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滯的時間
「好吧,對他們進行回憶沙漏吧。」糾結了好久,黑羽奇峰才狠下心做了這個決定。
回憶沙漏是唯一能夠得知小夏和天元經歷了什麼的手段了。它會獲取人的所有記憶,並從中摘取所需要的片段。問題就在於摘取,它會剝奪原來的記憶持有者的記憶,將其變為現實的影像。
黑羽奇峰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兩次知道自己的父母死去。這種痛苦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但他還是同意了。他下了很大決心才做出這個決定。
等小夏和天元醒來,他們還要觀看自己的影像——不然他們就缺失了一塊記憶,會出現一些問題。這是何等的殘忍。
昨天晚上,他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廚房乾乾淨淨。報有同樣疑惑的他走進客廳,看見了父母身亡的慘狀。報警后,他準備上樓,看見一個男人躺倒在樓梯下。那個男的也已經死了——從各種情況看來,他就是兇手。奇峰踢了他一腳,然後跑上樓,看見天元倒在房間門口,霧夏也滿臉是血地躺倒在地。她身旁是昨天天元送給她的發卡,現在已經斷成兩截。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從結果來看,應該是這個男人來到他家之後殺害了他父母。不是入侵,而是以客人的身份。
現在,霧夏和天元還沒有醒來。趁現在進行回憶沙漏是最好的。
奇峰咬著牙,看完了幾段影像。
其一,天元的記憶。
「剛回到家,我聽見有人上樓的聲音。爸爸不在廚房。看來他上樓了。他上樓幹什麼啊?
懷著好奇,我跟了上去。但是,我看見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他正打算走進書房,看見了我。
叔叔,你是誰啊?我如此問到。
他沒說什麼。只是走過來。
吱!有人回家了。應該是姐姐吧。難道這個男人是來找姐姐的嗎?
剛一分神,那個男人走了過來,一拳錘在我的肚子上。
啊!好痛!僅剩下這樣的感覺了。下一秒,我就失去了意識。」
其二,霧夏的記憶。
……
其三,霧夏的影像。
「這裡是棋語公園。剛才吸引我的那個感覺離這裡很近了。在前面的樹林里嗎?
繼續往前走,視野變得明亮起來了。誰在那裡?
哥哥?他,怎麼了?
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刀,他倒在雕像旁。鮮血遍布。
好慘。
……」影像終止了。
「怎麼回事,在小夏的記憶里,我…已經死了?怎麼會這樣?」奇峰傻傻地看著這段影像。還好這是他偷偷拿的,要是被別人看見就麻煩了。
他已經大致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了。不過,對於那個男人為什麼會死,他還沒有頭緒。既然天元先失去的意識,那就一定是小夏殺掉的,或者是那人自己沒站穩從樓上摔死的。
他本來相信是他自己摔死的,但看了那段奇異的影像后,我覺得有可能是小夏殺的人。他有點害怕——要是小夏知道自己殺了人,她可能會瘋掉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那個發卡怎麼回事,在小夏的記憶里,她沒碰過那個發卡。那為什麼發卡會斷掉呢?是那個男人弄的嗎?
