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
是夜，夜黑風高，殯月天懸，用鐵鏈鏈接的五輛馬車在新苑客棧的門外靜靜矗立，彷彿雕塑般，沒有生命的氣息，馬車之上一黑袍老者隱身在yīn影中，寬大的帽沿遮住臉龐，斑駁的鬍鬚被夜黑染上幾分無言。彷彿被抽走了周身的空間，老者的輪廓無限遙遠，似乎，只是某個空間的投影，是時光過客。
「快了......快了......」蒼老者喃喃道。
二樓牆角，黑影兩條。「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否則！哼哼。」
「放心吧，交給我沒問題的！」說完葉銘深吸一口氣，對著眼前的黑暗一推。頓時一聲悶響傳來：「轟轟轟轟......」石門應聲而開。
葉銘和房叔一前一後進入石室，依舊燭光約約，廳中金碧輝煌，廳央一座龍椅依舊閃著耀眼金光，周遭九龍盤繞，明珠熠熠。
「這個地方，哪怕是來一百次都不會厭煩。」葉銘看著周圍的稀珍，心思再次沉醉。「不過，這卻是我最後一次來了，這個地方沒什麼存在價值，只不過是一間裝滿珍寶的屋子而已，既不是天造地就的靈秀寶地，也不是眾生創造的人文之處；沒了就沒了，只不過是東西換了換地方而已。」
「曇宣！當真是萬千曇花蕊，一紙曇花宣的曇宣！」房叔臉龐紅，聲音顫抖近乎失調。這一疊曇宣，在京城中買下一座千頃府邸綽綽有餘啊！滿室珍寶加起來，恐怕價值富可敵國！房叔望著葉銘看著龍椅的背影，心中苦澀。難道帝王，真的是天生的么？哎，或許主公命中就富貴自來，天下在手罷，我就好好輔佐主公，盡人事，由天命吧。
「房叔，我們開始吧！」葉銘掏出一個麻袋，開始快收集室里的珍寶。
「老臣遵命！」房叔瞬間沉浸在拿起、裝進、拿起、裝進的無限樂趣中。
眨眼間，室中珍寶飛減少，葉銘和房叔的麻袋飛變大，龍椅后的老者瞳孔飛收縮。
「這這，這怎麼辦！」椅后老者嘴角抽搐，表情就象被一個陌生人摁進了糞池。「祖師的留書上沒寫會有過關人回來啊！難道同那些非三類者一樣殺掉？不行不行，葉銘畢竟是人尊，殺掉是萬萬不能的。」老者焦急間心弦一動「對了！師祖曉盡天機，定會料到如今這般情形；所以說，留書中一定有相與之策，這葉銘一去不取物，二回不留物......不留不取、不留不取......」老者瞳孔漸漸睜大。「哦！哈哈！弟子明白了：上者有二；一者不取物，二者不留物。這葉銘既不取物也不留物，分明是人上人！既是人上人，那就是——帝者！對，帝者！」老者欣喜若狂。「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帝者乃天機，不可說，不可說！」老者心中想通，頓時一種通透之感自心底漾出，老者急忙細細回味那一閃即逝的不可名狀的波動，瞑目片刻，老者雙眼緩緩睜開，目中神韻非常，竟隱現天象！「天機！祖師啊，弟子在二甲之年終於得以參透一絲天機......實乃洞天石扉，訇然中開矣......」
老者笑著走出椅后，手在龍椅左的龍眼處輕輕一摁，室中頓時漾起一層微不可查的細微波動，老者昂走出，靜靜看著葉銘勤快的身影。
「咦？為什麼我覺得有人在看我？」葉銘喃喃。
「咦？為什麼我覺得有人在看我？」房叔喃喃。
「咦？這兩人覺不出我在看他們？」老者喃喃。
......
「咳咳，兩位有緣人，在下雲書，揣帝閣三十代閣主，見過兩位。」老者語氣彬彬心中卻狂喜難抑。哈哈，帝者，這祖師的生平夙願，沒想到被我實現了！
「哇！！！！！！」葉銘和房叔尖叫一聲。
「什麼？」
「啥？」
房叔和葉銘齊齊轉身，盯著眼前的老者。
「你是人？」
「嗯。」雲書向葉銘頷。
「你是人？」
「嗯。」雲書向房叔頷。
「你真是人？」
「嗯。」雲書向葉銘頷。
「你真是人？」雲書向房叔頷。
「你......呃。」葉銘見眼前老者牙齒緊咬，似乎隨時都會爆的樣子，訕訕閉口，眼角卻和房叔對視瞬間彼此便心中瞭然：這人，深不可測！
老者心中微笑，卻是將葉銘兩人的動作看在眼裡。「兩位有緣人，茫茫人海中你我三人能相遇，可是天大的緣分。遇見兩位是雲書的造化，遇見雲書同樣是兩位的造化，雲書受兩位恩澤頗多，但還有一心愿未了；若兩位允了雲書一願，雲書定心存戴德。」
葉銘見老者話說開了，也不繞話。「如果不答應你的願呢？」
「呵呵呵，葉銘施主，答應雲書不見得會有所失，不如先聽雲書一言？」
「老子特么再問一遍，如果不答應你的願呢？」葉銘面sè冰冷，眼神就像插在冰地里一把刺刀，薄且洌。葉銘知道，在這既不佔天時又不佔地利的地兒，說危險？那是廢話！這老頭無聲無息出現，說不定在我背後站了不知多久。早知道就叫房叔在門外等我了，我命賤無所謂，房叔這麼大歲數再出點閃失老子還算男人？
雲書看著葉銘的雙眼裡的那份無情，心中頗詫。這帝者之人果名不虛傳，年不及弱冠，齡不至雙十便若不惑之年般通透自在；心境收放自如，竟好似經歷過生死般淡然；如此看來，帝者非虛，不過，我已參透一絲天機，心境化俗，區區小兒，無法亂我天機之心。
「應則生，拒則死。除此二路，別無他途。」雲書輕聲。
葉銘瞳孔急劇收縮，心知事難順心。還應者生，拒者死？靠！這真是最**的威脅了，這老頭言語間波瀾不起，氣勢簡直是泰山崩於前而sè不變那種級別。葉銘懂得，這種人，一定是運籌帷幄手攢全局，否則那種靜韻是表現不出來的。
這老頭一定能輕易乾死我和房叔，毋庸置疑了。
「說吧，什麼事。」葉銘口氣由咄咄變為清閑，心境轉變之圓滑堪稱無跡可尋。一旁房叔也頗驚詫，心中幾聲暗贊。
「呵呵呵。」雲書輕聲，心中也是深感葉銘玲瓏。「雲書之願，簡單非常，只求君立......」
「一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