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別離

待韓雲出得大殿，見孫玉茹俏生生，巧笑嫣然站在殿外相候，兩人並肩而行，韓雲問道：「此次下山，需有許多事項準備，你其實不用等我的。」

孫玉茹笑著道：「你以為我是捨不得你，我等你，是有要事相商，爹爹說，再過幾日，便是兩派約定比武切磋的日子，雖然如今你人手不足，但仍讓我徵詢你的意見？」

韓雲此次到來，除了孫玉茹的原因外，其次便是想借兩派比武，淬鍊靈兒心境，只是沒想到，靈兒和凌楓與仙霞宗弟子一語不合，已交手在前，此刻孫玉茹舊事重提，倒顯得有些尷尬和多餘。

韓雲苦笑一聲：「他們兩個技不如人，靈兒現在都未恢復，我看這個比試，就不用了。」

孫玉茹低聲道：「爹爹看了他們比試，說嚴化雄和周志俊乃是我派傑出弟子，他們居然能略佔上風，其實很了不起的。」她看了看韓雲臉色，見韓雲面上如常，又小心翼翼說道：「今日大殿之上，藺谷主建議你和我一起出行，我知你不喜，只是，只是……」

韓雲頓步，見孫玉茹眼眶微紅，幾十年過去，歲月雖然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此時此刻，見她一副小心羞澀的樣子，又宛如回到當年小女兒情態，心中柔情忽起，握住她手，說道：「你的心意，我何嘗不知。」

這段日子，孫玉茹事事親力親為，面面俱到，刻意小心，唯恐韓雲多慮，以她大小姐身份，確實委曲求全。這一番深情厚誼，令人動容。

當年之事，一直是橫在兩人心中的荊棘，孫玉茹這番處處為韓雲著想，就是擔心韓雲故地重遊，引起心中不愉往事，這番思量，實在是愛煞了對方。

孫玉茹又道：「爹爹其實這些年也一直因為這件事耿耿於懷，總之，雲哥，就算你不信其他人，也要相信我……」

韓雲打斷她道：「這些陳年舊事，我已放下了，以後不必再提。回去收拾一下，我們擇日啟程吧。」

孫玉茹大喜，山風吹動之下，吹起她秀髮飛舞，韓雲伸手整理一下她頭髮，柔情萬分。

天邊夕陽西垂，倦鳥歸林。

遠處，孫浩坤看到這一幕，臉上泛起一絲複雜的神色。

幾日之後，靈兒內傷盡去，三人收拾一番，與孫玉茹匯合，見靈素也跟在後，一副出遠門的樣子。

凌楓心中一樂，笑呵呵上前打招呼：「靈素，你也一起去么？」

靈素還未從之前的彆扭中回過氣來，聞言眼一翻，扭過頭去，不去理睬他。

凌楓一愣，一時有些茫然，心道：這好好的，幹嘛給我甩臉色看啊。他可不知道，前段日子那段小風波，可把靈素得罪的夠嗆，只是他自己心思淳樸，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靈兒在身後一樂，示意凌楓再去套套近乎。凌楓木木然走上前，有些奇怪問道：「靈素，你怎麼了，不舒服么，要不讓師娘給你診治一下？」

此言一出，兩個女人，登時齊齊瞪了他一眼，孫玉茹是玉面含羞，而靈素是一副看白痴一樣的眼神。

凌楓更愣，心道：這孫前輩和師父每天卿卿我我，就算自己也能看出他們之間的情意，不叫師娘叫什麼？倒是這個靈素，怎麼一副我得罪她的樣子。

他還在凝神苦想，靈素見他沒什麼動靜，心裡又氣又惱，卻見他一副獃獃的樣子，完全不知所以。又見靈兒笑立一旁，頗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態。

這個靈兒師兄，也不是什麼好人，當初比武之時，也凶過我。靈素恨恨想著，又瞪了靈兒一眼。

感受到靈素怒氣，靈兒笑呵呵說道：「弟妹，當初師兄關心則亂，你莫要見怪，莫要見怪啊！」又拉過凌楓，對靈素道：「我這個師弟心裡也一直過意不去，你說是不是啊，師弟？」

凌楓木木嗯了一聲。

靈素見他呆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一場小風波，終歸化於無形。

韓雲和玉茹相視一笑，見幾個小輩相處甚歡，均由衷感到歡喜。

幾人說笑著往山門走去，突見從一顆大樹之後，閃出一個身形，一襲白衣，面目英俊，幾日不見，容顏有些憔悴，卻不是周志俊是誰。

周志俊走上前來，對韓雲和孫玉茹行了行禮，說道：「孫師叔，我想和凌楓說幾句話，可以不？」

在孫玉茹探尋的眼神里，周志俊道：「師叔請放心，就算有師侄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來。」

又轉過頭來，對凌楓道：「凌兄弟，借一步說話。」

凌楓未經歷過這種場面，有些被動，靈素擋在他面前，對周志俊道：「周師兄，有話就在這裡說吧。」jj.br>

周志俊看著靈素，看著她靈動的雙眼，山風吹動秀髮飛舞，讓她的眼神一時有些迷離，此刻，她擋在凌楓面前，臉上有擔心，但眼神卻又透露著堅毅。

這種堅毅，是一旦自己對凌楓不利，馬上就可以和自己恩斷義絕的堅毅。

周志俊心下一黯，驀然間有些萬念俱灰，長長一嘆。

這一嘆，真正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了。

凌楓看著擋在身前的靈素，不知為何，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就像新芽破土，破繭成蝶，有些奇妙，有些溫暖，沛然不可擋。

這種感覺一起，便覺得腹中丹田，升起一股暖流，滋潤全身，自己境界竟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緊接著，丹田靈氣，在四肢經脈，五臟六腑中循環，他渾身一震，繼而身形一輕，雙目瑩然，正式突破到化神境界。

這股靈氣過五臟，潤六腑，繞天靈，又化作點點金光，浸潤到全身經脈之中。

「呼！」凌楓吐出一口長氣，側目四望，見眾人眼神還聚焦在周志俊身上，絲毫沒有關注到自己的異樣。

他境界一破，腦袋竟然靈光不少，見周志俊還看著自己，說道：「周兄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兩人走到距離眾人百步停下，周志俊又仔細看了一眼凌楓，說道：「聽說你們此去益州，路程遙遠，行程艱難。你把這個收下。」

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遞給凌楓，說道：「這是茅山宗送給我爹的神行千里符，只需用靈力催動，關鍵時刻，當可保一命。」

見凌楓遲遲不肯伸手，周志俊眼一瞪，斥道：「想什麼呢，這是給靈素師妹的，又不是給你的。」

「你為什麼不親自交給她？」

周志俊為之氣結，心道這不廢話嗎，我能給她還用你教？

原來他見靈素心中對自己已頗有疏遠之意，自己貿然相送，勢必會鬧個灰頭土臉，這才圍魏救趙，找上凌楓。

這小子，還真是個情種！

見周志俊堅持，凌楓伸手接過錦囊，說道：「我一定將周兄厚意傳達到。周兄要不要去和靈素說幾句？」

周志俊奇怪看了他一眼，想不通凌楓為何如此豁達，搖搖頭，黯然道：「算了，多說無益。以後你好好待靈素師妹，說實話，我一直不明白我比你差在哪裡？」

他揮揮手，又對著靈素喊了聲：「靈素師妹，你保重。」

又戀戀不捨看了一眼，這才如如釋重負般，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

他的背影，有些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