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家人
沈青見陳鏡山與丫頭玩的高興，便是站在一旁，看爺孫倆兒玩耍。
「丫頭，叫我爺爺可好。」陳鏡山看著眼前如瓷娃娃一般的沈小白，柔聲說道，
「哥哥」，「好啊。」
「唔。」沈小白捂著自己的嘴巴，頓時不說話了。
站在一旁的沈青聽到了丫頭說話，幾步就掠到沈小白身前，激動地抱起她：「丫頭，你剛才說什麼？」
「哥哥，我...」丫頭被沈青突然的一抱嚇壞了，連平常說的「哥哥」也是叫不出來。
「快把丫頭放下，看你把丫頭嚇得。」陳鏡山看著丫頭慌張的小臉，責怪道。
「哦哦哦。」沈青這才意識到自己出現的太突然，趕忙把丫頭放在地上。
不料沈小白卻是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歪著頭不知想著什麼。
「著丫頭不會是被嚇壞了把。」沈青看見丫頭這副模樣，心裡不禁擔憂起來。
陳鏡山會一些簡單的醫術，將一隻手放在丫頭白玉一般的手腕上。
「沒問題啊，丫頭的脈象沒有問題。」
兩人看著丫頭一副痴傻的樣子，大拇指放進嘴裡，小口微張，口水從嘴裡緩緩流出來，把小嘴抹得晶瑩。
「大夫，大夫。」沈青大喊。見丫頭一動也不動，著急的沈青立馬去卧房尋找辛思忠給自己派來的郎中。
「哥哥。」
沈小白突然開口說話，只不過聲音小小的。
剛跑了兩步的沈青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聲音，卻是立馬轉過身子，差點兒摔了一個趔趄，便是朝著丫頭奔來：「丫頭，快，快說句別的。」
沈青跪在地上，雙手摸著丫頭的臉蛋，顫聲說道。
沈小白倒是眨著一雙大眼睛，兩隻眼睛盯著沈青，張嘴說道：「哥哥。」
「哎。」沈青抱住丫頭，帶著哭腔應了一聲。
雖然沒有說其他的話，跟往常一樣都是「哥哥」，但是剛才的幾句的確是將沈青給激動壞了。..
沈青自小便失去了父母，陳鏡山與單岷在他的生活中，更像是和藹的長輩跟師父，而自從決定將丫頭帶在身邊開始，沈青才是感受到什麼是家，什麼是溫暖。
「妹...妹。」沈青抱著丫頭小小的身子，眼前突然閃現過許多人的樣子。
「虎丫，陳伯，李叔，朱飛虎，杜鵑，老黃頭，還有兩個模糊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告訴沈青這就是自己的父母。」
「哥哥，妹..妹。」沈小白小貓似的聲音傳進沈青耳朵，沈青立馬清醒了過來。
「哥哥，妹..妹。」
「哎，我是哥哥，你是我妹妹，沈小白。」沈青聽清了丫頭到底在說著什麼，連忙答應。
「哥哥，不...哭，妹...妹...擦。」丫頭看見沈青的眼淚已經噴涌而出，擦也擦不幹凈，用小手堵住沈青的眼睛。
「好好好，哥哥不哭，哥哥不哭。」沈青用自己的衣袖抹了抹通紅的眼睛，但眼淚還是止不住繼續流了下來。
陳鏡山看著兩人相擁在一起，也是眼睛通紅，回想起當初收養沈青時候的樣子。
天啟七年春，清晨，蘭州城。
肅王府講學陳鏡山走進肅王府，在茶廳用過早膳，正要準備肅王朱識鋐的課業。
其實朱識鋐如今已經二，只不過因為上奏西安鎮守太監王勇貪污受賄，濫用私權，九千歲魏忠賢向皇帝告發肅王干涉國事。
耳根子軟的皇帝朱由檢下詔：「肅王昏鈍，無辨事識人之能，著肅王府朱識鋐進學三年，以觀後效。」朱識鋐少年時期的講學先生，西安知府汪元惠也受到波及，被罷官去職，最後在蘭州鬱鬱而終。
當時因為不滿朝廷文官與閹黨互相攻訐的陳鏡山辭官回鄉，按例拜訪肅王，被朱識鋐賞識的他被請為肅王府講學。
「陳師傅，府外有一女子找您。」肅王府管家李福向著陳鏡山說道。
「可說是何人？」陳鏡山原本還以為是青樓女子，求著自己寫詩讚頌，但當時的陳鏡山妻子尚在，陳鏡山又從不混跡青樓，便出門見面。
出門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女兒陳小茹，陳小茹也是陳鏡山唯一的孩子。
當初在蘭州，陳小茹與蘭州百戶沈遠山一見鍾情，私定終身，最後竟然是扔下了老父老母，跟沈遠山去了西安。
「你這孽子還知道回來。」陳鏡山怒不可遏
「撲通。」見陳鏡山出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陳小茹一身素衣，面色憔悴，頭上戴著一帶白布，懷中襁褓里的小人咿咿呀呀地揪著母親的頭髮，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
肅王府這幾年，陳鏡山早與李管家相處地熟絡，交情不錯。
陳小茹她自然是見過，曾經也是自己親親的侄女。只是如今父女兩人就僵在這王府門上，陳小茹跪在地上，蒼白且憔悴，低著頭顱也不敢看父親一眼。
而陳鏡山則是站在台階上，青筋暴露，一雙發紅的眼睛使勁瞪著女兒。
王府門前有侍衛把守，尋常人倒是不能靠近，也沒人圍觀，倒是遠處有幾人指指點點。
一個是自己親親的後輩，一個是自己好友。李管家看得難受，出口打了個圓場：「陳師傅在這王府外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進去說，進去說。」拉了陳鏡山一把。
陳鏡山也不忍看女兒這副樣子，大袖一甩就率先進了王府。
李管家見陳鏡山不在慪氣，趕忙上前將陳小茹扶起，長嘆一聲：「天殺的喲，閨女咋成了這副樣子，快，快隨我進府。」大喊著讓廚娘給陳小茹準備飯食。
不到半月，進了府的陳小茹便是一病不起。
只留下一個叫做沈青的孩子。
沈青與自己雖為師徒，實則是真正的爺孫，只是沈青年幼時自己還對女兒有著成見，對沈青態度總是冷淡，扮演一個嚴師的角色，等沈青長大，反而是不好意思再表達自己，讓沈青很少有過親人的感覺。而單岷之後尋來，教授沈青武藝，把沈青當作弟弟一樣對待。
這些年來，倒是虧欠了女兒，也虧欠了這個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