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色喜人

第四章 春色喜人

()靈堂之外的敲門聲於此寂夜異常奪人耳目,晏亭抬眼掃視了一圈,目光所及皆低頭垂目,隨即對曾貹乙遞了個眼神。

曾貹乙起身出去,少頃迴轉,卻未迎來喚門之人,晏亭微顰起眉頭,聽曾貹乙附在其耳畔小聲稟明,「少主,外頭侯著的是屠夫人,她想私下見見您。」

晏亭抬眼,方才低頭垂目的眾人此刻皆豎著耳朵,見晏亭突然抬頭,又紛紛垂下目光,晏亭輕扯了扯嘴角,隨即從容的起身走出靈堂。

那屠夫人正等得心焦,見晏亭出門,忙上前一步,有些急切的說道:「夫人才歇下,我便過來尋你,等了好一會兒了。」

看著屠夫人急切的目光,晏亭輕點著頭應道:「讓二娘久候,是流雲的不是。」

屠夫人微微一愣,隨即現出一抹輕笑,柔和著聲音說道:「我也就是這樣說上一說,沒有旁的意思。」

維持著平淡的表情,晏亭淡然的轉開了話頭,「二娘此時尋我,想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屠夫人身前身後的看了個仔細,隨後輕聲道:「夫人讓你在你爹出殯之rì迎個白婚的夫人,我想著你這才下了山,也不識得什麼人,一rì半rì的,若沒個提點,實不好尋與你相匹配的女子,剛巧我那兄長的七女幼菱,年方二八,樣貌與品學皆屬上乘,又是個嫡女,我本yù直接同夫人說這事兒,可想著終究是你要迎親,又怕夫人生出別樣的想法,才在這夜半三更的來尋你,你看此事……」

晏亭遲疑了片刻,隨即抬頭用略帶探尋的聲音問道:「二娘,這白婚之說對女子實在不公,三年之內,我不可能與她同床共枕,如此實在是虧待了屠家表妹。」

聽了晏亭的話,屠夫人聲音略略抬高了幾分,未掩急切說道:「你與她二人都還年少,這圓房之事委實不必著急,先把名分定了才是正事,能得了你這佳婿,幼菱睡覺都要笑醒,哪來委屈虧待之說!」

說罷正眼,看著晏亭若有所思的眼神,又有些赧然的低聲道:「家中突然生了這無端的禍事,我這平白的閑人,也沒處使上一份力量,實在是……」

晏亭輕點頭笑道:「二娘實不必多心,想必這幾rì也沒好生歇息,先回房去吧。」

屠夫人臉上又浮現了初見晏亭之時的哀戚之sè,諾諾的問道:「那幼菱之事?」

晏亭淡聲應著:「若屠家不棄,流雲自當上心。」

得了晏亭的允諾,屠夫人歡欣的離去。

清冷的夜中,晏亭獨自靜立,嫁她為妻,何止三年不能圓房,或許有機會,她該先去見見那個屠幼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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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rì大殮,大小事宜晏霍與晏杵兄弟二人都用借口推到晏亭身上,晏亭心中明白他二人排拒著自己,默聲與曾貹乙、晏忠和餘下的幾個中年下人成殮了晏痕。

隨後脫下素服麻衣,換上一身青黑的交領直裾長袍,攜曾貹乙與晏忠二人覲見央睿王。

於尚晨宮門外,身帶兵刃的曾貹乙和晏忠被攔下,只放晏亭一人覲見。

晏亭隨侍衛進到宮中偏殿,躬身侯著半個時辰之久不見央睿王召見,心下思量之時,見偏殿門外走來一個滾圓的男子。

圓眼圓臉外加圓圓的身子,四十歲上下,面上泛著油光,無須,眯笑著眼看著,令晏亭對此人心中存上了幾分好感。

來人身材雖臃腫,步子卻輕快,眨眼之際已經站到晏亭面前,尖細著聲音說道:「小公子便是晏上大夫的承襲者?」

得了晏亭點頭應答之後,語調更是順和,「奴婢乃大王內侍總管張效,方才有些事情給絆住了身,怠慢了小公子,還望小公子見諒。」

晏亭輕緩道:「張總管多禮了,敢問大王現在何處?」

張效應道:「大王先前吩咐過,若是晏家來了人,便到儀昇殿侯著,那些不長耳朵的侍衛卻把小公子領到這兒了,儀昇殿那頭沒人,大王該是不知小公子到了,因此才未召見。」

得了這麼個解釋,倒也微微平復了晏亭焦躁的心情,隨著張效于禁宮之中碎步行走,進到張效口中的儀昇殿,雕樑畫棟自不必說,令晏亭略感不適的是空氣中飄散著濃郁的熏香味,隱隱中透著萎靡之氣。

張效把晏亭帶到儀昇殿之後,便遣著侯在儀昇殿的內侍去通稟央睿王,又過了兩炷香的時間,方才去通稟的內侍才小跑著回來傳晏亭覲見。

彼時晏亭雖面上淡定自若,心中卻已經開始滋生不滿,盤算著侍衛聽差了消息的可能xìng,於這禁宮之中,實在微乎其微,不過相較於傳說中晏痕進宮四天不得見睿王半面,她此行的遭遇已經算是睿王給了她晏家十足的顏面。

