隨意荒廢，而且其主體現在還處於幾乎用不上它們的貧民地區，這簡直太不合理了。

隨著所有人都進入下水道，四人踩著地上的惡臭骯髒的淺水和淤泥向前走去，周圍時不時傳來「吱吱」的聲音，然後就是亮著幽綠色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晃來晃去。

橙色的火光越來越亮，經過轉角，一個同樣寬闊但是明亮不少的通道再次延伸向下一個岔路口。

顧明看著依舊骯髒的地面和水溝，繼續緊跟前面的人的步伐，心中嘀咕道：

「他們都在牆壁上插火把了，應該是長期使用這裡，就不能把這些東西給打掃一下嗎？」

看外面那些終刻古章的人穿著也十分整潔，不像是出於信仰原因喜歡骯髒，他很難想象他們的大本營竟然比地面上方的貧民區還要邋遢不少，以他們的能力無論是雇傭他人還是自己動手清潔這裡都不會困難。除非是有什麼需要或是深意，所以才把它們留著。

時間漸漸過去，就在顧明和里特幾乎已經習慣了這裡的怪異臭味后，走在前面的人終於停下了腳步，轉身取下了牆壁上面的火把。

「嗯？」

顧明跟著扭頭看去，在有些微弱的橙紅色光芒映照下，

他這才發現牆壁上的那些東西並非只是單純的污漬，看起來黏潤噁心的污泥像蚯蚓一樣扭曲盤踞，依照著某種規律連接出了相互交錯的紋路圖案。

「這些就是終刻古章的術式？」顧明想過或許它們在一個看守並不嚴密的房間，克魯戴斯可以輕鬆出入，但沒想到它們竟然就被塗畫在這面牆壁上，任人觀賞，「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把它們全部記錄下來回去慢慢學呢？」

「因為這些東西只有在終刻古章的一定範圍內才能學會，一旦離開這裡，即便我是三階靈術師，也完全看不懂這些圖案是什麼意義。如果你也是靈術師的話，或許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變化。」

克魯戴斯說完，控制著兩人一邊觀察牆壁上的花紋，一邊在手上釋放出靈力於半空中勾勒搭建術式，同時舉著火把向前方緩緩走去，他只需要找到自己所需的那部分對應術式，然後再將其成功復現出來，就能運用到即將開啟的穿越之旅中。不過這裡的術式實在是太多了，光是尋找就要好一會兒。

顧明在後面，忽然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轉頭看去，正是里特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彷彿在說：「顧明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之前克魯戴斯沒有給我說這些東西就隨意的寫在牆壁上，現在看來這區域在整個終刻古章控制的下水道系統里也是外圍，最重要的終刻古章肯定不會在這附近。」

他稍微思索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去完成任務的必要和能力，於是搖了搖頭。

縱使心有不甘，但里特還是老老實實聽從了顧明的話，有些泄氣地站在一旁。

迷霧的任務只是個不重要的支線，顧明重新看向牆壁上扭曲的紋路，忽然，一陣彷彿有人在用紙擦拭耳朵的腳步踩在污泥上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那是和老鼠的動靜完全不同的東西。

「我聽到腳步聲，有人來了。」

顧明立刻扭頭注意四周，同時慢慢靠近克魯戴斯。

「什麼？」正在認真學習的克魯戴斯突然被打斷，似乎有些不爽，不過還是馬上做出了反應，在眾人身上施加出一層術式，然後開始感知四周。

「你聽到的腳步聲在哪裡？我怎麼沒感覺到？」

「嗯？你沒感覺到？」顧明明顯地聽見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接近，即便不需要身上的附加器官他也知道對方就在三米以內。

「你該不會是又幻聽了？」克魯戴斯懷疑地看向顧明，但顧明此刻卻懶得回答他了。

因為在火把光亮照射的邊緣範圍，從漆黑通道中緩緩走出了一個全身上下如同被打上了馬賽克一樣看不清具體細節的人。

「後退，後退。」

顧明來不及拉扯，模糊的人便迎面撞了上來，只是他對面前的四人絲毫沒有反應，徑直穿過了他們的身體，然後繼續向前方走去。

「這是什麼東西？」

他還沒來得及發問，忽然發現耳中的聲音並沒有消失，而是再次逐漸清晰起來，甚至比之前的還要大聲。

顧明拿過克魯戴斯手上的火把，朝前方走去，之間一列望不到盡頭的模糊人影正整齊地排成隊列，沿著通道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