問題好多好多。聽警官講,那個男的叫朝川簇,是一個八段魔法師。怪不得媽媽也拿他沒辦法。七段和八段已經不是一個級別的了。
不過,這麼強大的人居然會如此詭異地死了,真的讓人難以置信。
也讓人恐怖。聽說,他身上沒有明顯傷口,沒有致命傷。這是怎麼死的,都令人不解。
好多問題都想不通。黑羽奇峰坐在病床旁,無奈地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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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已經一周沒來了。聽說他家出了事,而且很嚴重。
他姐姐這星期也完全沒來學校。真的很罕見。
「悠真,悠真!」景把我的思想從遊離給拉了回來。布施老師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雨村同學,你這幾天怎麼老是走神。我說了,要擔心天元你可以課後擔心他,不要在課堂上分散注意力。」布施老師表情很嚴肅。他知道我在想什麼。
「對不起。」真不好意思,每天都被這麼提醒。
「雨村同學,輪到你了,今天的示範。」
同學們都很期待我的表演。雖然在座的各位同學都是一起學習力場魔法的,但我是唯一一個五段魔法師。所以他們很期待我會使出什麼魔法。
這已經是我第五次站在示範台了。今天就用一個從沒展示過的魔法吧。這個魔法是天元陪著我一起練習的。
「神行術-拓」是它的名字。把力量聚集在左手,然後慢慢將其引導到右手,這樣就可以在雙臂之間形成一個雷電力場。雷電力場的作用是切割。
成功了。我成功地把標靶切割開。同學們都很驚訝,也很羨慕。
魔法師分為四到九段,一到三段不被稱為魔法師,只能成為魔法學員。四五六三個段次的差別是可見的,而六段開始,以上的每一個段次都有極大的差距。我是五段魔法師,實力可能只能頂過兩個四段魔法師——天元就是四段。但是一個七段魔法師,可能可以和十個六段魔法師相持。因為段次越高,跨過段的坎就越高,實力差距就越來越明顯。最明顯的分界從六段和七段開始。
我們班大多數都是11到15歲的同學。我是唯一一個五段魔法師,而天元則是四位四段魔法師之一。其他的九人都是學員。
之所以和天元關係比較好,當然有他是四段魔法師的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曾經在我使用魔法失敗時救了我一命。
一年多以前,在練習「神行術-閃」的時候,我不小心摔倒了,要不是天元及時壓制了魔法的發動,我可能會直接飛出公會大廈,然後摔死。那件事讓我很感激他,也是從那之後,我和他的關係變得更密切起來。
可是他一周沒有來了,這讓我很擔心。
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沒有聽說任何事,也沒有人打聽到什麼。一件那麼大的事在完全的黑暗中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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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天元已經一周沒去上學了。雖然哥哥勸了我很多次,但我還是不敢去面對這件事。
今天晚上還是有青椒土豆絲。不過我已經沒有切絲的慾望了,只用刨菜器簡單颳了一下。青椒絲也切的不一樣粗。這幾天一直這樣。
哥哥也沒去上學。他去親戚家和他們聯繫了。爸爸媽媽的後事都是黑谷叔叔一手操辦的。
我們都是未成年人,沒有辦法給爸爸媽媽親自辦理葬禮,而且舅舅那邊也不希望大張旗鼓的。
我和天元甚至沒有見到爸爸媽媽的最後一面。
最後一次見到爸爸媽媽是在哥哥帶回來的影像里。是我和天元的回憶沙漏。可是我總覺得屬於我的記憶的影像我沒有忘卻,那段記憶似乎我確實經歷過。
不知道為什麼。魔法師的世界總能讓我覺得莫名其妙。也是因此,我對魔法一點興趣都沒有。天元也因此很少和我說到魔法師公會裡的事。
晚餐桌上只有我和天元。哥哥還要兩天才能回來。我們在一片沉默中度過了這段時間。
洗完碗筷后,我走上這條令我恐懼的樓梯。天元這周來都住在一樓的房間里。
感覺頭好暈,全身都沒有什麼力氣,我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房間門口,我轉開門把手,推門走了進去。
誒,好像走錯了。這裡不是我的房間啊。一打開燈,房間中整齊排列的書架映入我的眼帘。這裡是書房,我又走錯了。已經連著走錯四次了,還是三次?我忘了。
那就整理一下這裡吧。書架上的書已經掛上了不少灰塵,就趁著現在稍微掃一掃吧。
正這麼想著,我徑直走向了裡面的第二個書架。為什麼?我的身體好像受到某個神秘力量的操縱,被引導到了這裡。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和看著我的回憶沙漏影像的感覺好像。
第二個書架上幾乎全是關於魔法的書,我應該是沒有興趣的。但是,內心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引導我走過去。用手輕輕擦掉書本上的灰塵后,我拿起了其中一本書。不是很厚,但是讓我感覺很有分量。
書的名字叫做《境與鏡的夢》,聽起來很像是一首歌的名字。
上面的一行字讓我直直地盯著它。作者的名字是南實傾田。這本書…是爸爸寫的……?
「打開它。」一個聲音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這彷彿是一個言靈術,我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我翻開這本書,細細地讀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睛又開始劇痛起來,和那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