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奈
()合同的大致內容是：「新起點畫廊願意與王大力簽下為期三年的合約，三年之內，王大力的繪畫創作，只要被蘭山教授認可。畫廊即實行買斷。一概以每幅1oo萬元（稅後）收購。只要王大力簽字即可生效。
王大力反覆地看了合同細則，又反覆詢問：「蘭爺爺，這是真的嗎？」在得到多次肯定的回答之後。這才相信了眼前的事實。
可憐的王大力，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大堆天文數字給嚇「傻」了！那張著的嘴，愣是幾十秒也沒有合攏！
隨後，王大力又是一陣狂喜！要不是在蘭爺爺家裡，他真的會瘋狂地蹦起來，大叫，大笑！
了！真的了，已經到手21o萬。而且以後畫一幅畫就是1oo萬！十幅畫就是1ooo萬。一百幅畫一億！這是什麼概念！這雙畫畫的手，簡直就是「印鈔機」！
他清楚地記得：「三年前，爸爸生病後，媽媽和年近八旬的nainai為了籌集醫藥費，求遍了所有親戚、鄰居！挨家挨戶地踏遍他們的門檻？遭到了多少冷眼？吃了多少閉門羹？多少次哭訴、多少次保證、甚至下跪、磕頭！最後才借來十四萬元。可是，爸爸剛一去世，登門要債的人就蜂擁而至……面對重重壓力，可憐的媽媽不知所措，居然選擇了上吊！要不是自己現得早，撞開門，救下媽媽，如今已然和媽媽yīn陽相隔！」
錢！多少次讓這個家庭無奈地抱頭痛哭！
後來，為了安慰媽媽，為了讓媽媽放棄輕生的念頭，為了減輕家裡的經濟負擔，自己才無奈地選擇了退學！打工，扛起家裡的重擔，開始慢慢還債之路……
再後來，幸虧蘭爺爺花三十五萬買下了家裡一個『古董』破碗。要不然，自己哪裡有機會再次回到校園？那筆十四萬元的巨債，家裡要何年何月才能夠還清？
蘭爺爺簡直就是媽媽的救命恩人、家裡的大救星！自己生命中的貴人！王大力告誡自己。今後，如果有報答蘭爺爺的機會，定當刀山火海、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現在，自己有了賺大錢的能耐。
要是媽媽知道了！該有多高興呀！
此刻，王大力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馬上將這一切告訴給媽媽，告訴她：「從此以後，家裡不要再害怕沒錢了，從此以後，家裡也可以過上媽媽羨慕的城裡人的生活了。從此以後。媽媽和nainai不用再辛苦幹農活了……」
腦袋裡滿是媽媽花白的頭、額頭上清晰的皺紋、和滿是老繭的雙手，更有那擔驚受怕、迷茫——讓王大力最為揪心的眼神！還有年邁的nainai，步履蹣跚、老態龍鍾、貧窮、茫然的模樣！還有那雙花一塊錢都會顫抖的手！
就在這些回想中，王大力已是滿臉淚水！
謝謝老天，謝謝蘭爺爺。我終於可以給我的親人帶來幸福。帶來安全感了！
「蘭爺爺，我要把這些好消息儘快地告訴媽媽。」王大力迫不及待！
「嗯，去吧，孩子」蘭教授總是那麼慈祥！
王大力尋思：「家裡沒有固定電話，也沒有手機！好，馬上去給她們買手機。以後有事，就可以電話聯繫了。班上不少同學都有最新款的蘋果iphone4。以前，自己只是用羨慕的眼神看看，連借來摸一下的勇氣也沒有。現在，我要去買3部iphone4。給家裡人手一個。」
王大力先拿了2萬元錢出門。不到十五分鐘，王大力就去專賣店迅買了三部iphone4回來——這種大把花錢的感覺真爽！
王大力和蘭教授互留了電話號碼后，他出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告別蘭爺爺，載上錢，帶上合同，回家去了！
一路上，王大力都在反覆地思考怎麼樣給媽媽、nainai一個驚喜。反覆地想象媽媽和nainai看到這麼多錢以後，是怎麼樣一番激動的表情。他甚至想好了該怎樣給被錢嚇到媽媽和nainai壓驚！
計程車停在路口，王大力交待師傅別忙著返回。一定要等著他忙完后乘車回學校。
下車后，王大力扛著那一大箱錢，興高采烈地走進庭院。一邊走一邊喊：「nainai，我回來了！媽媽，我回來了……！」
無人應聲！
王大力納悶：「快到晚上九點了，媽媽和nainai怎麼還沒回家？」
「媽媽，nainai…….」
王大力把錢箱仍在門口。快步跑到自家莊家地里去尋找媽媽和nainai。王大力心裡真不是滋味：媽媽和nainai太辛苦了！這個時候還在忙碌！找她們，一定要告訴她們，以後不要再干這些粗重的農活了。以後，一家人搬到城裡去，享受天倫之樂！
在幾處莊稼里地尋了個遍，只看見栽了一半的秧田。還是沒有媽媽和nainai的身影；王打力的呼喊聲回蕩在村落，卻依舊沒有媽媽和nainai的回應。
看著yīn沉的夜sè，王大力心裡隱隱有一絲不祥之兆！
他快步跑到隔壁黃伯伯家，黃伯伯家裡沒人；他又快步跑到楊伯伯家，楊伯伯家裡也沒人；他又跑到陳nainai家裡敲門。終於，陳nainai的門開了！
陳nainai剛看到王大力。還沒等王大力開口，就搶先說道：「大力啊，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呀！你家裡出事了！快！快，！快！去醫院，你媽媽今天下午暈倒在秧田裡了。」
