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負真心者,食千釘(5)
第二日的天有些陰,我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好像和以前的某個心情很像,我想不起來了。
我走到思年房間,看著她穿上了金蠶衣(想什麼呢?老色胚,不是貼身的,隔了一層裡衣。)
思年的對手是昨日那個冥界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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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看台上看著,心裡有些緊張,雖然我見識過思年的能力,但我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緒,我…覺得越發熟悉了。
思年在台上手持雙劍,那冥界男子手持一把長刀。開始了。
我看著他們比拼。我仍像先前那樣使用千里傳音給思年指導,但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思年身上,以至於讓一個卑鄙小人有了機會。
從冥界的看台上飛出一根針,正好射在思年的脖子上,那銀針的毒性肯定極大,思年身形一頓,那冥界男子趁此機會砍向思年,但由於金蠶衣的緣故,思年沒事。
可是,思年還是倒下了。她雙劍插入檯面,單膝跪著。
見此情景我想起來了:是暮雲,這場景與暮雲死時幾乎一模一樣。那時的場景與此時的情形重疊在一起。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憤怒和悲傷沖昏了頭腦。
我沒忍住叫了一聲「暮雲!」
飛身上台接住了思年,向那冥界男子打出一掌,他被打飛出去。
我抱著思年,我看到她笑了,她說「落…和」我一怔,眼淚不自覺的留下來,我看著她「阿雲,你。你中毒了?!」我隨即抬頭大喊「一群蠢貨愣著幹什麼!叫魔醫來啊!快啊!」
暮雲握著我的手「阿落,別…別叫了。我告訴你,我…我很開心,我又見到你了」「我也開心,阿雲,你堅持住,堅持住,好不好。」她笑了笑。突然,那笑容僵住了,她吐出一口血,最後看了我一眼,閉上了眼睛。
我閉上了眼睛,睜開眼后止住了眼淚,我抱起暮雲走向扶搖「微雲……」我冷冷道「搖兒,你幫我陪她一下,我很快回來」
我變出一把長劍,走向那冥界男子,那男子節節後退,哆哆嗦嗦的,聽著就煩「你,你要幹什麼!」「獨…獨試台上不…不論輸贏,只…只論生死」「你…你不怕挑起禍事嗎?」
我冷笑一聲舉起長劍刺進他的胸膛「仙界微雲,最不怕禍事。」
那些個冥界長老倒吸一口涼氣,有幾個還吼了出來「黃毛丫頭,當真是無禮!」「實在可惡,太目中無人!」但沒吼多久,就不知怎的被禁言似的,連動都動不了。
我沒多管,不說話最好,嘰嘰歪歪的吵死了。
我拿著長劍走向冥界的看台上,舉著劍一一指過他們「是誰,誰下的毒。」他們猶猶豫豫的不說話,有一男子甚至大著膽子拿出銀針就要扎向我,我反手打掉針,一劍刺穿了他。
我踢了踢他的屍體「再不說實話,就有如此屍!」
剩下的三人終於不再猶豫,嘰嘰喳喳「是他!」「胡說,分明是你」「是她!」……
好吵,我變出三根銀針,出其不意扔向三人。撲通,噢,一、二、三,耶都倒了!
我收起劍,對著那些冥界長老道「要報仇找我一人即可,仙界微雲,隨時奉陪!」我一襲紅衣,猶如嗜血的惡魔從地獄走來。
魔界的人只是在看熱鬧,他們最喜歡三界大亂了。
我回到暮雲身邊,她好安靜啊,都不說話。我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眼中起了水霧。我對另外面色蒼白的三人道「勞煩三位仙友將思年帶仙門,務必厚葬!」說罷無比認真的行了一禮。
和舒與楊唯無比莊重道「放心!」
扶搖看向我,眼中是藏不住的擔憂「微雲,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你們即刻啟程,回去吧。我沒事。」言畢便離開了。
他們三人看了看我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思年,相繼無言,只是面上的沉痛掩蓋不去,相處了這些日子,還是生出了不短的情分。
這一夜,我失眠了。
變出了一壇酒,飛到屋頂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月亮。
喃喃道「暮雲,阿雲,對不起,是我沒有認出你,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
這酒有些烈,導致我恍惚中看到了寒州在我身旁,加上內心的痛苦。我挨著身旁的男子帶著哭腔道「寒州,我好難受,要是我保護好暮雲,她,她就不會死了。嗚嗚嗚……」
我感受到男子溫熱的手小心的將我抱住,輕輕的拍著我的背,但他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好久,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寒州輕嘆一聲,「傻瓜」將我抱回了房內,幫我蓋好被子,看了我一會「明天,你要小心啊。」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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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聽說那個叫無憐的退出了。我本來覺得暮雲死了,我是生是死都無所謂了;但昨夜想到了寒州,我覺得我怎麼也該活下來,活著回去見他。
我來到比試台,已經有很多人在看台上坐著了。
魔界的一些王孫貴族、平民百姓;冥界昨夜剛到的冥王和那些個長老;仙尊和長老還未來,約莫還有兩個時辰吧。所以我身後的看台,空無一人。
