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宮比試
傅霽明果然是久居深宮的人，挑起禮物來都是手到擒來。最後選了一對翡翠玉鑲銀邊的鐲子作為我的賀禮送給小皇子，他自己選的是一把銀鎖。
等從銀鋪出來以後已經是夜晚了，我和傅霽明的肚子都很應時的響了起來。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對方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知道有家店的淮揚菜做得不錯，不如今晚就去那裡吃吧！」傅霽明提議。
那我當然不會拒絕。
那家淮揚菜臨江而建，他一看就是熟客，一進去老闆就指著樓上示意他上去。
他都不用點菜過一會兒就送來了許多道菜品，他又點了一股清酒助興。
流光酒肉間我和傅霽明喝的盡興，我注視著他的臉頰，他臉上的肉好細膩，我忍不住上手捏他。
傅霽明沒有阻攔我，就只是任由我行動。
「傅霽明，你從小吃可愛長大的嗎？為什麼你的臉這麼好捏啊！」
我有些上頭，所以另一隻手也撫上他的臉。
我仔細端詳著他的臉頰，他眼角有顆痣，但也成為他一張帥臉的點睛之筆。
我們喝的都有些上頭，傅霽明把手停在我的眉骨處，我的目光注視在他的那顆痣。
距離只有一點的時候，我放開了手，起身走到看台處吹風。
剛才我一定是瘋了，居然萌生了要親他的念頭！果然酒不能多喝，適量而行！
傅霽明也走過來和我並肩站著，我們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看著老遠處的緣橋依舊是成雙成對的璧人。
原來，那個守橋人沒有騙人，他並未放過任何一個形單影隻的人上橋。
可能我和傅霽明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敗筆吧。
「孤雪，你有……和你心意相通的人嗎？」
也許是酒精的刺激，傅霽明第一次這麼問我。
我搖搖頭說沒有。
過一會兒他繼續問道：「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皺眉深思，簫景策算不算我喜歡的人呢？分別這麼久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我只是想他和晟國的未來，我只想離開他。
一旦想要離開一個人的心思萌生，就不發不可收拾。
我生性愛自由，所以我沒有入宮伴帝王側。我從小被攝政王管怕了，只想著學成一身本領然後逃走！
即使我們有許多曾經……可為了一個國家的未來，我不能只留在他簫景策的身邊，也不能霸佔他的心。
也許是為了我，也許是為了不讓晟國的朝臣得逞，簫景策如今還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他後宮里有許多世家女子，但他常常找借口不去寵幸她們任何人。
包括皇后紀窈也是，簫景策沒有紀延卿這般見識，他做皇帝只是為了……為了救當時的我。
那這麼多年的情愛呢？
每次臨別時的親吻不能說我沒有動心，我在戰場殺敵時看到他的慰問信也會在心裡流一場淚……也不能說我心裡沒有他。
「我喜歡的人曾經為了救我，已經死在我的回憶里了。」我想了很久，只能想出這樣的答案。
傅霽明咬著嘴唇不說話，他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的溫柔，只可惜我沒看他。
「孤雪，帶我走吧，我們什麼時候回晟國？」傅霽明誠懇地說。
我沒想到他居然鬆口主動說讓我帶他走。我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他紅著臉朝著我傻笑。
「你……願意和我走？」我又問。
傅霽明點頭，我笑了。
我還以為到時候要五花大綁的把傅霽明塞進馬車裡，一路上把他拴在我身邊不離身才能帶回晟國。
這下，又一幢心事解決了。
我看著樓下的江水連綿，卻不知那連綿的也是我的心。
第二日便是王宮慶賀小皇子的盛宴。
紅袖一早又開始給我「打扮」，一早沐浴更衣，還在洗澡水裡加了些許香水。衣服今天選了一身紫色的長袍，肩頸處還縫製了披風，穿上很威風的感覺。
「紅袖，我覺得我穿的太過威風也不太好吧……畢竟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再說了今日宣國第一悍將沈祿垣也在，別讓人家覺得我在扎刺的好。」
我耐心和她說著就準備脫下來換其他衣服，但紅袖一把摁住我的手，眼神警告我不許動。
「孤雪你可是將軍，再說宣國這樣的大場面上你出現的越隆重，就不會給晟國丟人！咱們要樹立的是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態度！咱們氣勢上不能輸！」紅袖認真的說著，繼續搭理我的衣裳，還讓我定釘站著給我熏香。
