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邙茶山高大巍峨，溪山莊園建在半山腰，要通過盤山公路去山頂的話，有的轉。
裴沫望著山頂的方向，看著道路兩旁稀疏的燈光，回頭問明斯洳。
「明阿姨，我們跑去山頂吧。」
明斯洳去換了一身運動服出來，保暖透氣，她跟著看了眼山頂尖聳的輪廓，點頭。
兩人說出發就出發。
離開溪山莊園后，光線暗下來，頭頂星子驟然變得清晰，非常漂亮。
全程是上坡路，跑起來比較吃力，裴沫與明斯洳一開始速度都不快。
風徐徐的吹，雖然是在山上，跑起來時竟也不覺得冷。
慢跑了大概半小時，兩人身上都開始出汗，裴沫漸漸體力不支。
明斯洳則保持著最初的呼吸與節奏，雖然額上也掛了汗珠，但看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道路兩旁是濃密的樹木，有些路段樹木挨得近，將天空包裹起來，路燈的光都穿不透枝葉的濃密。
視野里的世界塌陷出晦暗的一塊區域，明斯洳原本跑在前面一點，這時放慢了腳步，等著裴沫追上。
山風吹的綠葉簌簌，裴沫望著前面的明斯洳，她正好站在分叉的樹榦中間，頭頂星光灑落，是裴沫從未見過的溫柔。
明斯洳在等自己，裴沫眼睛里浮出笑意，她加快速度追上去，兩個人的影子漸漸接近，直到重合。
之後裴沫保持著這個速度跟在明斯洳身後，兩人的影子始終都有一部分重疊在一起。
山上空氣很好，帶著絲絲涼意，裴沫深吸一口氣，只覺渾身的滯鬱氣息都散掉了，通體舒暢。
裴沫不說話，明斯洳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往前跑。
濃寂夜色中唯余兩人起伏的呼吸聲。
大概又過了四十分鐘，裴沫跑不動了，她看著速度分毫未變的明斯洳，服氣道。
「明阿姨，跑不動了，我們改快走吧。」
聞言，明斯洳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將速度放了下來。
裴沫追上去，和她並排走，「明阿姨，你體力真好。」
看著裴沫氣喘吁吁的模樣，明斯洳眼神微黯，嗯了聲。
裴沫也不覺得被冷落了，一路上說個不停。
「今晚的月亮好圓好漂亮，在山上看起來的感覺更大更亮。」
「那邊的小草叢裡好像有螢火蟲，真奇怪，這個季節的高山上竟然有螢火蟲。」
「在山上看城市夜景，感覺真夢幻。」
「……」
明斯洳也不打斷她，通體出汗的感覺很舒服，她整個人的氣場都不自覺的鬆弛下來。
時間飛快流逝，兩人繞著山尖走了一圈又一圈，但山頂看起來始終很遠。
最後兩人也沒有登頂，停在一個視野開闊的平地上，往下看，是燈火輝煌，車流交錯的城市。
風迎面吹來，撩的長發飛旋，頭頂是如水月光。
裴沫仰頭看著天空，出聲道，「明阿姨，抬頭看，天上是光。」
明斯洳聞言抬頭，天空月亮皎若銀盤，閃爍的星子在雲層中若隱若現，風吹的天際的光都跟著浮動。
看了會，明斯洳轉頭，裴沫就站在身側。
此時安靜望著月亮的裴沫眼睛彎著，唇角勾著，看起來心情很好，整個人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靜氣質。
有樹葉落在裴沫頭髮上，她毫不在意的拂去。
明斯洳思索了會，攤開掌心，任由月光在掌中流淌，她突然問。
「你看起來很開心。」
裴沫扭頭看向明斯洳，她長身玉立，脊背挺的筆直，腰際線條在風流中收的很漂亮，淌下的月光給她周身鍍上淺淺的暈，很養眼。
裴沫愜意的眯起眼睛，理所當然道，「當然啦，運動本身就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難道明阿姨你不開心嗎？」
明斯洳沒回答，回想起這段時間頻繁見到裴沫的笑臉，突然生了興緻問她。
「你這麼容易滿足嗎？」
裴沫意外的停頓了下，仔細想了想才回答，神情正式。
「嗯，我很容易滿足，現在能夠吃飽穿好，能夠有機會去做我想做的事情，有機會去追逐我想過的生活，我很滿足。」
裴沫說這話時，眼睛格外亮，像盛著天上的月亮。
落在裴沫身上的眸光若有所思，明斯洳勾了勾唇，裴沫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很難不讓人動容。
裴沫等了會，見明斯洳不問了，煞有其事道。
「明阿姨，如果睡不著就運動，只要運動的足夠多，晚上就會有睡意。」
