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傅

我有兩個身份：京城某重點大學一年級學生。

還有一個身份：龍虎山第288代掌教天師。

我叫柳青衣，98年生人，父母早逝無親無友，靠政府補助和街坊領居接濟活到13歲，直到我遇到那個老頭，也就是我的師傅張道言，龍虎山第287代掌教天師。

我的人生也因此而改變！

那時我還在念初二，當時的我還是一個苦逼的少女！

在一個沒有什麼特別的傍晚，我放學沒有回家，直接去了菜地里，每天傍晚都如此，因為菜地里有我的晚飯！

一個老頭，穿著奇怪的衣服，像個瘋子，居然蹲在我的菜地里偷菜！他居然在啃我種的蘿蔔！

說實話當時13歲的我看到這個情景有點害怕，這老頭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的那種人，這都2017年了居然還有人跑到人家菜地里偷菜的！我說你偷就偷吧你有這愛好關我屁事啊！

但是你偷誰不好！你偷我這個窮逼幹嘛啊！這地里可是我的所有身家性命啊，我今後的所有食物來源幾乎全靠這幾畝地里的蔬菜！

於是我的憤怒很輕易的戰勝了恐懼，我快步走到怪老頭身前，一把奪過已經被他啃了一半的紅蘿蔔！

我看了一眼蘿蔔，很生氣！因為我晚飯最多就吃半根蘿蔔加一碗米飯！

這個殺千刀的！我用憤怒的眼神死死瞪著他！我的眼裡都快冒出火來了！

然而蘿蔔被他啃過了，不能吃了，我想把剩下的半根蘿蔔砸那瘋老頭臉上，然後臭罵他一頓，但是我忍住了。

因為那個老頭獃獃的望著我，也不說話，張著嘴，像個老年痴呆症患者一樣可憐兮兮的！

他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人也蓬頭垢面的，不過他的衣服很奇怪，不像是現代人穿的衣服，更像是電視裡面的那種古裝！

我心想：這老頭一把年紀了，還得了老年痴獃，看他那破破爛爛的樣子估計也是沒有家人照顧的孤家寡人吧！

於是我心軟了，把蘿蔔丟給他，他接到蘿蔔后就接著大口的啃了起來。

我不再管他，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開始給地除草，夏天天很熱，好幾天沒下雨了，地很乾，很硬，所以草很難很難拔！我辛苦的拔了半天的草結果還有許多草就像被水泥封死在土裡了一樣怎麼使勁都拔不出來！

我忽然變得很煩躁！

我感覺老天爺也在跟我作對一樣！加上先前那半根蘿蔔的事，我終於爆發了！我死命的踹著土，就像踹著我的殺父仇人一樣！眼淚在我眼眶打轉，但是我終究沒讓眼淚掉下來！

晚上我正在家裡寫作業，忽然有敲門的聲音傳來，我還以為是街坊領居呢，因為街坊領居偶爾會給我送些吃的或者不要的舊衣服來。

我就去開了門，結果一開門，好傢夥是那個怪老頭！

我很害怕，我心想你個老年痴獃訛上我了是嗎！還跟到我家裡來了！你想幹嘛啊！！！

我沒有猶豫猛的想要關上門，誰知門卻怎麼也關不上，門被他的一隻腳給抵住了！

我急的立馬就要大聲喊救命！但是終究最後還是沒有喊出來！

因為一張百元大鈔出現在我的眼睛里，我愣住了！

我承認當時的我被金錢迷住了雙眼！

我在心裡質問我自己：柳青衣，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於是我將灶台旁的柴刀緊緊的握在手裡，然後兇狠的質問他：「你要幹嘛！？」