我真是被她這種當仁不讓的態度笑道，她自己都沒這麼精心打扮過，但對我的事卻這般上心，我也不做阻撓她了。
時候差不多，我帶著禮物和紅袖出門與陸相他們匯合。
我告訴凌玥讓她今晚和我們同去，她一開始不情不願的大發脾氣，可我告訴她真相以後，就只能認命般的妥協。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色的銀面衣裙，略施粉黛但依然柔美。
我們收拾好準備出門，紀延卿派人來接我們入宮。
回晟國的時間已經商議好，就在三日後。給傅霽明和袁太后一些時間道別，畢竟他是袁太后撫養長大，雖說是質子但也依舊得太后歡心。
所以說今晚，必須把凌玥的事解決了。
今夜的宣國王宮格外熱鬧，宮裡張燈結綵的像是過年，一個個彩燈高掛甚是精美。
別人注意到的就是宴會的奢華，卻只有我提心弔膽覺得宣國現在的財力真是不容小覷。
如果簫景策再不採取行動，用不了十年宣國不論是武力還是財力都將與晟國並肩。
入席時，我看到傅霽明坐在台上的太后旁邊，看起來袁太后確實疼愛他。
大家互相問好，陸相和柳文華對著面坐，身後的人都緊著和他們打招呼。我坐在陸相旁邊卻依舊無人問津。
上次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暴打宋思源的事看來在宣國大臣心中是過不去了。
我也剛好討個清閑，看著眼前桌子上的酒想要喝，卻突然想到喝酒誤事，果斷放下。
傅霽明坐在台上看著落寞的孤雪，眼神就在她身上從未離開過。一旁的袁太后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也打量著那些晟國第一女將。
外表清冷，看起來確實讓人覺得難以靠近。但是她和身旁的侍女說話卻面容帶笑，內心想必也是柔軟的。
女人的本性便是柔和，那位女將軍也是。
我正坐著和紅袖分享今夜飯桌上的菜肴精美，卻感覺身後有兩束目光注視著我。
我轉身過去，就看到被突然發現的傅霽明還有一旁端坐的袁太后。
這都看見了還不得過去拿個招呼。
我起身走向袁太后的席位。
「臣，孤雪，拜見太后。太后萬安。」
我一個大禮跪拜在袁太後面前，袁太后並未為難我，立馬讓我起身。
「早就聽聞孤雪將軍的盛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袁太后說起話來很溫柔，從面相上看就是一個慈祥的老太太。
今日袁太后的面容和善，身穿鳳鸞金袍，頭頂鳳冠還鑲著一枚紅色寶石，十分耀眼。
「太后謬讚，臣雖是女兒身卻定著莽夫的名號，還望太后不要嫌棄我才是。」
我表現的乖巧些，袁太后可以對我印象好些，這樣才可以讓那些關於我的謠言變得荒謬，最後不攻自破，直接一箭雙鵰！
我又和太后寒暄了一陣，只聽見門口一陣喧嘩，文武百官都紛紛起身恭迎，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鎧甲的武士走了進來，百官紛紛朝他恭喜。
想必那就是沈祿垣了。
他身穿的鎧甲是由玄鐵打造，看得出來已經穿了許多年，上面有些地方已經磨損嚴重，但依然堅硬。他的頭髮花白但人看著很精神，面頰有些中年發福的橫肉，眉宇間氣勢雄渾，眉峰尖利，雙目堅毅。
的確是悍將的面相。
我正準備下台回到座位，卻在人聲鼎沸中與他的眼神不謀而合，他的眼睛里散發出來的東西和其他人看我的不一樣，是一種難以置信的審視。
我不想生事，今夜最重要的是好好吃完這頓飯等著三日後帶著傅霽明離開這裡。
還有把凌玥獻給紀延卿。
我以為沈祿垣作為第一悍將坐的位置肯定是在靠近皇位的地方，畢竟他的女兒又剛剛誕下了皇子。
但是沈祿垣卻沒按我的想法入座，直接坐到我的對面。
這頓飯是吃不好了，萬一一會兒再起鬨讓我們打一架，這今夜又是一場惡戰。
我在沈祿垣的注視下，一直避而不看。
這個紀延卿怎麼還不來？
再不來我就……
「王上王后，沈貴嬪攜皇子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跪迎。
我心裡暗自感謝紀延卿來的及時。
待他們都坐好，崔壽招呼眾人起。
一大段開場詞恭賀小皇子降臨，我一句也沒仔細聽，就微笑點頭的做個工具人。
紀延卿坐在王位上注視台下，其餘人都是恭恭敬敬的聽的認真，唯獨她。
紀延卿的眼神盯著那個點頭微笑的女人，她今天穿著紫色的衣服十分特別，原以為初見的紅衣已經是巔峰，可今日的紫色襯得她更加玄秘。
紀延卿看得出神，身旁的崔壽已經說完有一陣還沒聽王上說開席，驚恐萬分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但一回頭看紀延卿竟然在發獃？！
他趕忙碰了一下紀延卿，這才把紀延卿的思緒來回現實中。
紀延卿整理了一下思緒，略有尷尬的開聲。
「開席——」
眾人道好，歌宴開啟！
這場盛宴，大家都各懷鬼胎。