我換了一身白衣,青絲由一根黑帶綁著。
我出現時聽到了一堆聲音:有謾罵、有好奇、有不屑還有一絲敬佩。我無所謂,我不在乎。我只想早日回去看看寒州和暮雲。
我自個坐在仙界的位置擦拭著自己的劍。
我聽到了一陣小小的驚呼,抬頭一看——魔界少主,他還是傳聞中的裝扮:玄衣、戴面具。
他向我這個方向走來,嘴角好像帶著些笑意。我微微點頭,算是行禮;他也不惱,也點了點頭。我聽到他的聲音「在下魔界少主君絕。」他的聲音很好聽,涼薄而低柔,像夏日的清風。
我淡淡道「在下仙界微雲上仙。」
又聽他道「本座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微雲上仙做好準備。」我沒看他「本仙不是吃素的,君絕少主也要多加小心。」
他笑了笑。
聽到一個小侍從大聲道「魔尊到!」全場除冥王和我意外都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我呢?我持劍拱了拱手,那個魔尊也沒有在意,但是他的眼神中有了一絲殺機。
開始了。
我和君絕飛身上台,我拿出一台琴,這琴由獸骨為其琴身,金蠶絲為琴弦。
沒錯,我要用音攻。這擂台沒有結界,現場也沒有除我之外的仙界之人;所以,他人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最好能讓冥王去死。
君絕笑了笑,揮手設下了一個結界。他的聲音響起「上仙何必遷怒於他人?」我沒理他。
他也變出一個笛子。喲,也要用音攻?不錯嘛。
我開始彈奏,隨著我指尖的彈動,琴弦飛出一陣又一陣氣波,向君絕攻去。君絕在我開始彈奏時,輕笑了一聲,不慌不忙的拿起笛子吹了起來。他的笛音像不絕的溪水向我湧來,看似無力,實則與我的氣波不分上下。
現在比的是持久力。
約莫半個時辰,我實在受不了了,不是打不過,而是不想彈了,我本就沒什麼耐心。心道「這傢伙是怎麼堅持那麼久的,還帶著面具,不熱嗎?」
說到面具,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的真容。
於是我立刻將琴換成長劍,一邊躲他的音攻,一邊運氣朝他的面具打去。
他可能也煩了,將笛子換成長劍與我打起來。我們兩劍相抵,挨得較近,我道「君絕少主好功法」他淺笑「微雲上仙也很厲害。」「少客套了,接招。」
我們分開后我用了一套新劍法,一邊攻擊一邊道「這招叫做"滿堂花醉三千客"」他好似愣了愣,一邊接招一邊問「為何不叫一劍霜寒十四州?」我微微勾唇「心中已有此句,再多無益。」
他這次是真的愣住了,被我一劍劃破面具。看到面具之下的臉后,換我愣住了,我持劍飛出些許距離,看著他的臉,我有些不敢相信「寒…寒州?!」他沒有回答我。我倆之間隔了幾十步的距離,就這樣看著對方,終於,他開口打破了僵局「寒州是我化名,君絕才是我本名。」
我心中五雷轟頂,這個消息讓我太震驚了,我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心痛還是絕望了。
我好難受啊。我不是那種愛哭的人啊,但忍不住,我想哭。
在我愣神之際,我聽到了師尊的聲音「微雲徒兒。」同時君絕也聽到了魔尊的聲音「君絕孩兒!」
回過神,看到了師尊,他還是那個假正經的樣子。
此時我腦海里響起了一道機械的女音「宿主死亡即可回歸現實世界。」就一句話,便無聲了。
我站在那想了很久:暮雲死了。寒州,不,是君絕,他與我兵戈相見……
君絕也不理會魔尊的叫聲,就在等我。
最後我對師尊恭敬的行了一個跪拜大禮,用千里傳音告訴他「師尊,我院中的桃樹下有好幾壇桃花釀,你回去后往出來喝吧。請原諒徒兒不敬了」
我不等師尊開口勸阻,便握緊劍向君絕飛去,他也許也下定決心要殺我了,也提劍向我飛來。
在兩把劍快刺穿雙方肚皮時,我和他都收回了劍。空氣中卻傳來了利器刺破皮肉的聲音,君絕一愣,看到了我臉頰上的兩道淚痕,又低頭看向我的肚子。
我將劍一抽,倒了下去,君絕一把抱住我。我好像聽到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說「微雲,我錯了,微雲。你為何要尋死啊!我不殺你了,我不想你死!微雲!」
我輕笑了一聲「君…絕,你…你要好…好活著。我…我要你永…永遠記住,你君絕,負了我……」
在君絕再次說話的時候,先前那道機械女聲又在我腦中響起「恭喜宿主,倒數十秒將回到原世界。」
【10】我好像聽到了師尊的聲音,他好像在罵人,在罵君絕吧。師尊,你可別殺了他,他還要吞一千根釘子為我贖罪呢。
【9】君絕在哭,但他死死地抱著我。我好疑惑,你到底愛我還是不愛我。君絕,君絕,就當我此舉是應了你的名字吧「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
【3】好吵啊,是不是有人想要我的仙丹?魔界的人吧。師尊和他們打起來了,師尊你可別受傷,我院中的桃花釀還要留給你喝呢。
……
【0】再見啦!師尊,四位長老,疏雲,扶搖,思年…還有,寒州,君絕。
我什麼也聽不到了,世界好安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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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云:我說過,你若負了我,就要吞下一千根釘子。
君絕,我們後會無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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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我目前寫過最多字的一篇了,352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