並不時的向他手裡的百元大鈔偷喵幾眼！

說真的我好想擁有它！因為我實在太窮了！

他又把那張百元大鈔遞到我眼前，他說：「給你」。

什麼！？真的給我嗎？！我內心充滿了不確定！

「為什麼要給我錢，你想幹嘛！」我問他，依然緊緊的握著柴刀，金錢的誘惑並沒有讓我馬上失去警惕心！

但是我真的好想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聲音瘋狂的在我心裡吶喊著！

「我吃了你的蘿蔔，我沒給錢」他說。

老頭還是那副老年痴獃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不及多想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鈔票然後想了想說：「這錢是你硬要給我的！以後別說是我搶你的啊！還有蘿蔔兩塊錢一根，我明天換了散錢再找給你，你現在給我出去！」

我的語氣緩和了下來，緊緊捏著手裡的鈔票！彷彿心也平靜了下來！

但是他沒有聽我的話，就那樣站在門口沒動。

我警惕的望著他看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站在門口可憐兮兮的說道：「我沒地方住，你們家院子里有個棚子，我想住那裡，10塊錢一晚上吧」。

我家院子里是有個牛棚，我爹媽還在時搭的，我經常打理，平時用來堆些雜物用，還算乾淨吧。

我說「好！」

看在錢的份上吧，還有他看著真的好可憐啊，就跟我一樣，孤零零一個人，我不禁心生同情。

我又想了想，給他找了塊破的毯子，塞他懷裡，然後跟他說：「給你，你出去吧！」

他拿著毯子就轉身走了出去。

我鬆了口氣然後把門窗都鎖的緊緊的，我雖然可憐他，但是我並沒有放鬆警惕，我雖然只有13歲，但是也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

很晚我還是沒睡，因為我怕那老頭偷我的東西！而小院里的一切就是我的全部家當！我甚至有點後悔讓他住在我這裡了！

我時不時的起來往棚里偷看一眼，確認他還在棚里，然後我又去睡。

當我第四次起來看的時候，我卻見到了讓我終身難忘的一幕！

蒼天啊我看到了什麼！

我內心對著冥冥之中的老天爺吶喊！

此刻院子里，大概有十幾張黃色的紙符圍著老頭一直在繞圈，後來我知道，那是符咒！

老頭的上方，有一隻很大的鬼，比我平時見到過的鬼都大隻，(我從小就能看到鬼)我不怎麼害怕，因為鬼從來沒有傷害過我，但是我很驚訝，因為那些符咒會繞著老頭飛唉，這太不可思議了！

老頭一直向那大鬼出掌，他每出一掌身旁的紙符就會像受了某種指揮一樣向那大鬼砸去！

那大鬼接連被幾道符咒打中，身體已經變的幾乎透明，而且搖搖欲墜！

大鬼這時候才想要跑路！已經遲了！

就在大鬼剛轉身的時候，那老頭飛起來（他居然飛起來了！）一掌拍在大鬼身上，我還聽到老頭大喊了聲：「掌心雷！」

大鬼身上頓時有雷電閃動，沒過一會，他原本接近透明的身體就化成一股煙，消散了！

老頭輕飄飄的落地，然後轉頭看了一眼窗檯的我，

這時的我因為看呆了，目瞪口呆的那種！所以沒來的及躲起來！

他走到窗戶旁邊問我：「小丫頭你看到什麼了？」

他說話的聲音要比傍晚時精神的多！

我回過神來想了想還是對他說了實話，因為電視里打鬼的都不是壞人！我想他應該也不是壞人吧！

我說：「我看到你在打鬼！」

聽我這麼說，老頭忽然變的很激動，他面色有些焦急的問：「小丫頭，你能看的見剛才那個鬼?"

他這時候有點失態，我看著他的這個樣子心裡有點害怕，但我還是誠實的回答道：「對，我剛才看到你用雷電掌一下子把鬼電沒了」。

「好好好！天生陰陽眼！哈哈哈！是天生陰陽眼啊！」聽我這麼說，老頭彷彿受了某種刺激，自言自語似的大呼小叫起來！

不一會他終於冷靜了下來，張口就說要教我法術（迫不及待的樣子），我說明天我要上學有空再跟他學。

我只是敷衍一下他，我並不想學什麼法術！

我堅信知識才能改變我此時的命運，我要好好學習！

後來他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每天粘著我要教我掌心雷，我實在受不了他，他這樣我真的靜不下心來好好學習，於是就隨便學了一下那什麼掌心雷，大概一個多小時我就學會了，接著就打給他看。

