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飛燕築巢待雀歸來
蘇立坐於桌前，聽著對面的福伯娓娓道來。
「老爺出生於凌洲，家中乃是武學世家，從五歲開始習武，天賦出眾，十六歲時在凌洲同齡之人中便難尋敵手，二十歲生辰過後出門遊歷，意圖挑戰六洲各大門派青年高手。」
「二十一歲那年於禹州結識好友陳君傑，二人一刀一劍結伴而行，短短五年內，一路橫掃六洲各大門派年輕一輩，並稱刀劍雙絕，一時之間風頭無兩，隱隱有成年輕一派領軍之人的勢頭。」
「此後二人分別，老爺前往萬洲尋雷火峰上的打鐵老人，求得一劍，名為雀。后遊歷萬洲時，路過絕情宗，聽聞絕情宗全是女弟子且修的全是無情劍法，便技癢難耐上門挑戰，與絕情宗大弟子洛玉雀弈劍月余，互生情愫。可絕情宗修的便是無情，老爺與夫人暗中幽會被絕情宗長老發現，稟報宗門，掌門一怒之下，率領宗門上下於暗中包圍了二人幽會之處，派眾人圍攻老爺，誓要把這企圖拐走自己大弟子的登徒子絕殺當場。老爺雖劍法出眾，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重傷當場。眼看掌門便要一劍刺殺老爺時，夫人挺身而出擋下了這一劍，絕情宗掌門勃然大怒，質問洛玉雀是不是要背棄宗門，辜負她的撫育之恩。洛玉雀哭訴說道她與喬青已有情愫，絕情心法已有缺憾，劍法也有了破綻，希望掌門師傅能高抬貴手，放任二人離去。雖名為絕情宗，可人怎麼沒有七情六慾呢，哪怕她是掌門。最終絕情掌門還是未能狠下心將二人格殺當場，只是廢了洛玉雀畢生修為，以儆效尤，震懾門派弟子。」
「此後二人便在萬州尋了偏遠一隅，建造了一草屋便住下了。待二人傷勢好轉，也不拋頭露面，隱姓埋名過起了男耕女織的生活。二人因劍相識，雖洛玉雀沒了內力修為，但劍術還在。閑暇時刻兩人時常弈劍，夫人幫助老爺揉盡畢生所學寫下了驚鴻劍譜，取名驚鴻亦是因為老爺初見夫人那一眼便喜歡上了夫人，所以才厚著臉皮三番兩次上山尋夫人弈劍，雖路途坎坷，但終不失一段佳話。」
「此後四年間，兩人一直生活於此，隔絕世事，生活也樂得清靜。但江湖之中卻風雲突變，絕情宗掌門在洛玉雀離宗第二年被發現死於宗門靜室之中。不知從何處傳出消息，說絕情宗掌門之事與喬青有莫大幹系，定然是絕情宗掌門廢了洛玉雀修為導致喬青懷恨在心，藉助洛玉雀對宗門和師傅的了解，趁絕情掌門深夜靜修時偷襲殺害了她。」
「一時間江湖上議論紛紛，對老爺口誅筆伐之聲不絕於耳，紛紛讓其出面給個交代。可老爺此時偏安一隅對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交代，江湖上不明所以的人也統統認為老爺是默認了，紛紛指責他是殺人兇手。老爺遊歷數年，為人正直豪邁，結交好友眾多，為其發聲的人亦不在少數，可他們的話語猶如泥牛入海，不起波瀾，轉瞬之間就被其他人的話語壓過不見。」
「之後老爺發現夫人懷了身孕，二人便匆匆趕回凌洲，二人皆是容貌俊俏，身形卓越，再加之老爺名聲在外，一路上時常有人認出了二人，雖有指指點點和隻言片語落入耳旁，但二人未放在心上，一心想著回家養胎和籌辦婚事。」
「回到凌洲的喬府之後，喬府上上下下皆高興老爺回府，福伯我也不例外，再加上夫人有了身孕，眾人已經把傳言之事拋於腦後了，全府上下一心一意籌備婚事。」
「而江湖之上此事距離當初發生之時過去兩年有餘，本已沉寂無人談論。但有人傳出老爺與夫人不日將在喬府大婚！此事一出，猶如火星跌入油桶，瞬間引爆整座江湖，頓時人群激憤，聲討連連。絕情宗掌門之事還未平息，你罪魁禍首喬青和前掌門大弟子洛玉雀將要成婚？更有甚者說要在新婚之日將喬府上上下下屠戮殆盡。」
「而老爺除去關心夫人身體之外就是籌劃成婚事宜，根本無心關注外界的閑言碎語。婚事如期舉行，除卻老爺數名交好的朋友準時到場之外，平日里相識交好的門派卻無一人趕來參加喜宴，甚至有幾位好友都推脫應付，只託人送了禮來，人卻未至。宴席過後，老爺與好友交談一番才得知這兩年江湖上發生的事，錯愕之餘無奈辯解，我與玉雀隱居四年，怎麼可能去殺害絕情宗掌門，何況我與玉雀能喜結連理，感謝她高抬貴手都來不及，怎有可能去尋仇報復？」
