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爭執
亢奮的情緒,直到回到機庫,都未能散去。
幾個人摩拳擦掌的,擺出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二驢更是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小小的遊艇模型,在那裡做著手工活。
穿上防火服,戴上護目鏡,把頭髮梳成大人模樣,他按下了手中的紅色按鈕。
boom!
薄霧般的碎末背後,二驢眯瞪著眼,像是踩到電門了一樣,一個寒顫從腳底抖到了嘴角,他長吁了一口氣,滿臉陶醉的說道,「我準備好了。」
「不行!」溫妮莎憤怒的拍桌而起,剛才的不安還未褪去,眼下就又陷入到炸船的恐慌當中,「我這裡是安保公司,不是什麼炸藥作坊!」
「就……額……模型……嗯……」
溫妮莎的失態,讓二驢頓感無措,心說這人之前還在這演示她找人復刻的鋁熱劑,怎麼現在就這樣了?
也許是覺察到了自己的失儀,溫妮莎腳步慌亂的沖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砰!
這門關的恰到好處,正頂在尾隨其後的希爾斯的輪椅上,險些給他掀了個跟頭。
溫妮莎坐在椅子上,兩隻手臂在胸前交叉抱著,看著輪椅被門檻擋住的希爾斯,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我知道你覺得房子的事情有些過了,但那也是不得已,我必須保護我的隊伍。」
「什麼意思?我沒有保護好你的隊伍?那也是我的隊伍!你搞清楚,我要對你的行為負責,而你不用!先是炸房子,現在是遊艇,下一步呢?!我開的是安保公司,不是惡魔島預備隊!」
溫妮莎的情緒愈發的激動,大聲斥責希爾斯對暴力行為的濫用。
「遊艇上我和海漂子玩命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跳出來負責?哦,對了!你是被綁成了個粽子在那等著下鍋!」
兩個人的爭吵快速升級,溫妮莎從公司運營上痛陳利害,曆數戰術小隊花銷上的大手大腳,擠壓了戰術支援等多方面的預算,更是明言他掙命非要買來的小蟋蟀就是一坨廢鐵。
希爾斯當然不甘示弱,但無奈坐在輪椅上,氣勢上始終矮了一節,溫妮莎更是利用他這一點劣勢,就站在他身前,居高臨下的數落著。
「這是我的隊伍!我的決定!我的責任!」
希爾斯心一橫,雙臂用力一撐,硬生生的靠腰力把自己拔了起來。
兩個人,只剩片紙之距。
原本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微妙了些許。
那淡淡的香水味,和著微風中飄動的發梢,撩撥著希爾斯的鼻尖。
原本準備的兇狠眼神、氣勢上的兩極反轉,這下全都派不上用場了。
誰家吵架也沒有天靈蓋對胸毛的啊!
咳咳咳
門外的幾聲咳嗽聲,拯救了尷尬到腳趾扣地的兩人。
溫妮莎一轉頭,立馬氣勢回歸,兇狠的眼神瞪的站在門口的大麥克都有點心裡發毛。
「二驢剛才在整理之前從哈羅德辦公室拍來的照片,有點發現需要你看一下。」
「什麼?」
原本還背向著他的希爾斯,一聽到有發現,完全忘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條件反射的轉身要走。
這一動,受傷的雙腿直接失衡,他腰間發力,想要坐回到輪椅上,但溫妮莎以為他要摔倒,趕緊往回拉他,這一下輕輕的撕扯,希爾斯……竟然……就……直直的……雙膝跪地!
跪的那叫一個乾脆!身姿那叫一個挺拔!
工作室里,二驢正焦急的等待著,但希爾斯才剛進來,他就感覺周圍的氣壓低了好幾度。
希爾斯面如土色,眼神都耷拉到了地板上,二驢剛要張口問問,就看大麥克在旁邊搖著手指示意他不要多嘴。
二驢心說估計他是因為房子的事情在溫妮莎那裡吃了癟,所以也就識趣的說起他的發現。
「我剛才在整理這些照片的時候……」,剛開始,二驢就把話題轉到溫妮莎身上,「順便說一句,你的人沒有任何發現,是我發現的。」
這一番自誇之後,二驢才在溫妮莎不耐煩的催促中打開了圖片。
「所以?」
「你確定?」
「那就是說……?」
溫妮莎每一個短促的疑問,二驢都是頻頻點頭。
幾個人都是一臉的恍然大悟,除了希爾斯。
「誰給我解釋一下重點是什麼?」
照片上的,是哈羅德辦公室里的酒架,對希爾斯而言,就只是排列的不甚整齊的幾瓶酒,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二驢又把照片放大,聚焦到了當中的一個瓶子上,希爾斯依舊是一臉不解。
「我必須得承認,我真的沒想到你現在觀察力這麼差了,遊艇上?生日派對?那個叫羅塞蒂的女服務員?開香檳?」
二驢嘴裡不停的蹦出一個又一個關鍵詞,但這對希爾斯來說,就是天方夜譚。
因為,當這群人在船艙里花天酒地的時候,他為了躲清靜,正在甲板上吹著海風。
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那天早上,唯一一個清醒的人,就是希爾斯,而他,也正是前一天晚上唯一一個沒有在生日派對上喝過那瓶香檳的人!
