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心逸影(二)
「咚咚。」
清晰的敲門聲響起,陸衡鈞鬆開陸心昀冰涼的手,起身前往門的方向。他剛走到門前,一股淡淡的酒香就湧入了鼻子,這使他不禁蹙了蹙眉。
「是我們兩個。」
熟悉的聲音傳來,陸衡鈞打開房門,看到了身戴落葉的蘇銘宇和林修逸。他看了林修逸一眼,心中大致明白了幾分,墨色的眼眸里湧起了淡淡的無奈。
「衡鈞,」
林修逸頷首跟在蘇銘宇背後,放低了聲音說道,「抱歉。」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何況,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陸衡鈞轉身走回病床邊,慢慢坐下望著仍在昏迷的陸心昀,「心昀倒下了,琅燁和何濤在為鈺魂魔族的事四處奔波,因因留在曠山之地休養,他們一家三口已經分別快三個月了。這期間,我和蘇銘宇都在研究遠古咒文,小遠和奚晨遠赴神之境尋葯,其他陸家族人也在為心昀最後部署的計劃做準備。你呢,林修逸,你被囚禁在臨域之地那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回到他身邊了,竟然直接放棄了救他,一個人跑到別處自暴自棄地喝酒。」
「……我……」
林修逸想起在最幽深洞窟里骨頭摩擦的響聲,灰藍色的眼裡閃過複雜的思緒,隨後又消失了。他望著陸衡鈞,忽然往後退一步,俯身向他行了一個大禮,墨色的碎發遮了他的臉頰,「陸衡鈞,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旁的話也不必多說,動手吧。」
「林傻子!」
蘇銘宇見林修逸是認真的,急得滿頭都冒汗了,「你被囚禁在臨域之地數年,受盡苦楚,沒有能力去尋解救之法。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心昀更是如此,你何必——」
「好啊,我早就想殺你這混蛋了,要不是你,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陸衡鈞突然暴怒地拔出長劍,左手一轉便要刺向林修逸的喉嚨,強勁的氣流瞬間湧向蘇、林二人!蘇銘宇眼見陸衡鈞殺氣頗重,立即跑到林修逸身邊去擋劍,誰知還未站穩就被他一下推開!
「林傻子!」
「別管我!」
林修逸直直地站在陸衡鈞身前,灰藍色的眸里光如神炬,「當初你因我進了組織羽,現在我賠你一命,咱們也算兩清了!」
陸衡鈞說著便揮劍砍向林修逸,那一道道急流的能量如蟒蛇般掃向他的心臟。林修逸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灰藍色的眼裡平靜似水,正如他多年前初見陸心昀一樣。
「鏘!」
第三股能量突然奔涌而出,一下子截斷了陸衡鈞的術法,將所有的能量收回武器。林修逸怔了怔,隨即反身衝到病床邊,瞬間望到了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眸。
「……哥……不是他的錯……!」
陸心昀微弱而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陸衡鈞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好半天才能說話,「我不能原諒他,如果不是他,蘇叔叔就不會死,你也不會……」
「殺死……叔叔的,是組織羽……不是修逸……」
陸心昀伸出手示意林修逸過來,蒼白憔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修逸……我陸心昀有今日……多半是自己性格所致……與你無關……你不要自責了……」
「昀……」
林修逸強忍著淚水,雙手發顫地握住床欄,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自己,「你那麼好……為什麼要承受這一切啊……」
「……這是我的命數……再說……我也有過很溫暖的時光……就是和你們……和琅燁因因在一起的時光……」
「……」
陸衡鈞聽到陸心昀這麼說,心裡更是痛如刀絞,連看他的目光都模糊了。陸心昀疲憊地閉了閉眼睛,緩緩抬手撫了撫陸衡鈞的發,墨色的眼裡透出無限溫和。
「哥……我知道你不恨他……也知道你也覺得,修逸是無辜的……」
陸心昀握緊陸衡鈞的手,嘴角的笑意仍然十分溫暖,「他是世上最在乎我的人之一,對我來說,他就是光,不斷指引我前行。他從來沒有想過傷害我……請你別恨他,原諒他,把他當成和銘宇哥哥一樣的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