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師徒之戰

李默傑和大師姐阿蘭兩個人遙遙相對，互相擺好了架勢。二人目光中燃燒起濃濃的戰意，彼此謹慎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來吧！」

李默傑突然招了招手，纏繞著灰色綁手的拳頭縮在身後，一隻手前伸，示意師姐先攻。

但聽得一身嬌叱傳來，魅影閃動，眨眼間便突入到李默傑的面前。李默傑心神一震，連忙招架格擋，卻不想對方的拳影只是虛晃一下，真正的攻擊卻是從下方襲來。

一條不算粗壯卻感覺十分有力的秀腿從下方掃來，李默傑驚覺之下抬腿躲避，但還是陷入了對方的攻擊節奏之中。

一時之間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師姐不愧是揚給他準備的「升學考試」，其身體的靈活程度，和攻擊的力度，都是李默傑在其他人身上所沒有感受過的。

那拳風赫赫，彷彿伴有九天雷火之威，呼嘯而來，對著李默傑身上的要害部位招招襲去。

而她身下兩條靈活的腿，也如雙蛟探海一般，刁鑽地踢向李默傑腿部的各個關節，逼迫影響著對方的站位。

就像是一位棋力高超的弈手，步步緊逼，不斷蠶食著對手的棋子，最終將其逼入自己所設下的絕地，一擊制敵。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自己宛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之下，李默傑的身體雖然就像怒潮中的一葉扁舟，隨著波濤的起伏搖擺不定。

可不管多大的海浪拍來，那扁舟依然漂浮於怒濤之上，未曾傾覆。

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這個才剛剛入門的小師弟竟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大師姐臉上錯愕的表情一閃而過，隨後化作了愈加濃烈的戰意全部迸發出來。

「來吧，讓我看看你現在到底有多強！」

師姐在怒吼，拳頭上傳來的力度似乎又變重了幾分。

一下、兩下、三下……不斷轟在李默傑招架的手臂上。

「嗚……」

李默傑輕聲呼道，手臂傳來的麻痹的痛感，自己已然無法全部接下師姐砸下來的拳頭了。

隨著師姐的最後一拳擊出，李默傑終於堅持不住，彷彿聽到什麼破裂的聲音，自己的架勢被完全破壞，虛浮的腳步搖搖晃晃接連後退，直到自己的後背完全頂在一棵樹上才停了下來。

「噗……」

一口血噴在自己的腳下，李默傑伸手拭去自己嘴角的血痕，剛抬起頭，一個白皙紅潤的掌心在自己的眼中慢慢放大。

「啪！」

這一掌裹挾著風勁，深深印在了李默傑身後的樹榦上。這棵在山頭屹立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大樹發出一陣劇烈的抖動，無數樹葉飄落而下。

在最後的關頭，李默傑閃避了過去，他藉助著翻滾的動作迅速繞到了師姐的身側，起身後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虛握成爪。

【突襲式龍爪手】

李默傑施展出這項自己目前唯一掌握的攻擊技能，只見他大步跨出，在朝著師姐疾沖的過程中雙手快速划動。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抓握時受到的阻力，彷彿空氣變成固體的一般，凌厲的爪風像是鞭子一樣，紛亂地甩在師姐的身上。

「嘶嘶——」

衣服被劃破的聲音，即便強如大師姐，在揚的絕技之中也是有些招架不住，身形開始搖晃。

最後一爪擊出，李默傑長舒一口氣，收身回息，卻發現師姐竟然還是穩穩地站在那裡，架勢並沒有被打破。

儘管她的腳下有一條並不算長的拖痕，衣衫不整，衣物破損的缺口處露出裡面白裡透紅的肌膚，但是她眼裡的戰意卻是絲毫未減。

見狀，李默傑又是一拳擊出。可正打在師姐的手肘處，強大的力量反彈回來，竟然讓李默傑的身體露出了破綻。

還沒等自己進行招架，師姐雙手繞到李默傑的腦後，緊緊抱住，隨後騰身一躍，膝蓋猛然頂向李默傑的面門。

「哼……」

情急之下，李默傑只來得及用一隻手擋在臉前，可那股沉重的力量還是砸得他眼冒金星。

另一個膝蓋又緊隨而來，李默傑心知不能再這樣被動，於是咬緊牙關，身體突然在剎那間爆發出無比強橫的力量。

他在大師姐的控制下，以最快的速度扭轉身體，雙手抓著師姐的一隻手臂，一條腿向後伸長。

正要用膝蓋攻擊的師姐立足不穩，輕而易舉地身體騰空了起來。

眼中那抹清冷的月色，什麼時候竟然跑到下面去了……

「轟……」

伴隨著巨大的聲響，泥土和灰塵四處飛濺。

一發過肩摔，將師姐的身體砸落在地面上。磚石碎裂，凹陷，師姐的身體被嵌在裡面。

「呼呼……」

李默傑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調勻呼吸，可又聽到師姐幽幽的聲音從身下傳來。

「幹得漂亮！」

那雙微闔的眼睛突然瞪圓，眼中的戰意一時間燃燒到了極點。

師姐一個「鯉魚打挺」彈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看著李默傑，臉上突然又浮現出在李默傑噩夢裡面開著吉普車撞他時的崩壞笑容。