然後他看著我打出的那道掌心雷，像是老年痴獃又犯了，獃獃的居然還帶著傻笑！

我學會掌心雷的那天，應該是老頭認識我以來最高興的一天吧。

那天他又蹦又跳，像個神經病一樣，嘴裡一直重複念叨著：「龍虎山後繼有人了！龍虎山後繼有人了！........」

之後的五年，我每天只要一有空，他就會讓我跟他學法術。

起初我並不想學，因為我怕影響我學習。

後來他拿出了一疊疊的百元大鈔，我立馬就妥協了，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像我這種三餐都吃不飽的窮屌絲，學習是為了啥？不就是為了這一疊疊的鈔票改善生活嘛？

就這樣一晃很快五年就過去了，

而就在我去京城上大學的前一天，老頭來跟我道別，他說他也要走了。

他也有要去的地方么？我心想。

那天他給了我很多東西：

兩件藍色的龍虎山道袍，老頭說這兩件道袍是特意找大師為我量身打造的，是兩件極品法寶，穿一千年也不會壞的那種，而且用處很大！

一把黃橙橙的劍，叫「天師劍」，是龍虎山最厲害的法寶之一！也是龍虎山掌教信物之一。

一塊墨色的印章，叫「天師印」，是龍虎山最厲害的法寶之一!也是龍虎山掌教信物之一。

老頭東西給我后鄭重的跟我說：「青衣，你已經學會了龍虎山所有的術法，我沒什麼好教你的了。當時我以為龍虎山後繼無人了，結果遇到了你！真是天佑我龍虎山，天佑蒼生！」。

老頭說這話的時候很嚴肅不像是開玩笑，但是我還是覺得他說的有點過了......這跟天下蒼生有什麼關係呢？

在科技如此發達的年代，難道他指望我用這些法術去拯救世界？

但是我並沒有反駁他，因為他今天一反常態，特別的鄭重，嚴肅！眉宇間甚至還有些落寞！

這落寞看著讓人心疼！

他說：「我要走了，這些東西給你，你以後就是龍虎山第288代掌教天師了！」。

老頭忽然給我腦袋上按了這麼個頭銜！我措手不及！

我終於忍不住抗議！因為我好不容易考上京城的那所重點大學，我可不想進山當道士！

我著急道：「我沒有空！我還要讀大學呢！你找別人當那個什麼掌教吧！」。

而他卻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龍虎山掌教只能由你來當！當今龍虎山除了你，再無一個人能學成龍虎山的法術！」

不等我接著抗議，

他應該是早就想好了的說辭：「不用你去龍虎山上班，平時你該幹嘛幹嘛，如果有一天龍虎山有人來找你幫忙，你能幫就幫，不能幫的話不幫也可以，總之量力而行就好！」

我心想這樣也行，只要不影響我上學和以後找工作就好！至於以後龍虎山的人來找我幫忙，就像老頭說的那樣，量力而行唄，畢竟老頭教了我這麼多年，不能白嫖他的！

「這是你的龍虎山掌教工資卡，密碼是6個0，還有我給你的那些東西，很重要，以後幫我找個傳人傳下去吧，如果實在找不到傳人，那到你油盡燈枯之時，就交給龍虎山吧」。

「我教了你五年，一身所學，全都傳授給了你，就連我不會的你也自己從典籍中學會了，你給我磕三個頭，叫我一聲師傅吧」

老頭說完這些話就盯著我看，他還是那副老掉渣的樣子。

他今天說話的神情是落寞的，但是當他看著我時的眼神卻讓我能感覺到他眼裡對我的欣慰與期待，我想起了他說的「油盡燈枯之時」，我想，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我忽然一無反顧的走到老頭身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叫了聲：「師傅！」

這次我終於哭了出來，我心裡隱隱的猜到：

我又一個親人要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