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女鬼跟蹤狂
圖書館？
白淵記下了。他在公交里，感受著前方粘稠的空氣彷彿坐滿了乘客，身後的閱讀少女鬼因為顛簸的路況左右搖晃。
站在中間的白淵低嘆一聲，也不知道為什麼變成鬼了也還要辛苦的擠公交。只好伸出手去，在她啪嘰一下摔倒之前拽住那支剛剛還沾滿自己鮮血的手臂……等等，這樣說的話，她身體里豈不是有了自己的血脈？
好怪啊這感覺。
白淵皺著眉，把她送到身前——至少在這裡還能有點東西可以扶著站穩一點。
至於他自己。
白淵的手臂綳起根根青筋，竟然在顛簸搖晃的公交里只用一隻平伸向前抓住欄杆的手就保持住了平衡！
「歡迎各位乘坐……」
這公交上居然還有語音播報。雖然已經沙啞嘈雜得只能聽個大概，但白淵還是驚了一下。
「下一站。市政廳。市政廳到了。」
隨著播報聲音結束，公交猛然剎在原地。在白淵手臂綳得更緊同時，整個車廂的「乘客」也就齊齊往前一涌。
噢，沒想到哪怕是個陳年女鬼，也跟蘭斯洛特那白毛蘿莉一樣，香噴噴的呢。
感受著跌進懷裡的輕巧柔軟，白淵一翻白眼。無論他再怎麼習慣性風騷，也實在沒法對著一名女鬼飈騷話。
「謝謝。」
但彷彿錯覺一樣的，幾不可查的聲音飄進白淵耳朵里。
面頰全由血色凝成的女鬼「紅著臉」站了回去。但很快，出乎她意料的溫度就從身後貼上來：「噫！」
難道是痴漢？！
身後突然變得粘稠的空氣彷彿是新的顧客湧進車裡來，白淵才剛讓女鬼站回去，他就被迫擠著向前，與那具應該是剛剛找回溫度的嬌軀貼在一起。
啊~什麼人鬼情未了。
白淵皺著眉，感覺其實以她這身材，自己也不虧……
旖旎的胡思亂想胡搞瞎搞環節到此結束。公交車的播報聲又一次斷斷續續的沙啞響徹：「……下一站，索斯特蘭市立圖書館……」
白淵耳朵一抖，這個名字絕不可能錯漏。雖然有被當做女鬼跟蹤狂的嫌疑，但他一定得在圖書館站下車！
不過……外面還是什麼都沒有。
包括剛剛停下的「市政廳站」，車窗外也只有一片連視線也遮擋的雨簾。如此密集的雨滴彷彿是豪華蓮蓬頭加上極其奢侈的城市供水，稍微估算一下到現在也已經潑灑了三十分鐘有餘……已經足以形成洪澇了吧？
該誇讚一下這城市的排水系統做得真好嗎？
白淵看了眼車窗外，雖然視線去不到遠方，可近在咫尺的位置還是能看得清的，積水不算深，潺潺流動的雨水他向來時那片乾涸的海涌去。
到了圖書館站，真的有東西嗎？如果又要跳進雨中盲目亂走十幾分鐘，白淵覺得還是投一次幣享乾燥溫暖的公交車要好。
「市……嘶嘶……書館，到了。」
在他發散思維期間，雖然又沒少與女鬼小姐親密接觸，但走神的白淵毫無察覺，只在播報聲中猛然驚醒：「請……從後門……車。」
女鬼小姐開始往前擠了，粘稠的空氣中似乎有白淵看不見的人影。它們被女鬼小賤艱難的擠開，讓出一條堪堪能通人的路來——白淵緊跟著她往前走，都能感覺到這些無形之人的「回彈」。
變成鬼也還在擠公交……太慘了……
白淵眉眼低垂，同情著這些可憐的無形幽靈。
卻完全沒有付出點什麼的衝動出現。
廢話，總不能讓他去找個白事店扎他媽的幾萬個燒給這些幽靈吧！而且索斯特蘭這名字一聽就不是冬夏系的，它們懂怎麼操作這些紙玩意嗎？
播報聲比真正抵達目的地要早那麼一些。隨著白淵跟著女鬼小姐去到後門站定，前方就有建築的陰影緩緩自雨簾中浮現。
「……圖書館……了」
沙啞的喇叭再度播放通知，後門的氣壓閥發出聲音，緩緩拽開那扇通往異境的門。門后，一處站台矗立雨中，頂著一張熟悉的立牌：城際輕軌，索斯特蘭站。
可白淵的視線中，卻能看見站台後面那巨大的陰影，彷彿沉寂在雨夜中的巨獸般，它在世間的喧囂中匍匐著，一動不動。
白淵覺得，有個「本地人」帶路確實要比他蒙頭往裡竄要來得靠譜，於是緊跟著女鬼小姐的背影，走進站台，然後看她撐起雨傘，而後回頭靜靜看著他。
「一起么？」
她說。
……
啊呀，想起來也真有點怪啊。
白淵走在森冷的雨傘下，只覺得裡外其實區別不算大。外面是沖刷著他體能的雨水，裡面是吸收著他陽氣的女鬼。
一股寒意是真的無論如何都伴在身邊，讓白淵禁不住手臂顫抖起來。
不過他覺得怪的地方倒也不是冷。不就是冷一點嘛，年輕人火氣旺稍微動一動就暖和了。
怪的地方在於。他依稀記得前不久自己還在城裡開著小店，陪著女孩子去野地里抓鬼。然而時過境遷，這才多久？
他在野地里陪著女鬼小姐去圖書館……
不是，要素搗騰得也太快了點？
捂著腦門，白淵感覺要麼是自己瘋了，要麼是世界瘋了。但這個議題從腦子裡浮現出來的三秒后就得出答案——白淵瘋了，這世界也瘋了。
非常不理想的答案，甚至有些令人發笑。
圖書館的陰影在黑暗中相當遙遠，但女鬼小姐似乎輕車熟路，繞行在白淵看不見的「牆」中間，輕鬆順暢的去到了圖書館大門前。
唯有反應不及的白淵，捂著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往牆上撞導致眼珠子都快被擠出來的臉，彷彿半身不遂的停在圖書館門口，對她的邀約充耳不聞。
女鬼小姐站在圖書館門前，對白淵發出了兩次邀請。彷彿看不見他的痛楚一般，搖搖頭，獨自消失在圖書館的黑暗裡：「想找我的話，來二樓吧。」
她友善得是不是有點過分？哪怕白淵經營著那樣一個詭譎的小店，見過的友善鬼魂都屈指可數。
不過緣分就到此為止吧，先讓男孩子擁有一點私人空間。
然後他毫無保留的懟著彷彿是透明牆角的地方撞上去了。
沒有身負重傷躺倒在原地已經是他足夠皮實耐造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