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白玉長命鎖斷了
她有點意外,連忙說道:「霍大哥,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打擾你了嗎?」
霍卓遠溫和一笑,柔聲道:「不打擾,煥茹,過來坐坐吧,我想請你還請不到呢。」
她便走了過去,在霍卓遠對面的石凳上坐下:「這裡真是個清涼消暑的好地方,霍大哥當真好品味,這一片竹林實在清幽雅緻。」
霍卓遠笑著說道:「煥茹喜歡這片竹林嗎?」
她輕輕點了點頭,道:「我家裡也有這樣一片竹林,那是我最愛的地方。」
霍卓遠說道:「既然你喜歡,我就讓人好生打理,不許別人來攪擾,你便可以日日來此賞玩消暑了。」
她笑了笑:「謝謝霍大哥,不必這麼麻煩,這樣已經很好了。」
霍卓遠雙目含笑,略微沉吟了一下,輕聲說道:「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煥茹如此喜愛翠竹,是因為翠竹的君子風姿嗎?」
鍾煥茹輕聲說道:「歷冰霜、不變好風姿,溫如玉。這樣的風姿,實在無法不愛。」
霍卓遠笑著點了點頭:「煥茹欣賞的,果然是君子之風。這麼說,那位榮君南定是位難得的謙謙君子了,早知如此,真該深交傾談一番,才不負此生。」
鍾煥茹微微低了頭,小聲說道:「我對君南也知之不深,不過他儒雅穩重,博學多聞,算得上是位正直良善之人吧。」
霍卓遠說道:「榮君南正直良善,那睿博呢?煥茹覺得睿博如何?」
鍾煥茹想了想,說道:「我二哥為人磊落,義薄雲天,是我敬佩的兄長。」
霍卓遠微微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我與睿博相交日久,也非常佩服睿博的為人,當真不愧為一個血性男兒。」
他看了看鐘煥茹,不漏聲色的問道:「那煥茹覺得,霍大哥如何?」
鍾煥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他身上的月白色長衫,袖口衣擺在微風中輕輕飄舞擺動。想起初見他時,他穿著筆挺的軍裝,孤零零站在那裡,遺世獨立。再見他的時候,他穿著柔軟飄逸的亮綢長衫,臉上帶著柔和明媚的溫暖笑意。從那時候開始,總是見他長衫馬褂,雙目含笑,溫文爾雅,翩翩貴公子的樣子。
她凝神想了一下,笑著說道:「我與霍大哥相交日淺,不敢妄加置評。不過,第一次見到霍大哥和二哥坐在一起下棋的時候,煥茹就覺得,你們二人,一個皚如山上雪,一個皎若雲間月,當真是珠聯璧合,情同手足。」
霍卓遠心頭一喜,臉上卻盡量不動聲色:「在煥茹心中,霍大哥是這樣的。」
鍾煥茹笑道:「煥茹所說句句屬實。」
霍卓遠粲然一笑:「煥茹這是在誇獎霍大哥嗎?」
此時恰巧一個丫頭尋來,老遠就脆聲叫道:「鍾小姐,您讓芝蘭好找啊!葯熬好了,回去喝葯吧!再晚就涼了。
鍾煥茹便起身告辭,領著丫頭離開了。霍卓遠獨自坐在那裡,吹著徐徐清風,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臉上笑意漸深。
時間在各人百轉千回的心思中匆匆流逝,轉眼鍾煥茹的婚期就到了。
一大早,鍾煥茹被丫頭婆子們簇擁著梳妝打扮自不必說。鍾睿博和霍卓遠在書房裡不知道忙些什麼,整整一夜都沒有出來,天色微明就急匆匆的一同開車出了門。
鍾煥茹梳妝完畢,卻不見二哥的身影,派人去找,才知道已經出門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一陣心慌,只覺得一種不祥的預感陡然籠罩了她。
大概是太緊張的緣故吧,她想著,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忽略心頭的一絲不安,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
也許真的是太緊張了,她伸手去拿梳妝台上的香水,卻不料手一滑,冰涼的瓶身從指尖滑落,直直砸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炸出一聲脆響,摔的粉碎。
她一驚,早有丫頭跑過來打掃碎玻璃片,嘴裡脆聲念道:「落地開花,富貴榮華。鍾小姐,您沒事吧?。」
她怔怔的坐在那裡失了神,忽聽丫頭來報,說霍卓遠回來了,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起身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
霍卓遠剛走進客廳,就見鍾煥茹一陣風似的刮到了自己面前。她穿著潔白的西式婚紗,腰身纖細,不盈一握。烏黑的長發高高盤起,露出雪白一截粉頸,掛著一串璀璨的鑽石項鏈,長長的頭紗批在身後,如煙似霧,襯著一張精心妝扮的清麗面孔,越發出塵脫俗,風華絕代。
鍾煥茹焦急的問道:「霍大哥,我二哥呢?他還沒回來嗎?」
他柔聲說道:「煥茹,你別著急,睿博有點急事,辦好了馬上就回來,怕你著急,才讓我先回來的。不管怎麼樣,他一定會準時回來,你放心。」
「他到底去哪了?什麼急事一定要現在做?」
「睿博說過會趕回來,就一定會趕回來的。你別急,先坐下休息一下好不好?他也快回來了。」
鍾煥茹被他拉著走到沙發邊坐下,看看牆邊的西洋掛鐘,已經九點半了。時鐘「嘀嗒嘀嗒」走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鍾煥茹只覺得心裡陣陣發慌,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霍卓遠見她神色有異,忙端了一杯熱茶給她,輕聲說道:「煥茹,你別急,先喝口茶吧。」
鍾煥茹勉強回過神,伸手去接茶杯,卻不想,只覺得手上一空,她手腕上那串從不離身的白玉長命鎖竟在此時毫無徵兆的突然斷掉了。
九個玲瓏剔透的玉鎖滾在地上,發出驚心動魄的脆響,鍾煥茹一時愣住了,只獃獃的看著零落一地的玉鎖失了神。
霍卓遠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連忙笑道:「這是要你置辦新首飾了,回頭霍大哥帶你去,永州最好的首飾都隨你挑,好不好?」
鍾煥茹不語,只是一張臉漸漸失了血色。霍卓遠見她臉色都變了,連忙安慰道:「沒關係,一串手鏈而已,你要是喜歡,我叫人給你原樣修好就是了,你別擔心。」
早有丫頭上來一一撿起玉鎖,霍卓遠伸手接了過來,細細看了看,道:「玲瓏剔透,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好玉,難怪你這麼緊張了。」
他揚聲叫道:「許文建!」
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副官立刻從門外跑進來:「將軍有什麼吩咐?」
他把玉鎖小心的放在他手心裡,道:「出去找個手藝好的,把這手鏈原樣修好,要快,然後你親自帶回來,不得有閃失。」
「是!」許副官答應著去了。
直待許副官出了門,鍾煥茹才如夢初醒一般,拉住霍卓遠道:「霍大哥,我二哥去哪了?我要去找他,你帶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