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角鬥士（三）

整座競技場噓聲四起，除了少數冒險把金幣壓在蒼凜身上的投機客，他們成了暴發戶，卻又不敢太過於張揚雀躍，以免惹毛周圍那些虧輸的賭客。

裁判官鳴鐘示意肅靜，高聲宣布：「來自角斗營的蒼凜，你擊敗了獲得二十九勝的蠻牛-重蹄，依據規則，你已經擺脫了戰鬥奴的身份，正式成為王都的公民！」

跪謝神恩！！四周的傳令官和軍士一齊高聲呼喊。

蒼凜朝著神王山宮殿的方向單膝下跪並躬行神教禮儀之後，喊道：「感謝神王的庇佑和恩賜！」

「神王回應你的忠誠，賜予你寶劍和金幣！」裁判官揮手示意，早已恭候在通道的白衣侍女向蒼凜獻上了一柄長劍和10枚金幣。

這一場比賽就此結束了，稍許之後會有下一場、再下一場、一場接一場的生死決鬥...

不過，這些都和蒼凜沒有關係了，他擦掉了臉上的血污，背起長劍，把金幣束在腰間，向著角斗場的出口走去。

中轉口等待著不少戰奴，他們向迎面走來的蒼凜點頭致意，熟悉他的人會走上去和他握個手，順便說一句，你自由了，兄弟。蒼凜點頭回復，我在外面等著你們。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多數的人這輩子是去不到外面了。

蒼凜十歲就被賣到角斗營，十年的殘酷訓練之後才成為角鬥士候補，又過了三年才成為正式的角鬥士，將近十五年的角斗營生活讓他與外界長久隔離，此刻，外面的街道對他而言是陌生的。

仰望環繞神山宮殿的上城，青瓦上閃耀著耀目光澤的奢華建築簇擁林立著，那是最富庶和最有權勢的人所居住的特區；競技場大道的周邊是中城區，建築稍顯平凡，不過人流如織，商鋪興旺；再往下是底城，大多數窮困潦倒的人們擁擠在那片骯髒野蠻的石窟房中。

「漂亮的戰鬥。」至高將軍軒轅羽和他的幕僚管來到蒼凜面前，眼前的蒼凜在此刻顯得和普通年輕人沒什麼區別，沒有那種角鬥士特有的鋒芒。

蒼凜看到了來者衣冠威嚴華麗，絕非一般人物，欠身答禮：「過譽了，大人。」

軒轅羽見蒼凜舉止得體，心裡頗有幾分喜愛，開門見山道：「王都軍團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加入我們吧，我給你安排一個職位，俸祿絕對不會少。」

聽對方這樣說，蒼凜猜知這位是軍團的長官，思忖片刻后，他搖頭答道：「請恕我拒絕，大人。」

幕僚官聽罷，發作道：「臭小子，你這麼不知好歹...？」

話未說完，軒轅羽抬手打斷，他從衣衫里側抽出一枚令牌：「少俠不必介意，如果你改變主意，就拿著這枚令牌找到王都的守衛，他們會告訴你我的官邸在何處。」

蒼凜接過令牌，未有作聲。

「希望還能再見，戰士。」

至高將軍和幕僚官的身影漸遠，蒼凜見令牌上刻著「王都衛」三字，他沒再多想，只是朝著底城區的方向走去。

用生命換取的10枚金幣要拿出7枚在底城買一間窄小的爛石窟房，還剩下的三枚金幣足夠生活好幾個月，至少可以讓他審慎思考一下未來的生存方式了。

數日之後，蒼凜已經適應了閣樓舊房的霉味以及石窟街上贓污流油的糞臭。

路上滿是衣衫襤褸的老人和小孩，吃苦耐勞的婦女們沒日沒夜地操持家務，在外做苦工的男人只有晚上才能回家，每個人看上去總是疲憊不堪的模樣。再晚些時候，從地道、廢井下面鑽出來的盜賊、強盜才會露面，他們日日操持殺人越貨的骯髒勾當。如此看來，王都平民的生活並沒有比角斗營好多少。

就短短數日，蒼凜已經收拾過好幾個垂涎他那三枚金幣的賊人了，因為他從來不藏著掖著，錢袋子就敞開了扔在床邊，這樣，他每晚都能和那些二流子、三腳貓們比劃比劃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蒼凜的內心會發出這樣的疑問：奪走了十個戰士同胞的生命，就是為了過這種生活嗎？

在他彷徨的片刻，窗口又閃出了一個黑影，那影子利落地翻進屋內，一步步逼近躺在床上的蒼凜，當然，蒼凜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