「時間漸漸過去，老爺與各派的爭論自始至終從未停下。終於，第二年春天，小姐出生了，取名小柔。全府上下熱鬧非凡，喬府宣布大擺七日宴席，恭迎武林各界人士。」
「宴席第三日，包括凌洲在內的六洲共來了九大門派，絕情宗新任掌門人也在當中，眾人皆是問責於老爺，要老爺當眾交代行兇之事，並要當著全天下的武林俠士面前以死謝罪。」
「老爺本就壓制怒火許久，現在婚事操辦完了，小姐也順利降生了，本就是喜慶的日子，各派門人還找上門來興師問罪。他當即約戰在場的九大門派掌門人，在七日之後的尋山之巔相見，不必再費那口舌之爭，全憑手中之劍來論對錯。」
「七日時間轉瞬即逝，尋山之上，老爺持劍傲立，身後是一眾好友，陳君傑也趕來奔赴助陣。對面則是九大門派掌門人及門下近二百名弟子。」
「老爺自創的驚鴻劍法確實凌厲，再加上飛燕身法冠絕全場，前後劍挑六大掌門，餘下三人相視一眼，皆無信心能在喬青手下走過十招，對過眼色，隨即同聲喊道一起上，連同近二百名弟子圍攻老爺，老爺身後的同行好友見狀也加入混戰。」
「雖然老爺劍法凌厲，身形亦是變幻莫測，但人終究是有窮力之際，一炷香時間后，經對手輪番上陣消耗，老爺的內力漸漸枯竭，身上的傷口也愈來愈多，手中的劍只留於周身三寸，難有攻勢。」
「這時，有一人忽從人群之中拔身而起，伴隨著一句喬青莫慌，我來助你。一道身影落在老爺身旁，正是那同行好友，刀劍雙絕之一的陳君傑。」
「二人相視一笑，背身相靠，環視眾敵。」
「待老爺正想進攻，運氣發力之時，陳君傑猛然轉身，攜帶著陰毒內力的一掌狠狠印於老爺背上，這一掌威勢巨大，直接將老爺打的飛撲出去，落於地面。」
「老爺跪於地面，吐出一口鮮血，發現灌輸進體內的內力陰狠毒辣，像那附骨之毒，難以祛除，並且猶如活物一般不停的蠶食他的生命力以壯大自身，只好分出一份本就不多的內力進行壓制。忽然想到了什麼，咬牙站起，提氣飛身越過人群，徑直衝向喬府。既然陳君傑有問題，那麼他留在喬府保護家人的人也定然有問題。」
「只見陳君傑大手一揮，追逐喬青的眾人停下腳步。一群廢物，這麼多人都拿不下喬青一人，我隱藏這麼久的身份就這樣被你們破壞了。你們不必再追了，喬府還有我的人馬，他跑不掉的，先把他重情重義的好朋友們都留下來吧。說完便朝著喬府獨自走去。」
「一路奔襲到喬府的老爺發現家中已經血流成河，死屍一片。發出怒吼，身形掠過，門口的幾個看守已然捂著脖頸，一一跪倒在地。」
「搜尋過喬府的老爺未曾找到夫人和小姐，長舒一口氣，隨即在馬廄的乾草堆里尋到了我，帶著我翻身上了馬，隨後趕在陳君傑到來之前殺出了喬府。」
「老爺找了一處秘密之地，修養療傷，讓我喬裝打扮去觀星閣發布購買洛玉雀母女下落和陳君傑身份的消息。」
「半月之後，我再次前往觀星閣，洛玉雀母女的下落仍未有消息傳來，但是卻發現陳君傑真實身份是朝廷的人，潛藏於江湖暗中勾結各路人馬，當日尋山之巔的九大門派掌門都私下效忠了朝廷，成為了朝廷鷹犬。他的目標就是整座江湖都落入朝廷的掌控之中，他便可成為武林盟主，獨掌整個武林。而老爺的存在則是他最大的阻礙，憑藉老爺的武功和聲望，假以時日，定然可以成就武林盟主之位，到那時，武林人士一呼百應，不再各自為戰，朝廷自然無法逐個擊破。所以陳君傑若想一統武林必須先除掉老爺。」
「得知此事的老爺沒有說任何話，只讓我多去觀星閣問問夫人和小姐的下落，並讓我再查查江湖上可有藥王谷傳人出世的消息，但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此後三年時間裡，老爺四處尋找夫人和小姐的下落，每一次無功而返，老爺就挑選一個當初圍攻過得他的宗派殺上山門，那三年裡，老爺一人一劍殺得九大門派不敢下山。但是，每一次的提氣運功都會被那陳君傑的內力侵蝕生命。後來我便勸老爺說不要找了。老爺說找不到人就找屍體，找不到屍體那就證明她們沒有死，沒死那就一定要找到她們。後來老爺改變了想法，這樣如同大海撈針的找法找一輩子也可能找不到，既然找不到她們，就等她們來找我們。隨後老爺來到了他們隱居四年的地方，猿啼山。重新修繕了房屋，掛上了牌匾，只怕夫人找不到歸家的路，而每年開春，老爺都會出門去尋找她們，十六年了，老爺從未放棄過……」
聽完福伯講述的蘇立默然不語，起身便回了院子開始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