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生娘癱了

自從雨生結婚後，趙永來和李英娘就把寬敞的東屋給了小兩口住。他們倆搬去了小點的西屋。兩屋中間是個不大的廳堂，廳堂中間掛著一副福祿壽的畫像，兩側掛幅對聯，上聯是「春夏秋冬春為首」下聯是「福祿壽喜福當先」對聯下方的條案整日被擦的乾乾淨淨。

這天，李英娘在院內用簸箕在院內篩黃豆，揚起的塵粒迷了眼睛。

她朝東屋喊道：「菊妮，娘迷了眼，快來幫娘吹吹，順便把堂屋裡的魚鱗袋子拿過來裝黃豆。」

小兩口結婚沒多久，都洗漱好了還在屋裡膩膩歪歪。

菊妮聽見娘喊，快速整了整衣襟，拿起堂屋的魚鱗袋子進到院內。

「娘，你別動，迷了眼看不清，你別摔了。」

說著迅速接過來簸箕放在地上，湊上前去幫娘吹眼睛。

「菊妮，好多了，先扶娘坐下，我有點暈。」

「娘，你眼睛血絲有點多，最近您多歇歇，我過門也好幾天了，這些活都由我來干吧。」

說著麻利地把簸箕里的豆子裝到了袋子，扛起豆子就往裡屋去，兩條烏黑的大辮子在腰間蕩來蕩去，屁股也一扭一扭的。

英娘看了嗤嗤地笑，心裡想「這小妮子年紀不大，屁股倒豐滿得很，以後生娃必定是個男娃」以前的人都認為屁股大了好生養。

英娘拍了拍身上的土正要起身，起到一半頓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一頭栽到了院內的老槐樹下，驚得樹上的鳥兒四散飛去。

西屋，趙永來正坐在炕上抽著旱煙，盤算著秋種的事情，庄稼人心裡總繞不過那一畝三分地。

只聽院內傳來「嗵」的一聲，推開窗戶一看英娘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雨生，雨生，快，你娘摔倒了。「

雨生兩口子聽見爹的喊叫著急地跑進院內。

」娘都不動彈了，快，去醫院。「雨生焦急地喊道。

」菊妮，快把平車拉過來，爹，你趕緊拿床被褥。「說著雨生抱起娘放到了拉來的平車上。

趙永來此刻愣在了原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菊妮已經拿好被褥追了出去，此時雨生已經拉著平車出了院門。待趙永來反應過來，慌忙追上前去，煙桿掉在了地上，也顧不得撿起來。

在著急趕路的途中遇見了破爛侯，他正騎著他的三輪車收垃圾，見狀，破爛侯忙問：」雨生娘這是咋啦，怎麼一動也不動。「

三人著急趕路也沒答話，走出十幾米，雨生回過頭來，朝破爛侯喊道：」破爛侯，幫我去通知我姐春草，就說俺娘摔了，讓他趕緊來慶平鎮人民醫院。「

破爛侯聽罷，也顧不得收破爛了，蹬著三輪車徑直朝上水村趕去。這片區域總共三個村子，一條河橫穿三個村子。雨生家在中游的龍岩村，春草家在上游的上水村，菊妮爹家在下游的下水村，村子間各間隔五公里有餘。

......

醫院裡，英娘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被子上那扎眼的紅十字格外醒目。此時英娘還不清醒，她吃力地抬手拍了拍趴在床邊的趙永來。

」永來，我這是在哪？「

趙永來抬起頭來，見英娘醒了，焦急的問道：」英娘，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這是在醫院，你在家裡摔倒了。「

英娘用力抻了抻腿，但就是動彈不得，她想肯定是摔倒了還沒緩過勁。

但為了寬慰趙永來，還是答道：」好多了，沒啥事，不就摔了一跤嗎，緩一緩咱就回家。「

醫院的走廊里，雨生、菊妮和春草圍在醫生身邊詢問病情。

」病人摔倒時，摔到了頸椎，傷了神經，挺嚴重的，目前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靜養。至於是不是癱瘓了，也不絕對，如果能得到長期的護理，興許還能站起來。住院的意義不大，也浪費錢，還是讓病人儘快出院靜養吧。「

聽了醫生的話，三人獃獃地立在原地，待醫生走遠了才緩過神來。

三人商量好只把娘癱了的事告訴爹，暫時不告訴娘，怕她一時接受不了。

三人收拾好情緒進了病房。

」娘，醫生說你沒啥事，回家靜養段時間就好了，待會我就去辦理出院，你再休息會。「

殘陽的餘光泛著紅暈，透過病房的玻璃窗灑在病床的被子上，那紅色的十字顯得更加扎眼了。似乎在昭示著英娘在繞圓度著的人生也過去了大半，雖然不至於說是行將枯木，但也似窗外的殘陽，終將散盡餘暉，淹沒在將至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