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石片
茫茫荒漠一望無際,滾滾熱浪在沙層表面翻滾,彷彿要燃燒起來;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單調的黃沙,無處不在的熱浪。
在某座沙丘處,一隊人馬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艱難的朝著前方行走著,步履闌珊。
這隊人馬便是從徑漠村方向來的人。
此刻,距離他們進入荒漠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雖說此時已經臨近下午,但那滾熱而又沉悶的空氣絲毫不減。
顧休容手裡的水壺,只剩下了半壺水。
儘管他竭力的剋制自己去喝水,但他的潛意識已經調動不了他的肢體,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水壺,往嘴裡灌水,汗水來不及流出便已經被蒸發殆盡。
猛的灌了一口水,顧休容緩緩的抬起頭,朝著遠方眺望。
一眼無際的沙丘,一座接著一座。
這一看,顧休容有些驚慌,他懷疑這個沙漠,會不會沒有盡頭,他們是不是要走一輩子,或者,直接死在這荒漠之中?
突然,他的眼角一撇。
驀然看到,在他腳下的沙丘下方,陽光直射的沙丘底下,好像有一個東西在反射著柔和的淡黃色光芒。
乍一看,此物與黃沙並無二致,若不是他偶然抬頭,絕不會發現這處異常。
但,這根顧休容有何關係?
此刻的他,根本提不起一點的好奇之心,尋下去看它到底為何物。
收回目光,他抬腳跟著隊伍,朝著前方走去。
突然,「嘩!」的一聲,他的腳下沙丘陡然陷下去,顧休容始料不及,身子不由的傾斜,整個人重心不穩,撲倒下去,瞬間,顧休容就像輪胎一般,從沙丘頂上滾落下去。
急速滾落的顧休容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雙眼被細沙迷了眼,渾身被沙子燙的無處不痛,一路滾下去,揚起一陣黃沙飛舞。
片刻之後,滾落的慣性停止,顧休容這才換過神來,手掌拄著沙層,準備站起來。
而此時,他的手掌卻被一個東西硌了一下。
「什麼東西?」
顧休容呆了一下,這裡全都是一望無際的碎沙,怎麼會有硌手的東西?
拿起這個東西一看,他又是一呆。
拿在手中的,正好是他剛才在沙丘頂上看到的,散發著黃色光芒的東西。
此時近看,才發現,此物有鴿子蛋般大小,是個石頭片,呈六邊菱形,全身泛黃,石片約有一指厚,完全可以攥在手心裡。
顧休容將其攥住,然而石片上並沒有傳來熾熱的感覺,反而有種冰涼的感覺。
「怎麼可能?」
顧休容心中吃驚,這裡全都是滾燙的沙漠,這塊石片怎麼可能會獨善其身?
「喂!滾下去的內個,」突然,頭頂傳來一道沙啞的喊聲:「沒死就給老子爬上來,站在哪裡等死嗎?」
顧休容抬眼就看了看上面的漢子,沒有回話,抖了抖身上的細沙,將這石頭攥在手心裡,開始艱難的往上爬。
但是細碎的沙子一腳踩下去,便是一個深坑,拔出腳也極為困難,而且還要往上爬,更為費力。
但,爬不上去,他怕是要永遠的留在這荒漠之中了。
舔了舔乾癟的嘴唇,顧休容灌了一口水,繼續往上爬。
顧休容的舉動和遭遇,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就算是平常同村的玩伴,都沒有心思去關心他,因為他們的心,都被恐慌和未知佔據了。
甚至有人都絲毫沒有發現顧休容的遭遇。
只有在他滾下去的時候,最前方的孔正仟淡淡的掃了一眼,看顧休容沒有死,便收回目光。
經過艱難的攀爬,顧休容終於回到了隊伍的末端。
最後面監督的壯漢也不再理會跟在後面的顧休容,因為只要不是傻子的都知道,在茫茫荒漠中脫離了大部隊,必死無疑,所以他絲毫不擔心顧休容會逃離。
走在末端,顧休容將這塊光滑的石片攥在手裡。
一股溫和清爽的冰涼之感從手心緩緩的散開,這讓顧休容心頭一震。
「這石片居然有這般神奇的作用?」
在如此酷熱的地方,這石片還能散發出冰涼的氣息,這已經超出了顧休容的認知範圍。
但他知道,自己手裡的這塊石片,絕對不是一般之物。
有了這神秘石片的幫助,顧休容感覺輕鬆了許多,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空氣好像沒有那般炎熱了,身體清爽了,腳步也漸漸的加快了一些。
終於,在顧休容喝完一壺水之後,太陽才緩緩的收起威嚴,向著西方落下去。
空氣的瀰漫的熱氣也開始緩緩的消退,一絲絲微涼的風,在不知不覺中吹起。
人群中,大家漸漸的摘下草帽,享受著微涼的氣息,頓時,隊伍中也有了一些活氣。
顧休容已經跟上了隊伍的步伐,但依舊走在最末端。
此時,一個孩童減緩步伐,到顧休容的旁邊,黯然道:「休容,我們這是要去哪裡?你說他們會不會把我們都殺了?」
