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談心

「你終於來了，這幾天看不到你，可無聊死我了。」大課間姜琪挽著我的胳膊，非要拉著我一起去廁所。

「呵呵，問你點事唄……」

「你不是來上廁所的嗎？」

「上廁所是次要的，聊八卦是最要緊的，特別是你的八卦！」

「我的？我有什麼八卦？」

姜琪噘著嘴拍了下我肩膀，「還瞞我？學校都傳開了！」

我揉了揉被她拍的地方，「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那你告訴我，趙嘉裕是不是你哥？」

我瞪大眼睛，看著她，又看了看四周，幸好其他人有自己的小團體，正聊的熱火朝天，沒注意到我們這。

「你……你怎麼知道？」

「真是？」她的嗓音不自覺高了幾倍，眼睛冒著八卦神之光。

「姑奶奶你小點聲！」我趕忙把她拉到隔間里。

「趕緊說說你怎麼就成趙嘉裕妹妹了，沒聽你說過啊？」

「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已經不是秘密了，全校都知道趙嘉裕有個叫鄭憐的妹妹。」

「……」

「你不知道？」

我搖搖頭。

「你是當事人居然不知道？對了，這幾天你都請假在家。這消息也是在三天前突然傳出來的，趙嘉裕也沒否認，那就八九不離十了，至於剩下的那兩分準確度，我當然得找你確認一下了。」姜琪雙手抱胸靠在隔板上，一邊說一邊像逗比一樣兩條眉毛一起向上抖兩下，她對八卦的熱衷超乎我的想象。

「其實……說我是她的妹妹，對，也不對。」

「怎麼說？」

「我媽和他爸再婚了，名義上他是我的哥哥，但實際上……」

「哦，我明白了，你們是沒有血緣的兄妹。」

我點點頭。

「沒想到一直生人勿近冷酷如趙嘉裕也會有這麼複雜的家庭關係。」

「你可別往外說！」

姜琪眯著眼，把嘴抿起來，點了兩下頭，「我明白，我明白。」

「嗯。」

「這麼一聽也沒什麼內幕可挖，還不如陳瑞的事有料。」我看她眯著眼，大拇指和食指摩挲著下巴，嘀咕道。

「陳瑞什麼事？」

「呵呵，就在前幾天，陳瑞被人堵在酒吧給打了！還有劉子璇她們也都在，都沒討到好。」

「真的？」

「嗯，多解氣的好消息啊！」

「那……你知道是誰打的嗎？」

「聽說是咱們學校女籃的人，陳瑞也就是仗著家裡有錢，瞎造，要真打起來，她們那群人還不夠女籃熱身的呢。」

原來不是趙嘉裕。

「不過也奇怪，女籃和陳瑞她們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其實說白了就是女籃瞧不上陳瑞那幫人，不稀得搭理她們，這次不知道怎麼就杠在一起了。」

「哦。」

八卦完，鼻子好像突然恢復了它原有的功能，我和姜琪相視一眼，趕緊從隔間里出來。

「……廁所真是個奇妙的地方。」

「那可不是！哈哈……」

下了晚自習我等在校門口，看見趙嘉裕和梁坤推著車走出來，我向趙嘉裕揮了揮手。

梁坤也跟過來，調侃道：「有的人是真幸福呀，放學了還有妹妹等著。」

趙嘉裕瞥了他一眼。

「怎麼沒回去？」他停在我面前問。

我笑著說：「想跟你一起回去。」

他推著車子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走吧。」

「嗯。」我跟在他左手邊。

「還有我，還有我。鄭憐妹妹，我是你哥的好兄弟。」梁坤推著車子繞到我左面，我們三個並排走著。

「我知道，你叫梁坤。」

趙嘉裕瞄了我一眼，沒說什麼。

「呵呵，妹妹知道我，真好！」梁坤瘦高個，每次看到他都是笑嘻嘻的，和冷冰冰的趙嘉裕走在一起，真是個奇異的搭配。

「誰是你妹妹？別套近乎。」我個子矮，只到趙嘉裕肩膀，絲毫沒擋住他看梁坤的視線。

「誰套近乎了，你是她哥，那我可不也是他哥嘛？」

趙嘉裕嫌棄地看他一眼。

「鄭憐妹妹，你不知道能待在你這哥身邊，得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被她逗笑了，想到他幫過我，於是接了他的話：「梁坤哥哥厲害。」

「哎呦，鄭憐妹妹嘴兒真甜！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個妹妹，現在讓我媽給我生一個，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

