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牆頭草
「就這麼輕飄飄說一句不好意思就想把事情了了?哼!沒那麼容易,最起碼你得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
「嘶……」
擠在宿舍門口看熱鬧的人齊刷刷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簡直難以置信,心道:楊青青是有病吧,多大點事兒啊竟然要求別人當眾磕頭道歉。
陶玉晨的反應倒是很淡定,她看楊青青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一樣。
「不就輕輕撞了一下么,人家都已經道歉,就算了吧。」
「是啊青青,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惹事兒了。」
有人出言相勸結果卻糟了大白眼。
「哼!你們這幫人怕她我可不怕,不就仗著她男人是程宸浩么!手術醫生在你們盱潼鎮這種找小破地方稀罕,在省城醫院遍地都是,沒什麼了不起的!」
「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你說我可以,但你要是再敢涉及程醫生半句,我讓你後半輩子都張不開嘴信不信!」
陶玉晨眼神兇狠而凌厲,就像叢林里護崽子的母狼一樣,時刻準備著將敵人撕碎。
楊青青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說實話她到現在頭皮上還火辣辣地疼著呢!
嘴裡就跟不用說了,摔掉了兩顆大門牙,不僅漏風還很不美觀,總感覺一說話周圍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嘴上。
楊青青恨毒了陶玉晨卻又拿她沒有辦法,只能順著台階下,任由其他人把她拉走。
一小段不愉快的插曲就這麼過去了。
陶玉晨打了兩壺熱水,排隊期間水房異常安靜,等到她走了以後開水房立刻炸開了鍋。
「天哪!程醫生的愛人真是太美了,不是親眼看見我都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人長那麼好看!」
「她好白,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頭髮烏黑髮亮,要是散下來,准跟黑色的絲綢一樣,真是好看的人連腳趾蓋都好看!」
「就是太凶了,你們是沒看見中午在食堂的時候,她一把薅住楊青青頭髮那架勢,我的天,太嚇人了。」
「嘁,這有啥,不凶一點程醫生被人搶走了怎麼辦?」
「說得也是,你們難道沒發現嗎,自從程醫生來了咱們衛生院以後,多了好多女病人啊!」
護士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而引起熱議的陶玉晨此時已經回到宿舍,兌好水正端著印花搪瓷盆不敢往前去,因為某人老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火辣辣地。
程宸浩眸子里噙著戲謔的壞笑,陶玉晨越是害羞,他就越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這麼慢,洗腳水都該涼了吧。」
「不會的我試過了水溫剛剛好。」
陶玉晨心想,不就是洗洗腳嘛多正經啊有什麼可害羞的!
深呼吸做好了心裡準備,她趕忙把水盆放在地上,彎腰想替程宸浩扁起褲腳,結果手剛伸出去就被一把抓住了。
疑惑地抬起頭,頓時被吸進那雙深情的黑瞳里。
「你也累壞了,還是讓你家男人來伺候伺候你。」話落,程宸浩輕而易舉就將陶玉晨拉起,一把按在床上。
陶玉晨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脫掉了鞋襪,兩隻嫩藕芽似的雪白小腳就這麼被托在手掌上。
程宸浩的手掌很大手指十分修長,而她的腳非常秀氣,腳面白嫩白嫩的,腳弓纖瘦腳踝勻稱,在燈光中晃晃地,程宸浩呼吸一滯,唇邊那抹戲謔笑意漸斂了下去,喉結像槍上膛一樣滾動。
「媳婦兒,你的腳真好看,尤勝酥胸潤滿,更勝俏腿鮮嫩。」
「醫生眼裡不是應該沒有男女之分嘛你咋這樣!」陶玉晨害羞地捂住了臉,嬌嗔得直想把腳收回,無奈卻某人抓住了根本不肯鬆手。
「醫生對待病人沒有性別之分,你是我媳婦兒,不一樣。」
程宸浩眼裡帶著鉤子,從腳背到腳踝,一寸寸審視,露骨的眼神讓氣氛瞬間升溫。
陶玉晨只好面紅耳赤地軟著嗓子哀求。
「別,別看了,快洗吧。」
「得嘞媳婦兒的命令立刻執行!」
程宸浩慢慢地將捧在掌心裡的小腳丫放進水裡去,神色莊嚴得像世上最虔誠的信徒。
被他這目光一激,再加上雙腳忽然被溫暖包裹,一聲破碎的悶哼便不由自主從唇邊溢了出來,陶玉晨立刻咬緊下唇,整張臉都紅透了。