由此可見,這瓶酒里一定做了什麼手腳!
「真可惜我們沒辦法確定了,就算裡面真下藥了,現在也早就代謝出體外了。」
「嘶……」希爾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把手直接伸進桌上的水杯,一臉壞笑的攪拌著。
如此土鱉又討嫌的行為,讓旁人完全摸不到頭緒,只有脫哥,彷彿腦中有一股電流涌過。
「那從來沒有發生過……那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不停的呢喃著,頭搖得就像是個撥浪鼓一樣。
誰能想到,希爾斯在遊艇上那個無聊至極的惡作劇,除了讓脫哥尿床之外,竟然能發揮如此巨大的用處!
樣本有了,化驗的重擔也自然落在了溫妮莎的肩上,但經過最近的事情,希爾斯斷然拒絕了她單獨出去的念頭,至於隨行保鏢的人選嘛,那必然是我們英勇的水王—脫哥。
他們兩人前腳剛走,二驢就立馬又拿出了小遊艇模型鼓搗了起來。
但他的手工活還沒等開始,就被希爾斯叫停了。
「我們不會去炸遊艇。」
「是我們不會,還是我……們不會?」
二驢的眼神瞥向溫妮莎辦公室的方向,這意思,不言自明。
「房子是他的,遊艇可不是,就算我們要炸,也要炸他的!」
「媽的,非得把他的屎給炸出來!」
「對,就趁他上廁所的時候,我們這樣……」
這荒謬至極的計劃,笑的幾個人是前仰後合。
但這也就是過過嘴癮罷了,二驢用的那些巧克力,可是價格不菲,更何況,一個安保公司,如果用了太多巧克力,觸及了監管部門的紅燈,可不是鬧著玩的。
說歸說,鬧歸鬧,和帕加索斯的恩怨也是必須要有個說法,儘管希爾斯現在罹患腿疾,但這對他的戰術能力並沒有分毫影響。
如果真如哈羅德所說,帕加索斯剛剛完成了對銀河超級遊艇的安保系統升級,那現在更不能輕舉妄動。
更何況,那個叫羅塞蒂的娘們到底是什麼路數,那個宣稱上船給她過生日的小男友卡普蘭,到底又是什麼人,有關這起海盜風波,還有太多細節沒有弄清楚。
將軍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究竟是趁火打劫的投機者,還是整件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他絕對有能力安排這樣一次意外,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做事如此的突破道德底線,他還是那個備受敬仰的將軍嗎?
才短短几分鐘,每個人都是愁容滿面。
這才剛剛進入安保行業,竟然就惹毛了號稱洛聖都第一安保的帕加索斯,真是不要混了。
要知道,豐富的特種作戰經驗,是靜水安保對客戶宣傳的最大賣點之一,畢竟,想要有效的阻斷風險,就必須具備能發現薄弱環節的能力。
不同於靜水安保,帕加索斯並沒有一支盡數由前特種兵組成的戰術小隊,而是有幾十支來自於全球各國的頂尖精英組成的作戰隊伍,更是作為安全顧問(雇傭兵),同時參與多個國家地區的反恐、維和、特戰支援等任務,是一個實力絕不亞於正規軍的准軍事組織。
希爾斯當時能順利擄走哈里先生,純粹只是因為帕加索斯只收錢沒幹活罷了。
但現在的銀河超級遊艇,只怕是一隻外來的蚊子都進不去。
三個人是越說越喪氣,以至於溫妮莎回來的時候他們都沒注意,就只是趴在桌子上,一人手裡捧著個小遊艇模型,怔怔的出神。
啪!
溫妮莎把實驗室的報告猛的往桌上一拍,幾人才如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和我們想的一樣,除了那種不能說的東西之外,還有安眠藥和肌肉鬆弛劑。」
「好傢夥,三合一雞尾酒,怪不得那天早上完全沒力氣……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宿醉……」
看著眼前的化驗報告,希爾斯都不由得后怕,幸虧他那天只是在甲板上喝了點威士忌,否則必定是要全軍覆沒了。
「現在的問題是,那瓶香檳究竟是哈羅德辦公室里的,還是只是看起來一樣,就算是哈羅德帶去的,那裡面的料到底是誰家的?」
溫妮莎怕這幾人又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不好收場的決定來,只得是趕緊出言攔住。
希爾斯掏出手機,淡淡一笑,「直接問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