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坦克是邊牧
芒果這幾日在店裡，接觸的都是顧客，它已經可以駕輕就熟的和他們閑聊，可如今面對一個我昔日的同事，又問一些私人問題，這可有些難到它。我在跟前，它又不敢亂說話，此時芒果的狀態只剩手足無措。
我不能讓事態繼續發展，趕緊接上話茬。
「叔叔，這是你的狗么？他叫什麼呀？」我指著那隻邊牧問。
「對呀！它是我的狗，叫坦克，你喜歡可以摸摸它，它特別喜歡和小朋友玩」周然微笑著說。
「哇噻，它長的真好看，我家有好多種狗糧，還有零食呢！叔叔你要買什麼？」
「哈哈~小夥子還挺會做生意，那你幫叔叔挑一下吧！」
「沒問題，叔叔你來我告訴你」我拉上周然去挑狗糧，然後轉頭對芒果說：「媽媽，我想吃冰淇淋，你幫我買個冰淇淋去唄！」芒果連聲答應，拿上手機就溜出門。
可能周然也看出了芒果的不自然，他一定以為，剛才的談話觸碰到一個女人不願被人提及的過去，所以他在我的推介下買了狗糧並充了會員后，就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跟我說：「小朋友，叔叔今天還有事，我先走了，我住這附近，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面的，跟你媽媽說我改天再來，拜拜！」
原來周然在這附近住，那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多了，晚上回家我還要把周然這個臨時出現的狀況和芒果說清楚，讓它知道以後再見面該如何應對，萬一是我上學的時間，芒果自己也要能應對自如才行。
不一會芒果就拿了四個冰淇淋回來了，一手夾兩個，我問它怎麼買這麼多，它說：「我們三個還有張祺不就四個嘛！」
我還以為它給周然買了一個，結果它說：「我在快餐店裡，看見周然走了才去買的冰淇淋」，真是個聰明狡猾的小狗，這狗到底長几個心眼！
我去後面的美容間叫張祺出來吃冰淇淋，再叫上堂堂，它竟然趴在後面的空狗籠里睡著了，見這樣的場景，我真想踹他一腳，還真把自己當狗了，狗籠都睡，可轉念又捨不得。
我們幾個人坐在前廳人手一個冰淇淋吃著，堂堂也坐在沙發上，我拿著冰淇淋遞給他吃。張祺和芒果閑聊，正吃著，周然又折返回來，剛進門嚇我們一愣。
周然說：「哎呦！真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要出趟門，我家在做保潔，坦克能在你店裡待一會嗎？我晚點來接它」。
芒果看看我，嘴上嗯嗯啊啊的應和，見我沒反應，它說：「哦！可以呀！可以，我們7點左右閉店，你盡量早點來吧！」說著就起身去牽邊牧犬。
「好！沒問題，我7點之前回來接它，太感謝了」。
「不用客氣呀！小事情嘛！」芒果附上習慣的假笑。
邊牧很乖巧，周然離開后，它就跟著芒果到後面的寄養間，堂堂突然來了興趣，屁顛顛跟在後面也去了寄養間，冰淇淋也不吃，我叮囑道：「小心點，別被咬道了。」
堂堂不以為然，張祺在旁邊說：「沒事呀！你家芒果多雞賊。」
聽了這話，正往裡間走的芒果停下腳步，轉身問道：「雞賊算誇獎么？」
張祺道：「那肯定的！」芒果洋洋得意，我很無奈。
趁著空檔，我坐在沙發上回憶起曾經工作的種種，不自覺竟然把堂堂舔過的冰淇淋也一同吃掉了，張祺在旁邊說：「寶貝兒，你把狗的冰淇淋也吃了？」
我回過神，吧唧吧唧嘴裡的味道，心想自己兒子的，別嫌棄了，再看看芒果，它已經樂的直不起腰，我只能裝做委屈問：「我現在用去吐了么？」
「哈哈哈，沒事寶貝兒，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張祺安慰我說。
堂堂跟著邊牧到犬舍，後面發生的事情，是我多年後在堂堂的作文里看到的。
《我和坦克》
我正在舔著冰淇淋，用狗的舌頭吃冰淇淋非常棒，長長的舌頭可以把冰淇淋每一粒冰沙，每一滴奶油都攤開、碾碎細細品味其中的滋味，每一口吃下去，就像整個嘴巴都扎進來冰淇淋碗里。
香氣從鼻孔飄進胃裡、流進每一根血管里，我能感受到冰冰涼的香氣從我的嘴巴跑到身體的每個角落，我吃過很多次冰淇淋，可我沒吃過這樣冰涼香甜的冰淇淋。
