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判若兩人

南宮軒失蹤了？董嘆風心裡的yīn暗陡然明亮，轉而又是說不盡的遲疑。這會是南宮軒的試探嗎？那樣可怕的一個人，是可以說失蹤就失蹤的嗎？董嘆風望著天真稚氣的風若雨，伸手摸摸她烏亮的頭，這丫頭有雙清澈的眼睛，彷彿裝滿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如果他也能像風若雨一樣無憂無慮的活著該多好？

「哥哥，你怎麼會在『紫竹閣』里，這裡可是宗門的禁地，進來可是要受罰的。」風若雨下意識的將頭靠向董嘆風的手，溫暖的觸感很是舒服。

「我奉命在『紫竹閣』進修。」董嘆風答道。每年都會有宗門子弟進「紫竹閣」修練武功，所以他的回答說服了風若雨。風若雨又將小小的身子湊近了些，純凈的大眼裡儘是好奇：「哥哥的武功很厲害嗎？可是你年紀不大，我瞧其它進『紫竹閣』進修的，都是些糟老頭子。」

自己的武功很厲害嗎？董嘆風心裡也沒個深淺，不過確實有不少人說他天賦異稟倒是真的。隨後聽到風若雨的話，忍不住笑道：「丫頭，你可不能這麼說，若是你姐姐聽到，少不得又要訓斥你一頓。」

風若雨滿眼寫滿崇拜道：「哥哥好神哦！上回我跟姐姐說的時候，姐姐就揪我耳朵罵我一頓。」

董嘆風低頭看見不知什麼時候湊到自己身邊的風若雨，心中先是一驚，他是練武的人，怎麼見到風若雨，jǐng覺心全沒了呢？難道因為她只是個無害的孩子？董嘆風不動聲sè的將風若雨推離，說道：「現在宗門外的情形怎麼樣？丫頭知道嗎？」

風若雨愁眉苦臉的想了好長時間，她最怕的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而且從宗門外抬回來的人都渾身是血，有的還缺胳膊少腿的，雖然風若離不讓自己的妹妹看見這些血腥的事，但好奇的風若雨哪有不一探究竟的。

「人家不知道……」怯怯的帶著撒嬌的語氣。董嘆風瞪著那顆低垂的小腦袋好半天。剋制好久，才忍住想掐風若雨脖子的念頭。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麼笨的。董嘆風徹底無語。

風若雨似乎感覺到董嘆風的怒意，瑟縮了一下，陡然離開他很遠很遠。董嘆風又是一呆，這丫頭也太敏感了吧！再怎麼著他也會看在風若雨是宗門二小姐的份上手下留情，絕不會像訓練手下暗影時那般不擇手段、駭人聽聞。

董嘆風感覺進食后，體力慢慢開始恢復。他用手撐著地站了起來，風若雨也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綾羅的衣裙幾經折騰后，髒兮兮的儘是灰塵。董嘆風皺眉拉過她來，將衣上的浮灰拍掉，不過還是不甚乾淨。風若雨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的舉動，問道：「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董嘆風。」董嘆風輕然一笑，甚至比月光更加悠然皎潔。深黑的眼眸盪起絲絲的波光，風若雨瞬間痴迷。董嘆風的俊顏有些憔悴，可是難掩高華的氣度，笑容似山間暢快穿行的風，嘆風無痕過，只剩蕭然滿目。

風若雨怔怔的看著他，董嘆風的笑容在她眼中慢慢幻化，變成陽光下頎長的深藍身形，可是那是冷漠的，不可觸摸的。董嘆風收回笑，看著痴獃的的風若雨，不自在的乾咳數聲。

「宗門有事，我不能置之不理，你先在這等著，我會派人帶你回你姐姐那。」董嘆風道。

風若雨獃獃的「啊」了聲，然後才會意董嘆風的話說道：「哥哥自去忙吧，我識得路。」

董嘆風點點頭，領著風若雨走出暗室。明媚的陽光欺來，他感到有些刺眼。風若雨牽著他的手，與他共看綠sè的天地，湛藍的天飄著雲。董嘆風卻能在新鮮的舒爽間聞到隱隱的血腥味。

他不自覺的握緊風若雨的手，道：「若雨，好好的愛惜自己。」

風若雨揚頭看著董嘆風俊美的臉，笑容似陽光燦爛：「我會的。」

董嘆風看了看風若雨稚氣未脫的臉，鬆開她的手。只是一眨眼，董嘆風就在原地消失，風若雨回頭望著遠處在樹林間鬼魅般騰挪的董嘆風，可愛的臉上浮現堅毅的神sè。她轉身走進紫竹閣，閣外的樹木如蔭，隨風出沙沙的聲響，彷彿在訴說什麼yù掩還訴的秘密，而唯一能窺破這秘密的人已經離開。

風若雨重新走進樓里，小心的關上門拉上栓，她的眼神流露出不同年齡的沉穩。她從門口開始踩著怪異的步子前行，一直走到左邊的書架，伸手拿起書架第三排的某本書，然後董嘆風離開時關閉的暗室再次敞開。

風若雨看著門口，禁不住心神浮動。她閉了閉眼，回憶深處出現細微的缺口，隨後不斷擴大，猶如山洪絕堤。赤紅的顏sè撲天蓋地襲卷而來，將她緊緊的纏束，風若雨只覺窒息難擋。她痛苦的捂著胸，開始嘔吐。

殘缺的斷臂、破碎的肢體，還有浸入泥土的血，泛著腥甜的味道。風若雨不小心窺見的慘景不斷的刺激她。一直到把腹內所有的物事全部吐乾淨。風若雨揚起尖瘦的下巴，咬咬牙，抬腳走進秘室。

秘室空無一物，只有散落在地的鐵鏈。風若雨知道董嘆風絕不是普通人，否則他不可能出現在這個靜室。只是她所要找的事物又放在哪裡？直覺只告訴風若雨，就在這靜室里，可是具體在哪個地方呢？風若雨小心的檢查靜室的每個角落。

風若雨閉了閉眼，jīng神始終遊離在血腥與現實間，有些不能支撐。她現在的樣子，與平常的表現判若兩人。恐怕沒有人能相信，天真無邪的宗門二小姐臉上會浮現凄楚的神sè。

最終風若雨還是睜開眼。走向靜室靠南的牆角，死角里有個鬆動的磚塊。風若雨彎下腰，使勁的按了下去。巨力陡生，冷不防將風若雨掀翻在地上。牆角處露出一個方洞，洞里放著一隻白玉盒子。風若雨眼前一亮，朝方洞內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