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城故事

如今的神州大地，妖怪遍布，各城之間溝通，主要是走水路，因為水裡並沒有妖怪，而且在南方這丘陵地帶，乘船相對翻山越嶺來說比較省力。再加上官道已經多年不曾修繕，自然慢慢的就少有人出遠門還走陸路了。

朱志帶著寇光等五個弟子，攜帶著兩箱禮物，下了天目山就順水而上，入太湖，花了三天時間，終於到了太湖北岸的姑蘇城。

好在天寒地凍時節，妖獸蟄伏，除了有幾個不開眼的水匪被朱志沉了底，他們這六個人一路上也算有驚無險，趕在除夕夜前進了城，就住在了沈家安排的一處小院里。

等著第二天，就去參加沈家的喜宴。

半夜裡，寇光睡得很不安穩，他自從一進城，那種似曾相識的窒息感又開始折磨起他了，甚至如今的他，感覺自己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什麼東西在牽扯著他，讓他渾身不適。

所以寇光即使早早睡下，卻還是怎麼也放鬆不了。忽然，他聽到頭頂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用輕功飛檐走壁。

待得聲音剛走，寇光沒有喊其他幾位師兄，連隨身兵器都沒帶，就自己起身跟了出去，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寇光躍上房頂，就遠遠得看到一旁的沈府里燈火通明，看來是在為第二天的大婚做準備，而黑暗裡隱約著兩個苗條的黑影，正在往沈府飛步而行。寇光以為是有什麼蟊賊，趁著沈府里前來賀喜的人多，禮物也多，想渾水摸魚偷東西，他就立馬跟了上去。

寇光雖然內力渾厚，但對比眼前兩人，輕功卻是輸了一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剛進了沈府沒多遠，他就把人跟丟了。

寇光料想這飛賊肯定是往庫房那裡去的，觀察了一會，跟著一個要存放禮物的沈府家僕就找到了庫房那裡，他蹲在房樑上等了好一會，卻不見那兩個飛賊過來，心想自己孟浪了，想這沈府如此之大，肯定不只一處庫房，這裡粗略一看，堆的都是些普通財物，他帶來的裘皮大衣也不在這裡，肯定是另有一處寶庫，便出了庫房再往其他地方去。

寇光走了沒兩步，忽然閃起一個念頭，罵了自己一聲，想道：我本意是前來捉賊，如此不聲不響進來，要是被人看見，反倒被誤認是賊，如何了得。

寇光正巧看見不遠處，就有三五個家丁正在巡邏，他一個縱身跳了過去，剛想開口，那幾個家丁不由分說，抽刀就朝寇光砍了過來。

原來沈府的這些家丁，也是剛被囑咐過，家裡有大事，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這才連問都沒問，直接就出手了。

寇光下意識地出手來擋，卻不想這幾個家丁武功底子實在太弱，連一個下品武士都沒有，饒是他手下留情，卻還是在幾招過後，全被打暈了過去。

寇光心想，自己真是闖禍了，還抓屁個賊啊，先脫身吧。他在想著的時候，這邊聲響早已驚動了沈府里的人，遠處立馬有人高喊「有賊、有賊！」

寇光躍上高牆，剛想離開，就見那兩個黑影也正準備逃跑。寇光本不想再多事，但心念一轉，自己還是要拿住這兩個小賊，才能證明自己清白，只好又跟了上去。

寇光這回鉚足了勁，幾個起落都跟上，終於看著那兩個黑影進了城南邊上的一棟別墅。寇光仔細一看，這處別墅外竟然還有人站崗，一旁立著的旗幟赫然寫著「徐」字，正是要嫁到姑蘇沈家的那位金陵城主千金的落腳地。

寇光心想，這兩個飛賊輕功了得，想必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飛天大盜，這次竟然偷完了沈家，又偷到金陵徐家頭上了，肯定是看上這徐家千金的嫁妝了！

這還了得，自己身為青雲劍派的弟子，行俠仗義是本分，怎麼能不管。寇光想到這，從牆角走了出來，朝著門口站崗的兩位金陵城士兵說道：「我剛追著兩個飛賊過來，他們已經進了你們府上，還望通報一聲，趕緊抓賊！」

那兩個金陵城的士兵，對視一眼，有些疑惑，剛想轉身去通報，卻聽到一男一女兩個聲音，異口同聲道：「他才是那個賊！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寇光聞言大驚，回頭看到一對男女，兩人長得很像，男的俊秀挺拔，女的英姿颯爽，年紀都與他彷彿，看穿著就知道是世家子弟。

寇光剛想自我介紹，辯解兩句，沒等他開口，那一對男女已經一刀一劍，朝他殺過來了。

寇光猝不及防，又是空手接招，只得一避再避，嘴裡趕緊表明身份：「我是青雲劍派弟子寇光，兩位快快停手，免得我誤傷了你倆。」

那兩人哪裡肯信，只聽那男的說道：「你打傷我家家丁，又是從庫房出來，現在還敢冒充青雲劍派的名頭，真是找打！」

寇光眼見這兩人說不通，只好下了狠手，瞅准力道較弱的那個女子，一掌擊中她的手腕，另一手趁機奪下她手裡的劍。

寇光長劍在手，心裡頓時底氣十足，要知道他從小練劍，武功有一半都在劍法之上，空手對敵，即使對方兩個都不過是武英級，自己一時間還有點左支右絀。

寇光使出青雲劍法，不過三招，就擊飛了那男子手裡的鋼刀，把劍架在了男子肩上。另外那女子，嘴裡喊著「不準傷我哥！」，衝過來還沒出招，就被寇光左手劍指輕點兩下，點住了胸前穴道，動彈不得。

三人比鬥不過十數招之間，就聽別墅里傳來一聲冷笑，說道：「青雲劍派居然也有人當賊！」

卻見一個身高九尺的壯漢，拖著丈長大刀，從別墅里快步疾馳而出，又高高躍起，朝著寇光當頭劈下。

寇光哪有時間思考，運足內力，便是反身一劍橫開，誰曾想，那來者的長柄大刀，竟就這麼被寇光一劍斬斷了。

寇光心裡大呼，自己手裡這把竟是百鍊精鋼所鑄的寶劍，運上內力，便可削鐵如泥！此時他大概知道這一對男女的身份了，但那九尺壯漢與他近在咫尺，哪裡會給他機會思考辯解，已然一掌運足內力，劈山般朝他打來。

寇光棄劍換掌，與他重重對上了一掌！頓時，氣流捲起，聲響震天。

寇光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而那九尺壯漢卻已是倒飛而出，在半空中腳踢大門，才一個翻身穩穩落地。

九尺壯漢疑惑道：「真武級！你竟然真是寇光！」

寇光持劍抱拳道：「在下冒犯了，閣下強壯魁梧，力可拔山，想必定是震山太歲喬前輩。」

喬虎臣起身說道：「在下如今乃是金陵城參軍，奉將軍之命，護送小姐來姑蘇城完婚，不知楚少俠怎麼會鬧出這些動靜。剛才的兩位，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沈都尉府上，那一對孿生的少爺小姐吧？」

那男的趕緊靠近喬虎臣，說道：「在下沈空陌，那是舍妹沈空桑，見過喬參軍。我倆是親眼見著他從我們府上出來的，錯不了，還請快快多請人手，拿下此賊！」

寇光還想辯解，卻聽府里傳來一個女子聲音，說道：「幾位莫急，還請進府一敘。喬叔，你去找人放些煙花爆竹吧，怎麼今年在姑蘇過年，就這麼冷清呢？」

喬虎臣唱喏一聲，帶手下人走了，讓寇光和沈家兄妹進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