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受欺辱
()也不知道是那青蓬馬車搖晃的厲害還是晏亭自己晃得厲害,總之腦子昏得有些坐卧不寧。
從信常侯府出來后,曾貹乙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晏亭倒也無暇顧及了他,只讓他同晏忠坐在車廂外,晏亭給出的理由是想一個人休息一會兒。
臨別之時卿玦那似喃喃的自語令晏亭的心七上八下的,明白卿玦的話並不是有意試探她,可還是覺得那個時候卿玦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絲審視,這樣的猜測令晏亭第一反應便是那個淡漠的美男子開始懷疑了她隱藏在寬鬆衣袍之下真正的xìng別,儘管知道自己有些草木皆兵,可還是阻止不了心頭的躁動,和著湧上來的酒勁,晏亭在車廂里翻來覆去的折騰得自己汗流浹背。
駕著馬車的晏忠感覺到了車廂的晃動,心中開始擔心了起來,當初下山之時,yīn業先生曾再三叮嚀過的,若非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讓晏亭飲酒,雖然yīn業先生並沒有告之晏亭飲酒到底會生出什麼樣的後果,可如今見了,晏忠似乎隱隱的明白——晏亭飲酒之後,會格外的難受。
終於回到了晏府門外,卻是不想那頭晏霍竟帶著幾個沒見過的紈絝公子在大門外席地而坐,高聲講著些過往的豐功偉績,見到晏忠駕著馬車回返之後,並不讓開身子,隨即便講起了現在身為晏府的公子出門卻不在受人敬待,晏府今非昔比了,如今這等場面,全因家主無能,實在是家門不幸,晏府前景堪憂。
晏亭並沒料到晏霍會有這番舉動,聽見晏霍揚高的聲音后,往身上揣著銀針的位置探去,可上上下下翻找了一陣,卻沒見了自己隨身的針囊,隨即起身在車廂里翻找,也沒見了那針囊,心頭撲跳了幾下,便聽見外頭有人先於她出聲同晏霍講起了道理。
「大公子此言差矣,依小人之見,自晏痕上大夫以死相諫之後,百姓對晏府愈加敬愛,少主人雖暫無建樹,可也實因方才入仕,又怎能有什麼過人的壯舉,小人反倒覺得,少主人此番定會帶晏府更攀高峰的,而若真想得了百姓的敬意,本不該借著家主的威名。」
聽見聲音,晏亭勉強的撐起身子挑了帘子,便看見柴安義氣凜然的站在了馬車與晏霍等人之間,心中微動容,招得曾貹乙,不過是賭他那一身豪氣與手中握著的玉劍——那劍柄上的美玉,絕非泛泛之輩所能用得;而得了柴安,那便是完全的巧合了。
如今觀柴安與晏霍說話之時剛直不阿,言辭雖平淡,可氣勢十足,即便沒有驚世才學,也是個一身傲骨的文人,想必他會給自己驚喜的。
晏亭這頭自然歡喜,可晏霍卻是不同,他今rì刻意帶來了平常比較要好的幾個朋友來尋晏亭晦氣,卻是沒想到晏亭還沒見到,反倒被一個小小的門客教訓了一頓,怎能甘心,豁然起身,上前便抓住了柴安的衣襟,怒聲道:「我與自己的朋友說話,關你這窮酸門客甚事?這裡焉有你插嘴的道理。」
見晏霍惱了,柴安並未露出惶恐之sè,反倒輕笑道:「大公子此舉實在有些兒戲了,這等大庭廣眾之下,大公子如此作為,只是讓外人取笑了大公子的做事粗糙,並不會讓外人對少主人有異樣的想法便是。」
聽聞柴安毫不委婉的說了這番話,晏霍的臉頃刻間脹紅,舉手便向他的頭上狠狠的拍去,動手之時還要喊道:「竟敢取笑於我,你這沒規沒距的酸人,流雲是山裡頭出來的,自己不懂得規矩,自然教訓不了下人,今rì本公子就替他教教你主僕之別,也省得你出去給晏家丟臉。」
「我只是少主人的門客,並不是大公子的僕人,若要教訓,也是少主人的事情,務虛大公子代勞。」
這柴安也是個不服軟的倔脾氣,晏霍對晏亭心存怨恨,一直尋不到機會,如今被這柴安一說,新仇舊恨一道涌了上來,下手自然也不可能輕了,一下便讓柴安感覺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可這柴安嘴上卻並不服軟。
晏亭皺著眉頭,伸手摸出了腰間別著的短刀,毫不遲疑的向自己的合谷穴刺去。