「師……師姐……你……」

李默傑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再一次回想起曾經被支配的恐懼……

「很久沒有打得這麼過癮了，可以呀，小師弟……」大師姐笑得越發恐怖，「剛才你打出的是師父的招式吧，我以前見他用過，真好呀……你入門才沒幾天，就已經學到了師父的絕技，我都不會呢，你好厲害呀，小師弟……」

「師師師師……師姐，你精神沒問題吧……」

李默傑咽了口口水，感覺渾身上下竟傳來一陣寒意，自己手臂露在外面的部分竟然冒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我們只是在……比試……你還記得吧，師姐……」

「哈哈哈！」

師姐仰天大笑，伸手揪住自己破爛的衣衫，用力一扯。

只聽見「刺啦——」一聲，身上那套練功服便被扯了下來，化作碎片隨風飄散。

現在師姐的上半身只有一件深色的文胸，裸露出來的肌膚沾著汗水，滴落在小腹的六塊腹肌處，在月光的照射下竟有些閃閃發亮的感覺。

李默傑不自覺地偏開了頭，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那半露在外面雪白的豐滿，和中間那道深深的溝壑。

大師姐握緊拳頭，全身肌肉隆起，她已經到了戰意最高昂的時刻，心中好似燃燒著一團燥熱的火焰，需要立刻將其發泄出來。

「啊啊啊——李默傑！」師姐突然大吼一聲，拳頭高舉。「你能接下我的這一擊嗎？」

李默傑知道師姐終於要動真格的了，此刻他的雙眼之中也同樣升騰起高昂的戰意。

他身體下沉，雙腳站定，雙拳一前一後側身迎著對方，擺好架勢。

「儘管來啊！」

話音未落，身影彷彿破空之箭，快速向前。

宛若驚雷聲震，兩道身影碰撞在一起，隨後如煙火爆裂般炸起點點火花。

噼里啪啦的聲音在月下不斷響起，被驚起的夜鳥盤旋於此，高聲鳴叫，又彷彿在為其助威吶喊。

拳對拳，肩對肩，腿對腿。兩個人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不知對轟了多少次，已經完全拋棄了招式和套路，心中也不再預測對方的行動見招拆招。

就像兩頭在相互撕咬的猛獸，只看誰的拳更重，誰的身體更能抗打。

漸漸地兩個人身上逐漸出現各種各樣的傷痕，師姐嘴角掛著血，依然在不停狂笑。李默傑的雙臂已經紅腫起來，上面滿是紅紫色的淤青。

兩個人都在咬牙堅持，全憑耐力與毅力在進行戰鬥。

又一次同時攻擊，雙方相互擊中對方的身體，下一秒，在經過短暫的後退之後，兩個人又揮拳沖向了對方。

「轟——」

雙拳對在了一起，拳頭碰撞的時候竟有火星崩裂而出。

拳頭相對之時，一股強勁的風浪以二人為中心盤旋而起，直衝天霄。

時間彷彿定格在這裡，兩個人保持著揮拳的姿勢紋絲不動。可從那緊緊碰撞在一起的拳頭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兩個人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李默傑咬緊牙關，從牙縫中擠出一縷血痕，他雙目圓睜，如同癲狂般布滿了血絲。

這一拳，集中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

可還是像打在了一堵堅硬的壁壘上，傾盡全力卻無法動搖其分毫……

這一刻，過往的經歷化作碎片，紛紛浮現在他的眼前。

「你怎麼什麼都干不好？」

「你們班那個誰這次又考了一百分，為什麼你才考了這點？」

「別人家的孩子都知道幫父母幹活，你怎麼就不知道？」

兒時的自己，低著頭，聽著上方來自父母的責罵，握緊的手不斷摩擦著自己的拇指，直到指縫布滿血跡。

「你看他，就是個廢物，老是自己一個在那裡不知道傻笑個什麼？」

「哈哈哈，他就是個傻（逼……」

「誰讓你碰我東西的，把你的卷子拿來，給你個教訓，以後少碰我東西！」

穿著校服的自己，低著頭，手中拿著被揉成一團的試卷，眼睛中早已沒有光芒……

「我們分了吧，我們在一起也並不像談戀愛，就這樣吧。」

「對不起，有一個人和我告白了，本來我拒絕他了，可是……我看到他難過的把手機卡都扔了，我就感覺很不忍心，對不起……」

「我……之前去參加同學聚會，和同學喝多了，然後……是我對不起你，我們分手吧……」

少年坐在湖邊，無喜無悲，酷暑之夜，他卻在渾身發抖……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做事情要認真仔細，加個班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那表情是怎麼回事，我們是一個團隊，要團結一心，你要做不到像大家一樣，你可以回去了。」

「你要再多一點狼性，不要標準太低。我們是專業的，要學會為團隊多做點貢獻！」

李默傑臉上帶著笑，在離職申請上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後將其一巴掌拍在吐沫橫飛的老闆臉上……

種種記憶，浮上心頭，他再一次回想起曾經被支配著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