張效見睿王已經允見便先行退下了,晏亭隨方才通稟的內侍順著儀昇殿的側門進到後面,又繞了兩個迴廊,停在了一扇雕花的大門之外。

那領路的內侍躬身輕聲道:「大王,晏家小公子帶到。」

門內傳來一道略為低沉暗啞的聲音,「召。」

得了門內的聲音,內侍恭謹的把那雕花的大門推開了個縫隙,隨後讓開了身子。

晏亭微顰眉峰,垂著眼斜著身子從門縫擠了進去。

或許這裡該是金碧輝煌令人不敢逼視、或許莊嚴肅穆如朝堂正殿,種種情景晏亭都想過,卻唯獨沒想到竟是眼前這等令人驚詫的場景,倒也實在沒那個心思去看殿中是怎番奢華貴氣了。

正對著她的男子大概二十二、三的年紀,一身華貴的金絲盤蛟黑邊絳紅底王服,下身微微露出明黃sè稠褲,生得劍眉星目,朱潤薄唇,輪廓感明顯的下顎,是個極其俊俏的男子,此時卻是鬢散亂,冠傾斜,薄唇半挑,眼睛眯起,慵懶的斜靠在王榻上,享受著伏在其腿上的美人軟玉溫香的倚靠。

再看那女子,五官微深,媚眼含笑,挺鼻豐唇,珠紅sè的唇和光潤艷紅的指甲,襯著一身藍sè半透明綉邊半袖羅衫,內著白綢抹胸,低腰燈籠胡褲,**的腳踝上系有銀鈴,珠玉飾臍,透過外衫纖腰畢露,秀披散遮住部分netg,正可謂百媚橫生,煞是撩人,晏亭知曉,此女子定是那傳聞中西申送來的舞姬姒塔。

這一男一女並沒有因為晏亭的進入而收斂的自己的動作,那姒塔此時還跪坐在皇榻下的錦墊上,柳腰款擺,上身前傾,雙峰抵住男子曲起的小腿,手臂蛇一般盤繞在男子的大腿上,媚體橫陳,極盡撩撥誘惑,眼神時不時瞟向剛剛進門的晏亭。

晏亭的臉瞬間便生出了熱,好在她膚sè暗沉,又與那一男一女有些距離,想必他二人未必看得真切。

「見了寡人不跪不拜,有此等反應甚是無禮,韓夫人是怎般告誡於你的?」

聽著男子微慍的聲音,晏亭忙伏身跪拜,口中恭敬道:「晏痕上大夫三子晏亭見過大王。

睿王昊政並不回應晏亭行禮,伸手輕探進姒塔白綢抹胸之內肆意揉捏,半眯著的星眸饒有興味的看著晏亭下拜,直到姒塔嚶嚀出聲,他才微板著臉責難道:「尚有外人在此,收斂了你這媚態,別損了寡人的顏面。」

姒塔微微挪了挪身子,臉上浮現一抹委屈,小聲嬌嗔道:「妾身以為大王喜歡妾身這般樣貌,為何此番卻來怪我?」

聽了姒塔的話,睿王綻開笑顏,手自姒塔抹胸內縮回,探向她粉嫩的面容,玉白的長指自她飽滿的額頭沿著臉龐緩緩滑下,至姒塔小巧的下巴處,伸拇指與食指,餘下三指微蜷,捏起姒塔小巧的下巴,聲音愈加低沉道:「寡人是喜歡你這媚態,可你這媚態也只能給寡人看,懂了么?」

姒塔媚笑的別開了眼,聲音軟膩非常道:「大王就喜歡戲耍妾身。」

他二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那殿前跪拜著的晏亭卻覺得自己身上汗毛直豎,心中暗嘆;好一對天作之合——臉皮的厚度竟是如此的匹配!

「近前幾步,抬起頭來讓寡人瞧瞧。」

睿王方才還與姒塔說著肉麻話,這會兒又喚晏亭,晏亭只在心中把個昏庸無道的睿王上上下下罵個通透,倒也沒留意了他的聲音。

那睿王得不到晏亭的回應,又惱了起來,楊高了聲音呵斥道:「好大的膽子,竟把寡人的話當成耳旁的風。」

晏亭心頭一顫,知道自己又惹了睿王不快,心中盤算著要怎樣為自己脫罪,幾步上前,臉應聲抬起,只是依舊垂著眉眼,正要開口解釋之時,那頭睿王的聲音卻緩和了,帶著份不解問著:「你當真是晏痕上大夫之子?」

這年輕的王者脾氣來得快,去得更快,晏亭有些措手不及,卻還是順著問題回答道:「稟大王,草民卻為晏痕上大夫之子,我晏氏一族,絕無欺瞞大王的膽量。」抬出了晏家的名號,想必睿王便不會難為了自己——晏亭如是想法。

「可是身染惡疾?」

晏亭微愣,輕搖頭道:「身子尚好?」

「那怎麼長成這個模樣?」

晏亭上一刻還嘀咕著睿王反覆無常,這會兒聽見了睿王的輕喃,竟有些哭笑不得,傳聞睿王昏庸好sè,可那也只是對應女sè,難不成給他當臣子,還都得生成他那般金玉其外?

自然這等大不敬的話晏亭也只能心裡想想,面上還是恭謹的應對道:「草民自幼身子孱弱,且不善勞作,生成這般差強人意的模樣,草民心中也甚是沮喪……」

晏亭話未說完,睿王便出聲打斷了她,略有些不耐的說道:「睜大眼讓寡人瞧瞧,本就瞧著顫巍巍的,這還垂著眼,未睡醒的模樣,看著更不舒服。」

聽睿王要求,晏亭遲疑了片刻,微微抬起了眼皮,上座睿王原本眯縫著的眼微微閃了一下,隨後輕笑道:「還好這眼睛生得還可以看,罷了,晏痕上大夫的位便由你承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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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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