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哥哥

臨近假期結束，我見到了鄭曉婉跟我提過的哥哥——趙嘉裕。

開學前一天，他被趙志剛開車從他姥姥家接回來。

第一感覺就是這個男生可真高，比趙志剛都高半個頭，目測得一八五以上，進門時我都怕他的頭頂到門框。

穿著一身運動裝，簡單的白衣黑褲，顯得整個人落拓挺拔，頭上戴了一頂棒球帽，遮去了大半張臉，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

看著他閑散地走進來，我不由得有點緊張。

「這是你鄭阿姨，你見過的。」

「鄭阿姨。」氣音較低，發音清晰，語速卻極快，明顯的敷衍語氣。

趙志剛微微皺眉，鄭曉婉彷彿並不在意，笑著介紹道：「嘉裕，這是你的妹妹鄭憐。你以後……」

他看著鄭曉婉說：「我沒有妹妹。」

然後轉頭邁著大步繞過我上了樓，路過我時他掃了我一眼，驚得我汗毛都立起來。

「你站住！臭小子……」趙志剛對他兒子的態度很不滿意。

「沒關係的，以後他們兩在同一個學校上學，總會有機會慢慢相處的，你給孩子點時間。」鄭曉婉順勢拉住趙志剛的胳膊，用軟若無骨的手撫著他的胸口。

「憐憐，今天是嘉裕不對，你別往心裡去，一會兒叔叔一定會好好說說他！」

我趕忙搖頭說：「不用的趙叔叔，沒事我就先上樓了。」

走到二樓的時候，我沒想到趙嘉裕會像個門神一樣，雙手抱胸側靠在我卧室對面房間的門框上。此時他把棒球帽摘了下來，露出了頭頂上的毫寸，一般很少有男生剃板寸，因為這個髮型不光挑臉型，對五官要求也高。

我被冷不丁地嚇了一跳，還就真的跳著退了半步，很滑稽，但是沒辦法這是應激反應。

他左側的劍眉一挑，深邃眼窩下黑亮異常的雙眼帶著戲謔，薄唇揚起一個弧度，說出的話冷冰冰的：「你怕我呀？」

他本也沒想讓我回答，面無表情的瞥了我一眼，咔噠一聲，對面的卧室門關上了。

這是下馬威？

其實我早就知道他不會歡迎我，誰會喜歡自己家裡突然多個長期居住陌生人，而且還要對這個陌生人喊妹妹。

放誰誰也不舒服。

我快步走回我的房間反鎖住門，像收拾案發現場一樣快速收拾起床上和書桌上的書，心想：千萬不能讓趙嘉裕知道是我借了他的書。

晚上鄭曉婉來到我房間，我挺意外的，這一暑假她也沒上來過，今天不知道招了哪門子邪。

鄭曉婉看我靠在床頭看書，嗓子干似的咳了一聲，坐在了椅子上。

「有事？」

「剛才你趙叔叔去找過趙嘉裕了，說好以後讓他帶你上下學。」

「不用，離得這麼近，我自己可以。」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叫北湖別墅，離一中一公里不到，探路的時候我留意過時間，走得快些用不了十分鐘，走得慢些十五分鐘也能到了。

「嘖，你看不出來這是趙叔叔特意讓趙嘉裕照顧你？」看我不成器的樣子，她沒好氣的說：「我告訴你，好好跟趙嘉裕處好關係，要想在這住得舒坦全看那位爺的心情，明白嗎？」

「媽，我明白你和趙叔叔的意思，但是……」

可能平時我叫他媽的時候少，聽到我軟了話音，她的面色柔和許多。

「但是什麼？」

我知道接下來的話肯定是違背她這次來的初衷，可我不得不說。

「但是趙嘉裕對我的討厭已經很明顯了……」我用手勢止住我媽想要打斷我的話，接著說道：「我是能理解的，畢竟這是他的家，我這個外來客借住在這已經給人家添堵了。媽，你能不能就別讓我上趕著在他面前晃了，這不是主動找呲兒嗎？」

「你這個沒出息的！什麼叫外來客？我已經和你趙叔叔結婚了，你是我女兒，這個家就應該有你一席之地，你怎麼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應該的？你還應該打小在我身邊陪著我呢，不也生下我就遠走高飛了嗎。再說這本來就不是我的家……」

「你……」

嘭，對面傳來了關門聲，鄭曉婉立刻噤聲，不知道外面的人有沒有聽到我們的談話，二樓除了我就只有趙嘉裕了。她氣急敗壞地指了指我，開門走了。

我也沒了看書的心情，關燈睡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洗漱好下樓，並沒有看到趙嘉裕。

孫媽說趙嘉裕早起要訓練，六點就出門了。不用一大清早面對趙嘉裕，我心裡輕鬆些，坐下來準備吃早飯。

鄭曉婉和趙志剛還沒有下來，我坐在飯桌前等著，和孫媽聊起來。

「孫媽，趙嘉裕為什麼還要訓練啊？」

孫媽熟練地擺放餐具，端早餐，我起身幫忙，孫媽笑著對我說：「嘉裕從小就愛打籃球，我記得小學的時候就開始參加各種籃球賽了，到了初中成了籃球隊的隊長，為學校拿過不少冠軍呢！」

「這麼厲害！」

「嗯，這也是他的一個愛好，到了高中你趙叔叔本不願意讓他繼續在籃球隊待了，怕影響學習。」

「那倒是，一中課程那麼緊，籃球隊要訓練，難免會耽誤時間。」

「是呀，可是嘉裕從小就有主意，哪肯聽他爸爸的。他媽媽去世后前幾年這父子的關係還說得過去，最近這兩年也不知道怎麼的，這爺倆就沒消停過，一見面就吵，他爸越不讓他乾的事他越是鉚足了勁干。呵呵，可能青春期叛逆吧。」

孫媽一笑，轉身進廚房端湯了。

最近這兩年他們父子之間關係突然僵持起來，只是因為叛逆嗎？親媽去世了，自己的爸爸突然和別的女人結婚，又來了一個毫無關係的「妹妹」，恐怕這些才是主要原因吧。

看著鄭曉婉甜蜜的挽著趙志剛的胳膊從卧室出來，面前的早飯突然失去了滋味。

因為我昨晚說的話，鄭曉婉早起對我沒個好臉色，我也無所謂，只管悶頭吃飯。

「嘉裕呢？怎麼沒下來吃飯？」

「嘉裕已經吃過，去學校了。」孫媽從廚房出來說道。

「這孩子，總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趙志剛啪的一下把筷子放下，氣哼哼地說。

我笑了笑，說：「趙叔叔，其實真的不需要哥哥陪我上學，上學的路我已經提前熟悉過了，您放心吧！」

「還是憐憐懂事，你看多乖巧！」趙志剛臉色緩和下來，看著鄭曉婉誇我。

鄭曉婉笑著點了點頭，瞥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