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二 蓬萊仙宗
第一縷陽光灑在海面上,為茫茫的海洋披上一層金鱗。
百丈外清空萬里,這片海洋卻是雲籠霧繞,一朵又一朵祥雲漂浮在海面上,每一朵雲頭上站著一個大修,中間一輛大車上,張清麓穩穩端坐。幺師如幽靈一般站在他身邊。
突然張清麓伸手一拍車轅,道:「諸位道友,我先走一步,大家跟上。」說著也不見他動彈,大車滾滾向前。
在他面前,平靜的天空打開一線,露出另一邊的海洋」「。
當這一線天空被打開,眾人都是一驚,那充沛的靈氣幾乎成雲霧狀撲面而來,一直沁到心底。
對元神修士來說,對靈氣的需求本來並不大,但置身於如此充沛的靈氣風中,實在是一種美好的感受,每個人心中都生氣了艷羨渴望之心。
眼見一線天空即將合攏,眾人一擁而上,順利穿過了障礙。
也有有心人留意後面的入口自動閉合的情形若是只有蓬萊正宗的人能打開入口,他們豈不是被控制住了?但轉瞬之間,美好的風景就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碧藍色的大海恰到好處的蕩漾著,與天空相交一色,十三個珍珠般的小島連珠散落,綠的綠,紅的紅,如珊瑚,如翡翠,如燦爛星漢。空氣中瀰漫著最純粹的靈氣香味,不必分出是什麼香氣,已經醉人心脾。
世外桃源,不過如是。
其實在幾十年前。如此美麗的大海雖不說處處可見,在蓬萊無極海也並不稀奇,但這幾十年的道統大戰。已經將所有的平靜徹底打破,硝煙幾乎瀰漫了每一處海洋。血腥的戰鬥和嘈雜的紛擾,很讓許多習慣於逍遙無拘的修士厭惡,當他們看到這殘存下來的如此安逸的海洋,登時找到了一種渴望已久的心靈歸宿。
「這裡就是蓬萊仙洲?」
張清麓不知何時收起大車,站在空中,腳下是蔚藍的海洋。微笑道:「歡迎諸位來到敝門。我重新介紹一下,在下張清麓,蓬萊赤練島島主。」他又指了指跟在身後的兩位。道:「這是我的同門師弟師妹,程錚和程鈺。」
兩人走上一步,各自行禮,面含微笑。氣度怡然。從修為到氣度,並不輸於每一個在場的神君。
眾神君不免平禮見過,張清麓道:「這位是我師侄景樞,雖然比我晚了一輩,但天資過人,又有外才,乃是我蓬萊一位人才。」景樞點頭微笑。
眾人見了,果見他已經出竅境界。竟比程鈺還高出一籌,心中暗自凜然。
張清麓笑道:「諸位是直接去觀望天台。還是與我到各島遊覽一番?」
旁人還沒說話,一直默默無言的幺師開口道:「清麓道友,你這話有些失禮,身為地主,怎麼不帶大伙兒去喝唄酒水,盡地主之誼?」說話雖然是責怪,但並無對立之意,反而有些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意思。
張清麓略覺彆扭,但哪會帶到臉上來,道:「原是我的不是。酒水宴席早已擺下,咱們慢慢行到會場去吧。」說著緩緩降下雲頭。
數十位神君一起落下,場面何等壯觀,在沙洲上濺起片片白沙,但見遠處一大片梨樹,結的都是累累碩果,大大小小的梨兒晶瑩雪白,望之便覺舌底生津。
張清麓伸手一招,數十枚白梨落下,飛到每個人手上,道:「初來乍到,先請吃個梨兒解渴。」
見眾人人手一個,他卻少數了自己,再一招手,想要再召喚一個梨兒出來,卻見樹杈中飛出一枚玉符,落在他身前,啪的一聲碎裂,一個聲音從中響起:「梨島仙梨,承惠靈貝一千,先吃后付,童叟無欺。」
張清麓一陣尷尬,程鈺揚聲叫道:「庄師姐,今日的賬算在我頭上。」
就聽有人懶懶的答應了,是女子聲口,樹林叢中衣角一閃,人影已經不在。
眾人先還只是好笑,但目光閃過出,卻是笑不出來剛剛從樹林中閃過的背影,雖然連眉毛眼睛都沒看清楚,卻是神君修為。
什麼叫藏龍卧虎,大抵就是如此吧。
走過白茫茫的梨樹,幾人順著小橋走到一處島嶼,但見島上光禿禿的,奇石嶙峋,雖不高峻,卻也陡險。一白衣人站在山洞邊遠遠向這邊行注目禮,明明是一張和氣的圓臉,卻不知為什麼,通身的氣派與此地的崢嶸山石相得益彰。眾人一眼看見,心道:好傢夥,又是個神遊的神君,也不知他們是有意安排的,還是無意的。
張清麓笑道:「白師弟,你來看秦師弟么?」
白少卿對一眾神君視若不見,只淡淡道:「是啊,撲了個空,我這才知道他給你們安排酒席去了。」
張清麓道:「走吧,一起去滄浪島喝一杯?」
白少卿搖頭,道:「人多,坐不下。」說著反身進洞而去。
張清麓也不在意,繼續領著眾人向前。
再下一個島上,卻是白花花一片,遠觀如雪,近看,卻是層層海鹽。
白色的小丘上,似乎沒有風景可看,卻有一縷輕音,穿過綿綿的海風,送入眾人耳中。
那是悅耳的演奏,那是飄渺的呼喚,那是。
如此佳音,眾人不由自主豎起了耳朵,然而聲音不過片刻即收,琴音散去,人皆有不足之感。
張清麓道:「這是我一位前輩為了迎接眾位大駕光臨,特奉上一縷佳音。一會兒到酒宴上,還有一位師弟為諸位撫琴助興。管師弟若論音樂上的造詣,已經不在這位長輩之下,道友可有耳福了。」
眾人都是心中一跳張清麓的前輩,那是什麼修為?