我想把凌玥塞給紀延卿，紀延卿不接招。我對面的沈祿垣的眼神一直對我虎視眈眈，我不接招。柳文華眼神恣睢想搞些事，眾人不接招。
我得找機會和紀延卿商討一下，但是每次我一看他他就轉頭看著王后或者是沈貴嬪，我無語的找不到機會只能滿臉黑線。
紅袖今夜吃的開心，壓根沒注意到我的為難。傅霽明看了我幾次，我也給他眼神示意但是也沒有辦法。
我強顏歡笑的喝著悶酒，對面的沈祿垣開始了。
只見他端著酒杯走上前說要給紀延卿敬酒，剛喝完就把目光轉向了我。
「王上，臣有個不情之請。」沈祿垣一開口，周圍的歌舞也停了，大臣們互相探討的聲音也停止了。
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沈將軍，你是國丈，有什麼話但說無妨。」紀延卿一臉看好戲的來了興趣。
「臣聽聞，晟國的將軍孤雪有"一劍闖天下"的名號，臣是個粗人，見到武功高強的人就想比試比試，而近日孤雪將軍正好在這大殿之上，不知可不可以來場比試給王上新出生的王兒，助助興啊？」沈祿垣說著，就一臉壞笑的把頭轉向我。
好嘛，今夜怕是難逃這場比試了。
在場的大臣紛紛把目光轉向我，紀延卿也一臉欠抽的看戲眼神對著我。
晟國使團的人都默默給我捏了一把汗，紅袖更是怒氣值飆升，想要站起來說什麼卻被我一把拉住。
見我還在沉思，柳文華這個時候站起來添了一把火。
「聽聞孤雪將軍是刺客出身，興許不敢接招是覺得自己那可以蠱惑晟國陛下的功夫比不上沈大將軍的旋螺槍下吧？」柳文華突然露出的嘴臉讓我再也坐不住了。
宣國的大臣當然跟著他們的人開始起鬨，我一口飲完杯中的酒狠狠地拍到桌子上。
站起身，我看了一眼台上的紀延卿，他沒想到我會接招，現在的表情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欠扁。我用餘光看到傅霽明為我擔心卻被袁太后一手按住安慰。
「王上，我同意這場比試，就當是我賀您又添麟兒的賀禮。但……臣有一個請求，假如我贏了這邊比試，希望王上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
這也是個機會可以把凌玥塞給他。
紀延卿不知我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一口就應了下來。
得到我想要的，我就轉身看著沈祿垣。
「沈將軍威名在外，孤雪多有崇拜。只是不知，今日的比試將軍想怎麼比？拿什麼比？」我說話的時候盡量氣沉丹田，不能露怯讓他們看到。
沈祿垣狂笑幾聲，一副看不起我的樣子說到，「既然…孤雪將軍出身刺客，那老夫的旋螺槍今日也可以開開眼。你持劍，我持槍。如何？」
你的旋螺槍下死了多少英魂，我持劍和我是刺客有什麼關係？！
想讓我難堪就直說！你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等等，他說我是刺客出身……哼哼，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我想到了贏得辦法，笑著說好。
只是我今天來赴宴並未帶我煉霜劍。
紀延卿倒是派人給我呈上來一把龍紋固身的「蟒劍」。
蟒劍是宣國王室中專門斬奸臣的御劍，紀延卿又利用我。
我看著他立馬會意，若是今天我拿著這柄劍刺傷了沈祿垣也是警醒他不要恃寵而驕，否則遲早死在蟒劍下。
可若是我輸了，就是我無能。
我拿好劍和沈祿垣站成對立面，眼神凝視對方看誰先會動手。
我在原地站著，眼神輕佻的看著沈祿垣。他先朝我跑來，手中旋轉起他的旋螺槍。
他想一刀致命，這哪是比試，這分明是要殺了我。
我在他快要傷到我的最後一秒彈身而起，腳踩在他的槍上借力，一個反身朝他的胳膊刺去。
他的反應也快，雙手一抖把我從槍上抖下來。
再接著開始與我纏鬥……
傅霽明注視著這一切，雙手緊握，他的心都緊張的揪起來。
只聽說過孤雪的武功高強，在戰場上從未敗績，她因為是女子所以身形靈活，沈祿垣的攻擊性太強，她雖然躲閃著卻總不能一直這樣……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間二人的顫抖，就連一向不感興趣的袁太后也是津津有味的看著，紀延卿才面不改色的為孤雪捏了一把汗。
你可要聰明些，早點看出沈祿垣的弱點然後自己致命，否則……孤也保護不了你。
早知道就不該答應沈祿垣的這個「不情之請」……
我躲閃了幾個回合，沈祿垣的槍法妙就妙在快而准，所以任憑我怎麼挑逗不想真的傷害他，他都能看出我的心意。
即使這樣他退讓，他還是眼神堅毅的要殺了我，他的槍法越來越快，這下我便不再忍讓了。
我一個轉身從髮絲中抽出一根銀針朝他刺去，銀針太細也太猝不及防的射出使沈祿垣躲閃不及，一個踉蹌倒地，我順勢一刀划傷了他的左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