「陳nainai，快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了？」一番話讓王大力腿腳軟！
陳nainai說道：「你媽媽下午栽秧，剛栽了一小半，就暈倒在田裡了。要不是你黃伯伯碰巧路過。你媽媽恐怕已經淹死在秧田裡了。黃伯伯和楊伯伯幫忙，推著你媽媽去醫院了！你nainai也跟著去了。別問了，孩子，快去！快去！」
天啊！王大力的腦袋一下懵了！他一邊跑，一邊淚水狂奔，內心在吶喊：「媽媽，媽媽，你千萬別有事！兒子回來了，求求你，等等我，一定要等等你的兒子！」
王大力跑向計程車，現慌亂中竟然忘記帶上錢箱。他又飛快返回。提起錢箱，鑽進計程車，催促著司機直奔醫院！
來到鄉鎮衛生院。王大力一打聽，才知道下午來的病人已經轉到區醫院了。
半個小時后，王大力才心急火燎地趕到區醫院。找到值班護士一打聽，終於在內科住院樓3o1病房找到了一干人等——媽媽躺在病床上；nainai坐在旁邊嘆息；黃伯伯和楊伯伯在門口抽煙、話語里正在談論著下午的經過。
王大力正要上前探視媽媽，被黃伯伯攔住了：「你媽媽剛輸完血，現在還沒醒過來呢，讓她休息一會！」
黃、楊二位伯伯對王大力又是一番講解……這時，王大力才知道：媽媽出事後，下午黃伯伯還專程騎車到羅京家裡，叫羅京爸媽打電話給羅京幫忙通知王大力。這時，王大力已經出學校了——大概正在和潘安他們打架吧。羅京也沒辦法通知他。幸虧他急匆匆回家報喜，才碰巧趕上這事。
事後，王大力硬給兩位伯伯各塞了1ooo元錢表示感謝。然後，又安排計程車把他們送回家去了。
nainai已經年近八十，滿臉深深的皺紋，那缺了大部分牙齒的嘴，癟來看不見嘴唇，老人頭灰白、稀疏、雙眼模糊、滿噙著淚水。多年的勞累讓老人佝僂著身體！她看到王大力一出現，抓住王大力的肩膀，低聲哭訴道：「造孽呀！我的孫兒。這你爸爸剛去世。要是你媽媽也走了。我們婆孫倆該怎麼活呀！」
王大力關切地問道：「nainai，醫生講沒講媽媽究竟得了什麼病呀？
nainai拍著大腿、搖著頭說道：「不知道，剛才醫生給你媽媽輸了不少血。你媽媽還沒醒來，我什麼都不懂，還沒去醫生那問呢！」說完，用手背左右擦拭著止不住的淚水。
王大力也壓低聲音說道：「nainai，那我現在去問問吧。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咱們家現在有很多很多錢了！我會叫醫生用最好的葯、最先進的技術救活媽媽。nainai您看：這些錢都是我們的！」說完，王大力將一大箱錢打開，展示在nainai面前。
nainai用顫抖的雙手拿起一沓又一沓錢，張開口。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大力，你說這一大箱錢，是不是有一百萬呀？」。
「nainai，這是2oo多萬，您就放心吧，媽媽會沒事的。」
「天啊！2oo多萬，好，好！這下咱們可以把整個醫院買下來了，不怕治不好你媽媽！」
nainai擦了擦眼睛，緊緊抱住錢箱問道：「大力呀，這麼多錢拿到醫院來！要是遇到強盜怎麼辦？這可是我們一家的救命錢呀！」
「沒事的，nainai，有您在，您就抱住箱子吧。」王大力搖頭，微笑著示意nainai放心。
「好，我抱著，那，你現在去醫生那了解一下你媽媽的情況吧」？
「好的，nainai，我去去就來。」
當王大力要離開時，nainai又叫住王大力道：「我還是不放心，要不，你去找一根繩子把我和箱子捆在一起吧。」
王大力輕輕拍著nainai的肩膀：「nainai，沒事，醫院到處都有監控。門口還有jǐng察。強盜不敢進來。」
nainai這才半信半疑地讓王大力出去了。
王大力找到了剛忙完的媽媽的主治醫師——康健醫生，詢問了關於母親的病情。康醫生面sè凝重地拿出檢驗報告，把王大力拉到一邊道：「我們給病人作了白細胞、淋巴細胞、造血幹細胞、粒細胞以及骨髓穿刺等檢查。情況不太樂觀！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王大力緊緊拉住康樂醫生的手，著急地問道：「康醫生，您什麼意思？什麼不樂觀呀？」
康醫師皺著眉頭，說道：「檢查結果顯示，病人白細胞數量劇增，皮下多處血斑，脾、腎腫大，以及全身多處水腫。所以已經可以確診——病人患了淋巴細胞xìng白血病。」
聽完醫生的述說，王大力閉上雙眼，癱軟地靠在牆上。包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
康醫生拍了拍王大力的肩膀，示意王大力要堅強：「你是病人的兒子吧？剛才聽送病人來醫院的那個人說，病人只有一個兒子是直系親屬。應該就是你吧。我們希望你能去進行一下血液檢測和骨髓配對——如果找到合適的骨髓源，治療還是有希望的。還有，這是住院手續和化學治療的手續，需要家屬簽字。你可以簽嗎？」
王大力強忍著淚水道：「我簽！」
簽完字后，王大力終於抑制不住，雙手捧著臉，蹲下去，釋放了眼淚……
一家人過去的一幅幅場景從腦海閃過！可是，天意弄人！爸爸得尿毒症去世了。如今媽媽又得下了這要命的急xìng白血病！如果媽媽也去世了，自己生命還有什麼意義！二百一十萬、畫廊合約、大學、畫畫，統統都沒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