這個孩童是顧休容的最好的玩伴,叫潘玉明,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也是鄰居。
潘玉明今年剛好十歲,比顧休容大了一歲。
此時,潘玉明臉色蒼白,嘴唇乾裂,鼻翼處還帶有一些細沙,睫毛上也有一些,深色黯然,眼神中帶著惶恐。
顧休容搖了搖頭,判斷道:「不知道,不過他們現在不會殺我們的,要殺我們,用不著帶我們到這荒漠中。」
潘玉明嘆息了一聲,並排走在顧休容的旁邊,不在做聲。
突然,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後面的人也跟著頓住腳步,個個都伸著脖子往前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顧休容抬頭看去,看到在前方不遠處,竟不知不覺的多處了幾塊高大的巨石,這巨石高約五六米,很大,在這片荒漠中,兀自站立著。
「所有人!!原地休息!!」前方傳來一道雄厚的喝喊聲。
隨著聲音落下,頓時有大片的人席地而坐,甚至有人直接躺在了沙地上,此時,沒有了陽光照射,沙層表面的溫度迅速退去,已不再滾燙。
顧休容一屁股坐在沙地上,目光朝前望去。
此時,前方的匪首坐在巨石下面,三隻駱駝卧倒在地上,嘴巴不停的嚼著反芻出來的食物,一件件大大小小的物品從其他兩隻駱駝身上取下來,搭建著什麼東西。
「是要在這裡過夜么?」看到拿出來的帳篷,顧休容心裡喃喃自語。
果然如顧休容所料,等到太陽完全落下去時,一個個帳篷背靠著巨石搭建起來,一共有十幾個帳篷,其中三個最大的帳篷,應該是給匪首的,是靠著巨石搭建的。
其餘的帳篷大小一樣,搭建在巨石的周圍。
隨著帳篷搭建起來,這些土匪開始給孩童們分發吃的,一壺水,一個饅頭。
所有人拿著饅頭,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片刻之後!
「都給老子站起來!」剛吃完饅頭,突然,前方傳來一聲爆喝。
眾人急急忙忙的站起來,目光驚恐的看著聲音的來源方向。
只見一個獨眼的中年男子,腰掛鋼刀走了過來,這人滿臉鬍渣,臉上的橫肉外加一個獨眼,更添了幾分兇相。
看到此人走近,已經有不少孩童開始瑟瑟發抖。
「哼!」看到眼前發抖的孩童,獨眼沙滿意的一笑,「所有人,都給老子排好隊,一個帳篷裡面十五個人,誰要是敢走錯,別怪老子出手狠毒。」
眾人聞言,皆是靜若寒蟬,所有人閉口結舌,不敢說話,前面的人在獨眼沙冰冷的目光逼視下,小心翼翼的數著自己的位置數,按個的走進帳篷。
而其他土匪們則四五一群的看著這些如同綿羊一般的孩童,臉上譏笑連連,討論不斷。
等輪到顧休容的時候,帳篷也剩下了最後一個,但人數卻還有十八人,無奈,土匪可不會給他們讓出一個帳篷來。
十八個人擠著一個帳篷進去。
潘玉明擠在顧休容的左邊,他的右邊則是靠著巨石。
待顧休容他們進入帳篷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一陣陣陰涼的風,裹挾著砂石在空中席捲著,外面的的風沙打的帳篷『啪啪』作響。
風從帳篷的縫隙鑽進來,瞬間拉低了裡面的溫度。
但是所有人都是人挨著人擠在一起,也並不會感覺到冷,但是想翻身是不可能的。
聽著耳邊呼嘯的風沙,顧休容睜著眼,目光盯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帳篷發獃。
今天的經歷實在是太多了,甚至讓他現在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是不是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會回去。
父母還會陪伴在他身邊,早上起來依舊能喝到母親刷的酥油茶?
但顧休容清楚的知道,一切都是不可能了。
突然,他感覺懷中有一股溫熱緩緩的傳來,讓他略微發抖的身子安靜了下來。
「是那個石片!」
顧休容立刻便想起了今天中午見到的黃色石片。
他艱難的抽出手,伸進衣服內,將這石片拿了出來。
此時的石片,在黑夜中依舊能看到淡淡的,微弱的黃色光芒,一股溫熱從裡面散發出來,順著他的手臂,傳遍全身。
瞬間將他體內的寒氣一掃而空。
「好奇特的石片,外面熱的時候,它通體冰涼,外面冷的時候,它居然還能散熱?」
顧休容感覺今天自己算是長見識了。
手指摸著這塊石片,石片的表面細膩光滑,透過淡淡的黃色光芒看去,這石片呈變透明,裡面好像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東西。
但到底是什麼,他也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