一位神遊神君偷偷放出元神神識查看。略一探查,立刻縮回,臉色驟變。
眾人看到他變色。心知不是什麼也沒查出來,就是被打擊了,暗自警惕,不知到底藏了什麼樣的高人。
張清麓笑吟吟道:「諸位往左邊看,那摩島上的摩天崖是我蓬萊境第二高的地方,在上面能窺見大部分島嶼全貌。」
眾人一轉頭,就見pángbiān島上果然有一處高山。那高山在崑崙這等山地可能不算什麼。但在海島上已經算的一覽眾山小的級別。
在巍峨的高崖上,伏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遠遠地看不清晰。
正這時。那白色身影好似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霍然立起,轉過頭來。
竟是一隻巨大的白狼,綠色的眼睛光芒四射。長長的白毛被山崖上的風吹的飄起。雖只是一般站立,卻彷彿與懸崖合為yītǐ。
眾人的目光與他相接,無不感到生疼,心中駭然,暗道:這畜生好修為竟似在我們所有人之上!
張清麓輕笑道:「那位是雲淵雲道友,是我們蓬萊仙宗的客卿。自從……出去之後,他一直在山崖上。諸位道友不要被他唬住,其實性情tèbié溫和善良。友好至極。要不然咱們一起上崖看看?」
眾人忙道:「不必不必。」
張清麓笑道:「其實那島上還有另外一個前輩,也是我們蓬萊仙洲輩分最高的高人。只是他一般躲著不出來。」說到最後,嘴角一挑,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眾人聽他用詞都感奇怪,既然那前輩不願意見人,自然要用「隱居」,那能用「躲著」,一面奇怪,一面暗自揣測那位高人的修為。
張清麓指著再往前一個島,道:「諸位,那就是為諸位設下接風宴的滄浪島。今日時間有限,只在北邊幾個島上轉了轉,一會兒再去南邊看看不遲。」
眾人口說「叨擾,不必」這種寒暄話,心中卻是更加心驚無論如何,今日蓬萊正宗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不俗,更可怕的是深不可測,竟始終看不到底線。
最後宴飲之地,正是北七島中的滄浪島。
秦越在滄浪亭上擺下酒宴,張清麓笑吟吟的請眾人一一入座。
但見這個島上中央有一座瀉湖,湖心養著大群鯉魚。程錚路過湖心,將一斛珍珠灑入水中,登時引得魚兒爭搶,鯉魚一個個吞食珍珠,登時亮了起來,碧沉沉的湖水如蒼穹天幕,條條鯉魚如繁星閃耀,交相輝映,竟是一片奇景。
少頃,酒溫菜熱,珍饈佳肴源源而上,管離坐在湖邊彈了一曲助興。張清麓和秦越不住的勸酒,倒也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那神君中的白髮老兒站起身來,先祝了一杯酒,開口道:「蓬萊正宗的風采我們都見識過了,確實大開眼界,依我看來,在座的沒有誰不服氣。只是天台我們還沒看見,不知主人是否方便讓咱們開開眼界?」
張清麓奇道:「咦,你們沒看見么?」
眾人面面相覷,道:「什麼?」
張清麓笑道:「想是諸君一時疏忽了,你們隨我看,那天台不就在眼前么?」說著往左側轉過頭。
眾人一起轉頭,但見一天藍天,哪見到什麼天台?
張清麓見眾人都一起獃滯,笑道:「再仔細看,青山即是天台啊。」
那魚侖子心中突然一動,道:「敢是因為天台是青色的,與天同色,是以融為yītǐ,便看不見了么?」
張清麓笑著點頭,眾人紛紛放出神識,隱隱感覺到蒼穹以下,海面以上,果然有一高山,但再要細探,神識卻受到阻礙,無論如何談不到所以然。
這等遮遮掩掩,讓眾神君不免焦躁,一個矮個兒跳起來,道:「我想要近前看看。」
張清麓道:「儘管隨意。」說著抬手,往前一指,道:「任君來去!」
他手指的地方海面開闊,正對天台,並無絲毫阻攔。
那矮個兒帶著幾分挑釁道:「你果然肯讓我們去看?一點也不阻攔?」
張清麓笑道:「我幹嘛要阻擋?天台之物,非人力所能執掌,我阻攔也未必有用,反過來,我不阻攔,無緣的依舊無緣。嗯,好吧,既然你們不信,咱們就玩個小遊戲,打個賭如何?」
那矮個兒道:「賭什麼?」心中暗自緊張,心道:來了!
其他修士也道張清麓終於要出手,一起做好準備。
張清麓道:「就賭我們蓬萊宗所有人都不出手,各位儘管從海面上過去,但沒有人能夠到達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