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家少女
段魚幽幽醒轉,感覺到後背靠在一柔軟的所在,鼻中聞到一陣淡淡地幽香。
「小白,你怎麼樣了?」
段魚來不及檢查自己的身體,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腦下意識想要知道東方是否安全了。
「誰是小白,你是不是摔傻了?」
回答段魚的不是東方,而是一個還帶著些稚氣的清脆女聲。
剛剛蘇醒的段魚眼神還有些渙散,視野中漸漸出現一個模糊的俏臉,他奮力想要爬起來看清楚那個身影,剛支起一點兒的手臂卻是酸軟無力,一下又摔回了柔軟的所在。
然後段魚就聽到了「啊」的一聲驚叫。
顯然這一下衝擊力有些大。
這時段魚的眼神逐漸聚焦,終於看清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約莫十六七歲年紀的少女,身著青衫,羞惱的看著自己。
少女面如紅霞,畢竟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驟然被人「襲擊」了初具規模的敏感所在,怎能不惱不羞?
只是段魚著急東方的下落,一時卻未注意到面前少女的異樣。
「哎,你怎麼不說話?」
見段魚直直的盯著自己看,少女微微偏轉過頭看向別處,企圖轉移話題,反而忘了剛才這人「襲擊」了自己某處,自己本來正要興師問罪。
段魚尚未察覺自己這樣盯著看一個小姑娘的不妥,視線漸漸從少女古色古香的雙丫髻轉移到對襟青衫上。
作為創立了一個服裝品牌的人,段魚一眼就看出來少女穿的青衫是古代的漢服。
段魚的腦袋昏昏沉沉,不明白自己的身旁為什麼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少女。閃電劈中自己的最後一刻,東方還握著自己的手,雖然人的身體是導體,但既然自己沒死,東方受到的由自己身體傳遞給她的電流要比自己受到的電流小的多,應該也不會有事才對。
段魚艱難的轉動脖頸,想要看看東方是不是在周圍。
這時青衫少女又嗔怪道:「你個獃子,是不是想到你的哪個好妹妹了?你剛才說的小白是誰,難道是你家養的小白兔?」
脖子還不是很靈便,段魚發現自己身處野外,而且天空格外的藍,是那種從未見過的纖塵不染的藍。
段魚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到了野外,既然沒死,自己應該還在飛機上才對。如果飛機墜毀,也應該掉到海里。如果飛機平安降落在機場,那也應該把自己送到醫院接受救治,怎麼也不應該在野外。
段魚後腦突然猛地疼起來,原來是後腦起了個血包,轉頭的時候血包碰到了少女腰間的銀飾。段魚忍不住「哎呦」一聲慘叫。
青衫少女噗哧一笑,道:「你又沒死,哇哇大叫什麼?誰叫你輕薄下流,要是換做別人,我早就殺了,你這樣摔一跤,可還便宜了你」。
段魚聽著清脆好聽的聲音卻說出殺人這樣的話,只當作少女在開玩笑。只是她說自己輕薄下流,雖然早年間自己浪蕩花叢,與會所嫩模交流過,與明星大腕拍拖過,但都是正大光明的交往,何來的輕薄下流?
這時段魚才醒悟到自己躺在人家姑娘的懷中,腦袋枕在少女的腰間,頭頂部還能感受到若有若無的柔軟。
好像現在這個姿勢是有些輕薄下流了,畢竟對方是陌生人。
於是段魚道:「謝謝美女救了我,只是我現在渾身沒力氣,你把我放在地上就好。麻煩你幫我叫救護車,我必有后謝。」
雖然還沒搞清楚為什麼自己到了野外,但是少女在救護自己還是能看出來的。
段魚接著又道:「再麻煩你幫我看一下周圍有沒有一個穿著藍色職業裝的女孩,她有沒有受傷?」
青衫少女聽到段魚稱呼自己美女,臉色羞赧,隨即嘟起紅潤的小口,頭一歪道:「看來你是真的傻了,哪有你這樣美女亂叫的,你這獃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原來也會口花花。也不知道你亂七八糟的說什麼,我們倆是從無量劍派跑出來的,這荒郊野外的哪裡還有旁人了,就知道你是想念你的情妹妹了。還有什麼幫你叫九虎車,我只聽過古時有九牛拉車,沒聽說過九虎拉車的,別說九虎了,就是一頭老虎也早把你給吃了」。
雖然說話的口氣像是在呵斥段魚,少女卻並沒有聽從段魚把他放在地上。
段魚慢慢消化著少女的這段話,心中泛起滔天巨浪,漸漸有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判斷——無量劍派!!
段魚是一個金庸迷,從初中的時候就沉浸在金庸的武俠世界里無可自拔,所以段魚聽到無量劍派四個字,第一反應就是《天龍八部》里開篇的那個小幫派,那個帶出天龍宏大的故事情節,卻又一閃而過的門派。
回想天龍里的情節,如果是從無量劍派跑出來的,而且是一男一女,要麼是段譽和鍾靈,要麼是叛出師門的於光豪和葛光佩。
看青衫少女十六七歲的樣子,嬌巧靈動,怎麼也不像和同門師兄偷情叛出師門的葛光佩,而且如果自己的判斷是真的,老天也不能讓自己穿越一場,卻穿越到了一個叛出師門人品敗壞的配角身上吧,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段魚從青衫少女的一段話,判斷自己很可能是被雷劈后穿越了,這還只是初步判斷,還需要更多的信息去證實自己的判斷。
少女連救護車都不知道,顯然不是現代人。如果自己判斷的沒錯,這個靈動嬌俏的少女是鍾靈,那自己穿越到了段譽身上?段魚…段譽,難道就因為名字相似然後老天就讓雷把自己劈成了段譽?