也就在晏霍第二次向柴安頭上拍去的時候,曾貹乙捏住了晏霍yù打下的手臂,賠笑道:「大公子,柴安是個貧寒出聲的文人,腦子愚直,並不是誠心想與大公子硬來,他前陣子才受了傷,身子虛,扛不住打的,大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便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曾貹乙手上的力道拿捏的剛好,臉上的笑也十分的圓滑,卻是不想晏霍只想立立威風,並不吃他這套,狠狠的甩著曾貹乙,卻甩不開他的鉗握,一惱,厲聲道:「你這人也不過是流雲養得一條狗,憑甚來跟我說話,放開,不然本公子讓你和你的少主一道滾出晏家。」
晏霍說出這話之後,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微愣之時,便感覺到后心處突然多出了一個尖銳的異物,身子一顫,微微側過頭,看見晏亭立在他身後,勾笑著的表情。
「流雲,你幹什麼?」
晏亭把自己手中的短刀又向前進了一步,刀尖抵著的晏霍後背已經隱隱現出血sè,晏亭視而不見道:「兄長,你讓誰滾出晏家?」
感覺到身後的痛楚,晏霍的口氣不再那般的強硬,小心翼翼的笑道:「你這門客禮數不好,我替你教教他們,沒有旁的意思,方才那話我也只是說說,現在這晏家不是你說得算?你若不是不趕我們出門便算是仁義了。」
那些隨著晏霍一道來湊熱鬧的狗狐之友見晏亭這番舉動,沒一人敢上前替晏霍求個情的,有兩個竟已經微微的向後退去,晏亭冷冷的掃了那些人一眼,輕哼一聲,隨即對晏霍沉聲道:「兄長,這幾rì父親新喪,我不說話,只是不想傷了你我兄弟之間的情誼,但這未必就代表了我是可欺之人,今rì之事我不同你計較,若再有一次,你損我晏府顏面,家法侍候,絕不留情。」
晏霍臉上微微的抽搐著,不過還是陪著笑臉道:「沒,方才之事,我不是故意要損晏府的聲譽,不過是今rì出門之時,那街頭的小販竟背後嘲笑與我,一時氣氛不過罷了。」
晏亭的短刀微微向下滑了一寸,引得晏霍呲牙裂嘴,卻是不敢言語聲,臉上依然掛著笑,輕緩道:「三弟今rì進宮,也不知結果如何,母親大人此時在正堂里侯著你的消息呢!」
心中又是一陣冷笑,晏霍此番是真的怕了,竟連韓夫人都搬出來了,不過晏亭這次倒是沒想與韓夫人母子翻臉,已經達到了恫嚇的目的,倒也不難為他,沉聲道:「兄長既已知道今rì之事自己有錯,便遣了那些朋友,我們關門處理自家的事情。」
晏霍聽聞此話,忙對那些並不幫著自己的朋友喊道:「你們都先回去,改rì我再尋你們。」
那些人見局面變了,早就想走,如今聽了晏霍的話,那腳下就跟抹了油似地,也才片刻便沒了人影。
柴安扶著腦袋對晏亭歉然道:「沒幫了少主,反倒給您添了麻煩,柴安惶恐。」
晏霍咬牙盯著柴安,晏亭輕揮了手,輕緩道:「晏忠,帶柴安進去。」
晏忠低應了,牽著馬車領著柴安離開了。
待到清凈之時,晏亭方才對逼著的晏霍說道:「兄長,得罪了。」
說罷收刀,背後一輕,晏霍回身就朝著晏亭臉上拍去,怒聲道:「你居然敢傷了我,爹爹都不敢的。」
見晏忠動作,曾貹乙飛起一腿便把晏霍重重的踢出丈遠之外。晏亭輕嘆口氣,曾貹乙瞪著眼攤手道:「抱歉,我忘了。」
晏亭搖頭道:「罷了,今rì若不給他些教訓,rì后總要滋事的,找人抬進去便好,他不必你顧及,我不管你在信常侯府究竟遇到了什麼,過了之後,我希望你還是原來那個臨危不亂好幫手。」
曾貹乙心中微動,拱手道:「屬下明白。」
晏霍趴在地上掙扎,曾貹乙命門子找人來抬晏霍,其實府中的僕人早就得了消息晏霍要來尋晏亭晦氣的消息,可並不敢真的出門來看,此刻多半侯在門裡聽信,見晏亭允許了,方才出門來抬晏霍。
等到僕人抬著晏霍經過晏亭身側之時,晏亭只冷淡的說了句:「rì后好自為之。」
晏霍緊閉著眼,並不看晏亭。
晏亭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才不多時,外頭便有人來找,躬身立在門外,小心翼翼的說道:「少主人,韓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