在我奮力的舔舐冰淇淋時，我看見一隻英氣逼狗的牧羊犬，它身體勻稱、四肢有力、步伐輕盈、昂首挺胸、毛髮柔順亮澤，正當我注視著它時，它友好的和我點頭示好，我被它的氣質吸引，它或許是狗界的江湖英雄。
它叫坦克，非常威武的名字，雖然它被關在籠子里，可我覺得那籠子已然變成它的舞台，展示它與眾不同或是它豐功偉績的表演場。
我鼓起勇氣向它介紹自己，可還未等我說，它就打斷了我的話，它已經發現我不是一隻普通的小狗，它從我身上嗅到了人類的味道，它解釋那可不是因為用了人類洗髮水，而是從我的身體里散發出來的像黃瓜一樣的味道。
我並不在乎它發現我的秘密，相比那些只知道抱怨主人買的狗糧有多難吃，或是厭煩主人抱著自己狗頭狂吸的狗，我更喜歡這隻高貴又神秘的狗。
我告訴它我並不是真的狗，而是通過魔法，它並不驚訝，而是問我：「做狗好玩嗎？」
我非常開心的和它分享「是的！非常棒，我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玩耍和吃飯就可以」。
「那你一定還沒做過更有意思的事情。」坦克說。
「還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我已經做了很多，比如在人的腳下轉圈，把人絆倒，上下奔跑，四足著地的狂奔感覺像是在飛，我還和貓打了一架，我比很多狗厲害，因為我贏了。」
坦克說:「那都不算什麼，你知道嗎？跳傘的時候伸出舌頭，你可以嘗到風是甜的，那味道有點像橘子。衝浪的時候你要把重心都放在後腿，這樣你才不會前滾翻，我習慣放在右後腿上，我會更舒服。」
我很好奇風的味道為什麼是橘子味的，它告訴我，如果不去跳傘，把舌頭伸出高速的車窗外也可以，我很想嘗一口橘子味的風。
我們聊了很多，從名勝古迹到叢林探險，它的描繪栩栩如生，我彷彿觀看了一場驚險刺激的荒野電影，我應該拜它做大哥，這樣我在狗圈才會出狗頭地。
我祈求狗大哥可以帶我一起去闖蕩江湖，雖然我體型較小，但我行動敏捷，定可以做它的得力助手，可坦克大哥拒絕了我，因為它需要主人的贊助才可以。這讓我很懊惱，我們應該瀟洒帥氣的浪跡天涯，又怎會被主人和金錢束縛。
我一定要像狗哥坦克一樣，成為一隻傳奇狗。
這篇作文，只得了5分，老師的評語是：內容缺乏邏輯和真實性，純屬胡編亂造。
回到現在，堂堂在犬舍待了很久，不時傳來幾聲犬叫，芒果扮演著店老闆的角色忙前忙活，我一直坐在門口發獃，可能是偶遇故友，讓我有了很多感慨。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周然急匆匆的趕回店裡，手裡還拎了一個花籃。
「我回來的不算太晚吧！坦克沒闖禍吧！」周然說。
「沒有、沒有！時間還早，坦克乖著呢！還收了個小弟！我們家小狗跟它玩的可好了。」芒果打趣的說。
「哈~那就好，這花籃送你，好久不見，剛見面就給你添麻煩。」
「哎呀~你太客氣了，你也是我顧客呀！」幾輪你推我讓，花籃還是擺在了吧台上。
周然再次表示感謝，與芒果互加微信，和在場的人都一一打過招呼才帶著邊牧離開。我看著熱情的周然既熟悉又陌生，不記得他是一個如此禮貌又親近的人。
回到家，我並不想做飯，受身高的限制，做飯真的很麻煩。我索性點了外賣，我和芒果吃烤串加麻辣小龍蝦，堂堂是不放調料的肉串。小龍蝦是芒果一隻念念叨叨想吃的，說它做狗的時候就對這有些熱辣的氣味著迷，很想嘗嘗其中的滋味，今天終於可以如願以償。
「三口人」圍坐桌前，我又拿了兩罐啤酒，給芒果也倒了一杯，它對啤酒的味道著迷，喝第一口的表情就像豬八戒吃了人蔘果，再打一個酒咯，感覺它就要飛升成仙。想不到有一天，我的狗竟同我推杯換盞，我們吃著烤串，扒小龍蝦，啄著手指頭，看著堂堂羨慕的表情，我只能拿瓶可樂給他過過癮了。
酒足飯飽，芒果提起了周然，想讓我給它講講我工作的事情，它以為我只是媽媽，因為它三個月大來我家時，我已經做了三年的全職媽媽。
再碰一杯酒，我開始講起我結婚前的事情。那時我剛畢業，因為在校參加了大學生廣告創意大賽，還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畢業后就進入當地一家知名傳媒公司實習，並順利轉正。那時的我，意氣風發，每一天都精神飽滿，笑容是我固有的表情，即使加班熬夜，也不會有半點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