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蒙古游騎（上）
車馬行里，從西安趕回來的曹巧兒看著面前的沈青，氣不打一處來，方前的黃裙少女也是低垂著頭顱，不時吐一吐自己的小舌頭。
「我見他走進院子就大喊巧姨你的名字，不過逗弄了他兩下而已嘛。」小丫頭說得楚楚可憐，隱約是有了哭腔。
沈青表情不忿，心想什麼叫逗弄兩下，再看看少女擦著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淚，難得翻了翻白眼。
「噝。」
沈青深吸一口冷氣，曹巧兒的一雙柔荑已經是搭在沈青腰間，眼神示意讓他說些什麼。
也不是沈青不願，只是這還是第一次跟一個少女賠罪，又是自家大帥的女兒，到底還是有些扭捏。
「方才沈青孟浪了，還望小姐不要怪罪。」
黃裙少女聽沈青說話，便是立馬將臉轉到一邊，顯然還在生氣。
曹巧兒更是又將剛抽出來的雙手換了個位置。
「巧兒姐，輕點輕點。」
...
從賀老七口中得知沈青便是父親派來接自己去甘州的闖軍都尉，心裡不禁將賀錦埋怨了一番，雖說闖軍這裡不似官家有這些那些的規矩，但是自己從西安一路走來，沿途將校哪個不是畢恭畢敬，唯有這沈青出口就是登徒子的話。
「登徒子。」一想沈青要與自己同行到甘州，心裡頓時不爽。
沒有在涼州多做停留，賀錦的吩咐是早去早回，與曹巧兒好好嘮了嘮家常，一行人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守備將軍萬春派兵一路將賀瀟瀟護送到了庄浪，才算是出了涼州地界。
走出涼州，躺在乾草堆里的沈青想著方才相送時曹巧兒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葫蘆里賣著什麼葯。
「可看巧兒姐那副女人姿態，不會是看上了哪個軍中將領，想讓我去說親吧。」
沈青心想，曹巧兒行事大方，闖軍之中女子又是敢愛敢恨，女子主動也不是很罕見，只是可惜了自家單叔，肥水不流外人田。
「登徒子。」
一匹黑馬從板車旁邊噠噠走過，馬上的人不是賀瀟瀟還能是誰。
沈青相處過的女子之中，最熟悉的就是兒時玩伴虎妞了，這賀瀟瀟與自己年齡相仿，下意識地就將她當作虎妞一般，對她的身份反而沒有顧慮。
「你張口一個登徒子，閉口一個登徒子，我是看見你哪裡？還是摸到你哪裡？」與劉砍刀等人朝夕相處，這樣的話想也不想就是脫口而出。
曲冬與劉砍刀本來跟在左右，賀老七跟在少女後面，三人互相對視一眼，想也不想，就是直接打馬走到前隊。
一位是自家掌旅，一位是大帥千金，還是遠遠兒地好。
「你...」
賀瀟瀟鐵青著一張小臉，終究是女兒家，不好跟沈青一般見識，手裡的石子卻是精準扔出，在沈青屁股上發出一聲悶響。
氣呼呼地打馬離開，回到了不遠處的馬車當中。
百來人的騎兵，還帶著一輛馬車，行軍速度自然是比平時慢了許多，快有三天時間，這才到了山丹地界。
曲冬出身河西馬賊，與劉砍刀二人陪著沈青在一座村子里走著。
又是屠村，沈青臉色鐵青，自從自己離開蘭州之後，加上這次，自己遇到屠村之事已經是有兩回。
「會不會是馬賊？」沈青摸了摸地上的屍體，看向曲冬。
「家裡雖然做些打家劫舍的買賣，但是這屠村之事，自我記事起倒是從未做過。」河西馬賊在河西，西域兩地素有凶名，馬天然不在，沈青懷疑馬賊也有自己的道理。
「定然不會，你這人平日伶牙俐齒，今天怎的這般沒有腦子，這些屍體都是全身赤裸，況且是被割去了首級，像是來打草谷的蒙古人。」
賀瀟瀟不知從哪裡過來，指著地上赤裸的屍體，路上雖然跟沈青一直鬥嘴鬥氣，但見這村裡到處都是死屍，也放下了自己的不滿，出言提醒。
「小姐，除了我們，別人都是壞人，都只會殺老百姓。」賀瀟瀟的丫鬟見狀，憤憤不平。
沈青本以為這賀瀟瀟被賀錦寵溺，想來是沒見過這般血腥場面，出來探查才是故意沒帶上她，見她過來不但沒有半點不適，就連身邊的丫鬟也是如此。
不由覺得除了扔了一手好石子，想必那腰間的長劍恐怕也不是擺設。
聽了賀瀟瀟的話，沈青面露不解，疑惑的眼睛直看著賀瀟瀟。
賀瀟瀟走進房屋，還不忘諷刺沈青幾句：「虧你還在軍中，這點常識都不知道，林丹汗敗於滿人之手，如今正在休養生息，跟那皇帝談判不成，如今正猛攻大同給皇帝施壓，這河西又是緊緊挨著他的領地，再者說了，除了打草谷的蒙古人，哪裡有連人衣物，鍋碗都帶走的強盜亂軍。」
這西北之地，哪裡還有什麼強盜亂軍，唯一的馬賊河西馬賊也是來無影去無蹤，問曲冬馬賊的具體情況也是閉口不提。
再說這肅州往南，已經被闖軍游騎掃蕩了個遍，***潰兵更是不會。
賀瀟瀟接連去了好幾處民宅，對跟在後面的沈青說道：「應當是普通牧民，若是林丹汗的騎兵，不會看上這些東西。」
賀瀟瀟說的有理有據，聽的沈青連連點頭。
「有不少人都是胸前中刀，應當是我們的斥候。」賀瀟瀟翻過幾具屍體，臉色凝重。
「人數應該不少，而且，還沒有走遠。」
找來柴火，眾人將屍體盡數點燃，看著遠處燃起的黑煙，沈青不由握緊了拳頭。
雖說想追蹤過去將這些人盡數斬殺，為慘死的莊戶報仇，可是將賀瀟瀟儘快護送到甘州城裡與賀錦相見，才是當務之急。
沈青下令加快行軍速度，打算連夜趕到山丹城裡，哪怕蒙古被大明趕到草原上兩百年之久，可論騎兵作戰，這些自小從馬背上長大的還是明軍的祖宗。
大明騎兵本就是傳自蒙古，闖軍騎兵又是學於明軍，肅州的鎮夷鐵騎全軍覆沒之後，哪怕是蒙古各部最普通的部族，那些牧民組成的游騎也不是闖軍輕騎所能比擬。
賀瀟瀟騎術竟然也是精湛，到了山丹縣城棄了馬車，數十騎打馬狂奔，離著甘州城已是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