「哈哈……」我被他逗笑了。

到了十字路口，梁坤說：「今天坤哥就陪你到這，明天見。」

「嗯。」

趙嘉裕和他擺了擺手。

我目送著梁坤騎出去挺遠，當我想回頭的時候發覺趙嘉裕正在旁邊看著我，就沒好意思回過頭。

「那麼捨不得，你跟著去他家得了。」

他帶著黑色的棒球帽，把校服領子立起來，拉鏈拉到了下巴處，只露出深邃的眼窩和挺翹的鼻樑，說話的時候側臉對著我。

「那可不行，我還得厚著臉皮待夠三年呢。」

「什麼叫待夠三年？」

「待到我高中畢業啊。」

綠燈亮了，他看了我一眼，推著車子走過人行道，我追在他後面。

他步子太大，等他到了對面的路口我剛走一半。

我看他在對面等我，笑著跑過去。到了最後一步，雙腳一起落地蹦到他面前，雙手背在身後，得意地說：「追上你了！」

我笑著仰頭看他，看到他的嘴角慢慢上揚，沒有慣有的挑眉，眼睛彎彎的，很好看。

「你正經笑起來挺好看的。」

他把笑收回去，有些不自然的往前走。

雖然時間很短，但是我看得很清楚。他剛才笑得明朗耀眼，平時冷酷的眉眼裡盛滿了星光。

還好後面的路他走得慢些，我不用蹬風火輪似的蹬我這兩條小短腿。

「為什麼非要讓我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一直盯著前面的路，好像這個問題是他隨意問出來的。

我斟酌著怎麼回答，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嗯……總覺是因為我和我媽才使你和趙叔叔鬧得這麼不愉快，所以……覺得有責任緩解你兩之間的矛盾。」

慣有的挑眉又出現了，他嗤笑一聲，說：「想得真多。」

「……」我撇撇嘴沒說什麼。

「我兩之間的矛盾早就有，並不是你來了之後才有的。」

我抬頭看他，看到的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臉。

「沒有鄭曉婉也會有別人，只要他想，總可以再婚的。」

他突然停下來仰頭看著星空，慢慢地說：「他已經把我媽給忘了。」

一時間我被他眼裡的傷感灼得心痛不已，不由自主地心尖發顫。

他眨了下眼，把眼中的傷感一併遮掩，看向我時還是那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所以不用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我不想看他難過，轉開話題問：「是你找人打得陳瑞她們嗎？」

「你今天等我就是想問這個？」

「嗯。」

「是。」他轉頭看了看我，深邃的眉眼和微揚的嘴角，讓我覺得有些邪魅，卻也意外的帥氣。

「不過是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罷了。」

「那……視頻也是女籃的人刪的嗎？」

「不是，」出乎我預料的答案，他看著我說：「是我刪的，沒有其他人看到那段視頻。」

我鬆了一口氣，還好。不對，什麼叫沒有其他人看到那段視頻……

「你看了？」

「嗯。」

我瞪大眼睛，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他說：「你……你怎麼能看呢！」

「我總要看看她錄的是什麼，萬一她拿一段其他的視頻騙我呢？」

「……」

「再說如果我不出面的話，你以為陳瑞那群人會善罷甘休，你會這麼清靜？」

我愣住了，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如果趙嘉裕不出面，不讓她們知道是因為欺負了我才會遭報復，她們依然會覺得我軟弱可欺，類似的事情恐怕會層出不窮。

這麼說趙嘉裕出面就是要讓陳瑞她們知道我鄭憐是有趙嘉裕護著的？

我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幫我？」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他停下來說：「你被她們盯上有我的原因，我幫你是理所應當。」

我湊過去，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說：「要是你真是我哥哥就好了。」

「算了，我可不想有你這麼蠢的妹妹。」他右手扶著車子，左手插在口兜里，轉頭不屑一顧的說。

我翻了個白眼，決定收回剛才的話。

「你是不是向我翻白眼了？」

這不能承認，「沒有。」

我接著向前走，不想搭理他。

突然我的后脖頸被一隻大手掐住，像小雞崽一樣被他拉回去，「誒，幹嘛，你放開！」

我被他拉回去，低頭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以後不許跟我翻白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脖子都在人家手裡了，我能不老實嗎？

我笑著應承道：「嗯，明白，以後不會了。」

他放開手，走在前面，我只能乖乖在後跟著，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欺人太甚！」

趙嘉裕回來之後，趙志剛每天都推了晚上的應酬，只為了和兒子說上幾句話，看得出他還是很在乎趙嘉裕的，父子兩的關係算是緩和下來。

為了感謝我，趙志剛偷偷塞給我一張銀行卡，他說是給我的零花錢。

我推脫著不要，他說趙嘉裕也有，兩個孩子他不能厚此薄彼。

我不好意思的收下了，被我夾在一本書里放到了床頭櫃的抽屜里。

我沒打算用裡面的錢，我怕佔用的太多，以後還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