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和談

距城池七里之外，山坡上烏泱泱的人群，三五成群席地而坐，毫不介意不遠處傳來的血腥之氣，咀嚼著風乾肉，大口大口飲起馬奶酒。

人群中一座巨大奢華的氈房前，一桿旗纛下潔白的羊毛毯鋪在草地之上，毛毯中央碩大的木椅鋪搭著一張巨大的白色虎皮，老虎頭顱靜靜垂於地面。

一道遠高大於旁人的人影大馬金槍坐在虎皮椅子上，巨大的赤足踏在虎頭之上，左手搭在下顎上，嘴邊掛著一絲淺笑，看著自己身前的二個幼童。

身後一位穿著皮甲的近衛緩緩來到男子身旁，好似怕打擾到男子的安靜，久久不語只是默默站立於身後。

夕陽西下，陽光收攏于山峰的另一邊，男子抬起雙臂慢慢抖動，一陣噼噼啪啪的關節爆響自他那好似修羅惡鬼般的身軀中響起。

不等男子開口，近衛快速跪拜行禮。

「『可汗』慕容部在龍城關與武安軍廝殺至今還未破城！」

男子聞言大笑

「『鮮卑山』下的寒羊永遠吃不了肉，讓一隊狼騎到龍城關告訴慕容祜，武國的糧食，布匹，奴隸都不是慕容部可以得到的，既然沒有破城就是『鮮卑山』山神不恩賜於他們。」

護衛敲擊自己的左胸微微頷首

「諾，可汗」

低頭的護衛聽到可汗沒有其他吩咐，輕輕移步後退。

男子溺愛的撫摸幼童的頭髮。

幼童感到父親的愛撫，倆個孩子興奮的撲進父親那寬大臂膀中，男子一手一個抱在懷中，幼童好似敖犬一般一聲又一聲叫著

「阿布（父親）！」

「阿布（父親）！」

......

較小的孩子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

「阿布，我們要殺光他們么？」

幼童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城池的方向，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看著男子。

男子用手指輕輕颳了刮孩子的鼻尖。

「我的小米尼忽（兒子），你要記住這裡的人是阿布（父親）的朋友！」

另一個孩子不解

「阿布，是朋友為什麼還要讓族人廝殺？」

男子下意識抱了抱二個男孩

「阿布的朋友不願意給我們食物，阿布要讓阿布的朋友送給我們食物，就像『鮮卑山』山神來臨時我們要宰殺餵養的牛羊一樣，都是鮮卑山神的旨意。」

滿布星空下，三人肆意嬉笑。

哪知此人便是那鮮卑一族中實力最大的拓跋部大單于拓跋子罕。

暮夜瀟瀟，寂靜無聲，多少人此夜無眠。

城池內，肇慶帝披衣而行，剛剛邁出大殿入目只見十幾個全身皆有不同受傷的護衛，癱坐於地拄劍而眠。

肇慶帝不免一陣感傷，並非多言。

距大殿最近的近衛長並未休息，雖說一場苦戰下來，早已疲憊不堪，但護衛們還是輪番休息，並未忘記自己的職責。

近衛長見到肇慶帝迅速跪拜行禮，

「叩見，陛下!」

肇慶帝擺了擺手示意近衛起身，

「不必多禮！」

撫理了一下衣襟肇慶帝，

「『期門騎』還余幾人？」

近衛長並沒有左右觀察，好似瞭然於胸般

「稟陛下，『期門騎』現役將士一十七人！」

聞言肇慶帝頷首示意后般移步緩緩走回大殿之中。

......

晝夜更替一縷朝陽打破人間的寧靜。

城樓上，正值換防之時，一個稚嫩的士兵目光四處遙望一團人影映入眼帘，只見一行三人一步一步向城池緩緩靠近。

疲憊一掃而光，不安與恐懼使其緊握長戈，好似只有武器讓其少許心安。

許久，城池之上肅殺之氣四起。

城下三位身著華服的鮮卑人距巍峨大門三十步之時，

只聞一聲箭鳴，一道流光由城池之上而發，箭羽在空中搖擺，剎那便出現在三位鮮卑人腳下，箭身深入泥土，剩餘箭身劇烈搖晃發出一陣嗡鳴之聲。

城池上周牧之身著步人甲，手持牛角弓，看到來者停步，這才放下牛角弓，呵斥道;

「來者何人？」

三人聞言，左側之人看到中間之人點頭示意這才上前幾步

「鮮卑，拓跋部使節呼延多見奉拓跋子罕可汗聖諭，面見武國皇帝商議和談一事！」

城池之上眾將士皆面面相覷，周牧之聞言自知茲事體大不敢擅自做主，命人速速稟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