以前自己問老爹為什麼給自己起段魚這麼個名字,老爹說希望自己以後像魚兒一樣自由自在。然而碰上了坑兒子的爹,自己最近這幾年又哪來的自由自在……現在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去。
段魚急於證實自己的判斷,於是開口問道:「要是沒有車,我現在又走不動路,難道要你背著我?這兒離你家還遠嗎?」
青衫少女想了想道:「這裡離萬劫谷還有些路程,你只不過是磕了一下腦袋,怎麼就不能走路了?你是想騙我走瞭然后再去跟神農幫的那些人理論去吧?」
說著少女就露出一副我早已把你看穿了的狡黠表情。
段魚心道:「這下不會有錯了!還真的是穿越了……」
這少女家在萬劫谷,不是鍾靈還會是誰?
想來此時應該就是兩人在無量劍派東西二宗五年一度的比武大鬧一場后離去,東西二宗被聽命於天山童姥的神農幫攻佔,書獃子段譽想要回去與神農幫理論,救下無量劍派的東西二宗,而鍾靈卻知道想要靠文鬥勝過這些江湖人就讓對方放人是不可能的,於是不讓段譽回去,兩人拉扯間書獃子段譽差點襲胸鍾靈,有武功在身的鐘靈慌亂間把段譽推倒,這才導致段譽的後腦磕到了石頭,鼓起一個血包。
這也就是為什麼鍾靈給段魚安上了「輕薄下流」的帽子。
原本磕了一下後腦的段譽醒來后就能正常行走,只是穿越過來的段魚因為被雷劈了,身體還是渾身無力,無法行走,段魚又不能跟鍾靈解釋說自己是一千年後的人,被雷劈了穿越過來的,那就真的要被鍾靈當成傻子了。
於是段魚弱弱的說道:「美……鍾姑娘,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三天三夜不省人事,差點就夭折了。從那以後我就受不得磕磕碰碰,不然輕則像現在這樣渾身無力,重則可能就要提前去見段家的列祖列宗了」。
天真無邪的鐘靈見段魚說的可憐,不疑有他,心中升起悲憫之意,道:「段大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把你弄傷了。你不要擔心,我不催你了,等你歇息好了我們再走」。
從「獃子」到「段大哥」,段魚沒想到男人賣慘也能博得同情!
鍾靈心想既然他不能自己走動,就不用擔心他再跑去找神農幫理論。殊不知現在的這個「段譽」才沒有心思去找什麼神農幫。
段魚是個豁達的人,換做別人剛剛穿越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可能一時間還無法接受,然而段魚的適應能力很強,有種天生的既來之則安之的豁達心態。當下段魚已經在思考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鍾姑娘不必內疚,說起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回去找神農幫理論,也不會冒犯了你,其實我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帶了一個侍女,就是我剛才提到的小白,後來她和我走丟了,請問鍾姑娘你見到過她嗎,她穿著一身藍色的……」
說到這裡段魚打住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白色的書生袍服,如果東方也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恐怕不會還穿著那套他最喜歡看的藍色西裝。
如果她也穿越到了另一個人身上,那還怎麼找到她?
段魚抬起手放到眼前翻轉著看過手心手背,突然一怔,看著雙手熟悉的掌紋,分明就是自己被雷劈之前的掌紋,難不成這副身體仍是自己的?可是這時的段譽應該是十九歲,而自己已經二十九歲了。
從鍾靈的反應來看,她對段譽已經換成了段魚毫無所覺,說明現在這個身體的面貌並沒有發生變化,段魚實是不解。
另一方面人的身體導電率很低,想來那個閃電九成都打在了自己身上,傳遞到東方身上的能量應該很少,那點兒能量可能不足夠一個人穿越,故而只有自己穿越到了這裡?
想到那個默默陪伴了自己三年多,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動輒害羞臉紅的清麗女子,自己剛下定決心為了她放棄其它所有的桃花運,難道就要永世分離了嗎?
如果她穿越到了鍾靈的身上該多好?
隨即又想到鍾靈這樣一個集天地靈氣於一身的可愛少女就這樣被別人頂替,永遠失去了作為鍾靈的靈魂,也是一件讓人無法接受的事。
好在並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東方留在那邊,以她三年間在自己身邊所樹立的地位,應該能過的好好的吧?何況自己不在了,大伯和父親勢必重掌段氏企業,想來也會好好地待她吧……
鍾靈看他話說到一半就又發獃,臉色一會兒黯然,一會兒又釋然的樣子,以為他又想到了什麼傷心事,於是安慰道:「段大哥你不用著急,等回到萬劫谷,我就讓我爹派人去尋找你那個叫小白的侍女,只是你還沒說清楚,她穿藍色的衣服嗎?還有別的什麼能辨認出她來的特別之處嗎?」
想通了此間關節的段魚卻道:「可能她找不到我,於是自己回家了吧,就不用麻煩鍾谷主了。我看時辰還早,待我歇息好了我們就走吧,我先送你回萬劫谷」。
心下想著等回了鎮南王府,就發動大理皇室的力量去找東方,起碼要確定她有沒有來到這個世界,萬劫谷的人三教九流,不能為依仗。
鍾靈看他不再傷感,放下心懷,嬌聲道:「我才不要回萬劫谷,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我要先玩個夠,嘻嘻!」
段魚看她樣子可愛,就像前世賭氣離家出走的少女,笑著道:「那就不回家,我也不想回家」。
這還是段魚醒過來后第一次露出笑臉,那種略帶寵溺的笑容從段譽這個十九歲的臉上展現出來,不再是那個書獃子段譽的傻傻的笑,缺少父愛的鐘靈心中暖流涌動。
雖感覺段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只以為是他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心裡卻感覺這樣的笑容很好看,讓人很舒服,就像微風輕輕拂過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