經過觀察，裴沫猜測明斯洳是熬夜專業戶，雖然眼周底下沒有明顯的黑眼圈，但眼睛里的紅絲卻非常明顯。
再一聯想到每回在車上，明斯洳都在闔眸休息……
「呵，」明斯洳意外的看了裴沫一眼，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唇動了動，明斯洳最終斂起眸光，剋制住了想傾吐的慾望。
考慮到天上雲層翻湧的厲害，可能會下雨，兩人在開闊的平地上站了二十分鐘，便下山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快上很多，一不留神就回到了溪山莊園。
出了汗，回到燈光下，明斯洳的皮膚顯得尤為冷白，裴沫站在樓梯下，笑著仰頭看即將邁入樓梯轉角的明斯洳。
使勁揮了揮手，「明阿姨，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女孩的聲音像她身上的氣息一樣，滿是清甜的味道。
明斯洳側身回眸，忽而露出一個笑容。
不同以往克制隱晦的笑意，即便這回明斯洳唇角弧度一如既往的淺，但裴沫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她眼裡真切的開心。
因為過於稀少，裴沫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直到明斯洳消失在轉角，裴沫還在樓梯底下站著，她傻笑了好一會才回卧室。
睡前裴沫不由的想，自己這麼開心，應該是運動的緣故吧。
絲毫沒覺得自己在自欺欺人的裴沫很快就被睡意吞沒，第二天臨近中午才醒，裴沫又在床上賴了會才起床。
四肢肌肉有些酸，但是人很精神。
裴沫起床下去吃飯，吃完飯之後估摸著不會見到明斯洳，就在花園裡坐了會。
郭叔正好在給黃瓜藤那塊地鬆土澆水，細緻認真，打理的比旁邊的地明顯要好很多。
觀察了會，裴沫發現只有這塊黃瓜藤地是郭叔會親自上手照顧的，其他的地都是其他傭人在打理。
按捺不住好奇心，等郭叔打理完，裴沫沒忍住問他。
郭叔現在對裴沫的態度親近了很多，他目光慈愛的看著黃瓜藤，沒隱瞞。
「東家最愛吃拍黃瓜，她以前被趕出明家，只能跑去和老夫人一起住，明海斷了祖孫倆的收入，她們就自己種蔬菜吃節省開支，黃瓜好吃又好種又好做，那時候祖孫倆都愛吃，後來……」
停頓了下，郭叔眼中出現一種極為複雜的悲痛情緒，緩了好一會才接著道，「後來，老夫人暴斃，東家之後就不吃拍黃瓜了，但是每年還是會親自中下黃瓜苗，這片黃瓜地就是東家親自種親自照顧的。」
裴沫不知該說什麼，什麼安慰的話在此時都變得無力。
望著明斯洳卧室所在的方向，裴沫在心裡嘆了口氣。
下午裴沫又回了卧室刷題，不過她特地把書搬到了陽台上，偶爾刷題刷累了，會往底下花園看看。
一整個下午，明斯洳都沒出現，裴沫有些失望。
然而就在她準備回卧室時，熟悉的身影毫無預兆闖入視野中。
可是不過一會，裴沫在看清明斯洳手上的東西后，臉上的欣喜霎時凝住。
一條紅黑相間的長鞭被明斯洳掛在腰間，手上是在暮色中閃爍著銀光的鏈子，尾端連接著一個小手銬。
尺寸比常見的要小，更像是某種特殊用途的用品。
明斯洳沒發現裴沫在看她，沿著茵茵草地中間的小路往莊園一側山林里的獸苑走去。
裴沫眉眼糾結，她知道明斯洳有性|成癮症，這種病裴沫曾聽說過，發作起來時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床上。
尤其明斯洳還有各種道具，那個s什麼P什麼M的癖好，回想起自己見過的那堵牆，裴沫禁不住顫了下。
想到另一種可能，裴沫眉眼都壓低了下來，明斯洳全部都是靠道具解決嗎？
還是說會找別人？
裴沫越想臉色越沉，心裡煩悶的很，沒等她糾結，她人已經出現在了獸苑門口。
裡頭不知道為什麼沒亮燈，裴沫小心翼翼的推開柵欄進去，耳邊是山林的風聲，混雜著類似於某種大型動物的喘息聲。
裴沫硬著頭皮進去，手機燈很暗，一個不小心突然被絆倒，她驚呼一聲。
以為要與泥土地來個親密接觸時，燈光驟然亮了，腰上不知何時環過來一隻手臂，牢牢將她環住。
裴沫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仰頭就是明斯洳淡漠的探究眼神。
跟蹤不成反被抓，裴沫尷尬的笑了下，頭皮陣陣發麻。
「明阿姨，我說我是出來散步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