握在腳踝處的大手頓時一緊,某人唇邊勾起一抹得意的壞笑,接著才認認真真地洗起腳來。
「可以了,我去換水幫你洗吧。」
「坐著別動,我來。」程宸浩很快就換了個盆乾淨的水進來,然後迫不及待地脫掉鞋襪,坐在床邊上滿臉期待。
陶玉晨忍俊不禁,有時候覺得程宸浩很嚴肅,有時候卻又發現他十分孩子氣。
她可沒他那麼不正經,洗腳就認認真真地洗,按摩也是好好地按,可惜某人偏偏越笑越不懷好意,嚇得她趕忙扯出個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對了,有個叫楊青青的,你跟她熟嗎?」
「誰?」
「楊青青。」
「不認識。」
「不會吧你們是一個科室的呀!」
陶玉晨一臉震驚,程宸浩卻很是理所當然,還反過來追問。
「她怎麼惹你不高興了?」
「也沒怎麼,就是我跟她發生了點小摩擦,先告訴你,免得你從別人嘴裡聽到了生氣。」
剛才在走廊里撞到楊青青的時候看她端著水盆披著毛巾,應該是要去洗頭,估摸著也該差不多了,陶玉晨趕緊坦白。
果然,話音剛落就聽見走廊來傳來一聲喊破喉嚨的尖叫。
「啊!我的頭髮!!!」
楊青青兩隻手上各抓了一大把頭髮,濕漉漉的直滴水,頭頂涼颼颼的讓她不敢置信。
旁邊水池正在洗頭的人也全都呆住了。
「楊青青……你頭髮咋掉這麼多?頂上都禿了一片,頭皮都露出來了。」
「陶玉晨!肯定是她害的。我跟她沒完!」
楊青青恨得牙根痒痒,梗著脖子就想去找陶玉晨拚命。
一旁人卻忍不住站住來說公道話。
「咋能怪到程醫生愛人頭上去呢,大夥有目共睹,她只是扯住了你的辮子,看樣都沒怎麼用力。」
「不是她扯的我頭髮能掉光嗎!」
楊青青憤怒地大吼大叫,引起了其他人的反感。
「真要是程醫生的愛人扯掉的,你當時還不得疼得死去活來?頭髮揪一根都疼,別說這麼一大把。」
「別是你自己本身就有什麼毛病容易掉頭髮吧,或者是鬼剃頭!」
「哎,大晚上的別說這種話行不行,怪滲人的!」
「鬼剃頭是封建迷信的說法,她這保不齊是遺傳,楊青青,你家有沒有禿子?」
「你家才有禿子!你們全家都是禿子!」楊青青快氣瘋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頭頂上,學醫的人碰到疑難雜症總是格外好奇,她現在就是被當成了研究對象。
「你們這些人全都是牆頭草,只知道巴結程宸浩,根本沒有人管我的死活,我不幹了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連著踢翻了好幾個浸泡著衣服的搪瓷盆,楊青青嚎啕大哭著跑了出去。
大伙兒一看她這副德行,連追都懶得追上去安慰了,由著她去。
畢竟楊青青也不止一次炫耀過,她上頭有人,實習結束了肯定會被調到縣城或者省城裡的大醫院,盱潼衛生院這間小廟可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洗衣房和開水房離得很近,都在走廊盡頭,動靜一點也傳不到宿捨去。
程宸浩到澡堂里沖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裳,回來卻發現陶玉晨還坐在床邊沒動,他疑惑了一下。
「怎麼沒去洗澡?」
「我,我沒帶換洗衣服。」
「怪我,忘了告訴你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程宸浩提起放在床底下的行軍包,打開裡面衣服褲子全都有。
「這……給我的?」
陶玉晨有些受寵若驚,程宸浩親昵地颳了刮她的鼻子,眸子里滿滿的寵溺。
「照著你的尺寸買的當然是給你的,快去洗澡吧。」
「哦,哦。」
陶玉晨胡亂抓了兩件就想走,沒想到卻被攔住了。
「咳咳,天這麼熱裡外都得換,包里有,你慢慢找,我去看看手術病人。」
「好,不過你別太晚了,要早點回來休息。」
陶玉晨忍不住叮囑了句,本來沒別的意思,可程宸浩聞言卻笑得蔫壞,目光還有意無意瞥到包里的女士背心短褲上,臊得陶玉晨再一次落荒而逃。
病房裡,老李頭剛剛轉醒,身體還很虛弱,李金河守在床邊寸步不離,而李金海早已經不見蹤跡。
程宸浩一來,李金河立馬起身迎接。
「程醫生這麼晚了還過來,辛苦辛苦。」
「病人醒了嗎?」
「剛醒了一會這又睡著了,早上到現在沒吃沒喝的,不會有事吧?」
「沒事,等會再醒就可以適當喝些溫水,其他東西先別吃尤其是葷腥油膩的,等明天排氣了可以喝點清淡養胃的小米粥。」
程宸浩一邊檢查病人手術后的創口,同時測量體溫和脈搏,最後確定病人狀況良好,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程醫生,我爹這病讓您費心了,作為家屬我們真是感激不盡,一點點小心意,還希望你不要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