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青爺,說多了都是淚啊
雷蛇粗碩的蛇軀宛如一條蠕動的巨大又渾重的大蟲,行進了半炷香,山勢逐漸變得陡峭,崢嶸崎嶇。
好在雷蛇身長體重,遊盪在山壑之間,四五丈長的蛇軀,無論是窪坑還是斷崖,都能橫貫而過。
沈長青坐在雷蛇的兩個犄角之間,倒是舒坦,心中不由心猿意馬,想起書上描述的活色生香的鶯鶯燕燕之事。
「青爺,我聽說這祁山是在十幾年前一夜之間從地下冒出來,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得而知......」
雷蛇遊動,山野小獸避之不及。可是其的蛇軀太顯眼,不久就令得好幾頭模樣奇怪的獸類紛紛冒出頭,這蛇肉看著肥美,可以吃好幾頓了。
這種奇異的獸類,清一色的像是野豬,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野豬身上不會有鱗片。
不過這些獸類卻都披著黑色鱗片,且鱗片是一片片豎起,猶如鋒銳的黑色匕首。
祁山的土地山神見到,自然會知道它們是什麼野獸。
它們並非來自人間,而是來自地府陰間的冥豬。
冥豬尖嘴圓頭,滿口獠牙,渾身乃至尾巴都長滿倒刺般的鱗片。
祁山大概有二十頭冥豬,各自為王,作威作福。
不過有塊林間,它們不敢去。
便是沈長青起居的林地。山神土地威脅過,若是敢去那裡,就是死。
「地下冒出來的?」沈長青頭一次聽說祁山還有這種來歷,他盤坐於雷蛇頭顱,雷蛇用尾巴折斷樹杈枝葉擱在犄角之上,為他遮陽。
不愧是在帝都待過的蛇,想的甚是周到。
「我娘說的。」雷蛇的聲音變得有些悵然,繼續道:「我父母給武天子拉龍攆,武天子通曉天理地史,因而他們才得知祁山,說這山來歷奇詭,進得去出不來,是座鬼山。」
「那伱為何要跑到此山?」沈長青問道,思緒卻在想祁山難不成是地府的山?
「其實我不是自個逃到這裡,而是我父母把我送去大荒的途中經過此山從空中掉下來......」
說到這,雷蛇的鼻孔氣得冒粗氣,「帝宮的一個娘們想把我煲湯了,那娘們好像是個皇妃,奶奶的,不知哪個王八太監給出的餿主意,說是蛇羹大補,於是就想把我宰了煲湯。」
「我父母早已蛻變成蛟龍,長出雷翼。他們徵得武天子同意,帶著我飛出帝宮,本想把我送到大荒,可是飛行至祁山的上空時,也不知怎的,陰冷颶風憑空生起,我當時趴在父親的背上,一不小心就被颶風吹落,掉到祁山.......青爺,說多了都是淚啊。」雷蛇的聲音聽著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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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忽地,他又感覺腦子有些暈,隨即精神萎頓,生出強烈的疲憊感,只欲即刻睡上一覺。
「雷蛇,伱儘管往山下去,若是還是轉個圈又回到原地,我就把那幾個土地山神全殺了。」
沈長青說完閉上眼睛,準備調息。
雙目閉上,腦海中卻猛地光影繚亂,似乎有神兵利器在攪動他的腦識。
轉瞬之後,他又覺得自己用了十年才修成的神藏,嘩然間也跟著沸騰,咆哮!
像是有如鎖鏈般的神秘之物,正在鎖他的神藏。
一花一世界,神藏是修行秘竅,是自身的小世界。
沈長青的記憶極度殘缺,但是十年修鍊不知名的那部行功之法,他漸漸領會神藏的奧秘,開闢了自身的神藏。時至今日,已經包容萬千,有日月山河。
山河是他的力量源泉,日積月累已是能夠翻手間開山斷流。
日月則為陰陽,一手太陰一手太陽,是沈長青最大底牌。
然而此時,神藏中忽然闖進彷彿萬千黑龍的濃濃黑霧,攜帶著鬼哭神嚎的氣勢,似是要把神藏掩埋。
神藏內,日月咆哮,山河奔流。
可是萬千黑霧非但驅之不散,燃之不盡,且越來越多,猶如九天之水滾滾不絕。
「可惡,上套了!」
沈長青心中殺意升騰,只是神藏被黑霧封埋,他近乎感知不到神藏內的日月山河,十年的修為積累,如大江東去浪淘盡,徹底被封印了!
「青爺,青爺,山神土地在前面攔路了!」
一處裂谷懸崖的天塹,雷蛇忽大聲道,只見兩個山神一左一右站在前方的懸崖兩旁,其下是深不見底的龐大深淵。
四個土地,有站在山神肩膀上,也有騎在山神脖子上,他們眼神戲謔,咧嘴直笑。
沈長青想開口,竟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聲音虛弱的吐出幾字,「我沒聽你勸,著了他們的道……」
「青爺,伱說啥?青爺,伱怎麼了?」雷蛇聽出沈長青的言語萎靡,可是後者坐在他的頭頂,看不到其臉色。
「青爺一路好走,小神再次恭送伱。」
「小神十年來,被青爺伱痛打了四回,小神以後見不到青爺了,所以青爺就再打一頓小神,讓小神再長長記性。」
兩個羊首山神憋著笑,一副伱看不順眼過來打我的表情。
「青爺,伱到了人間,可要想我們幾個小老兒的好啊。」
「是哩,我們仨侍奉了伱十年,也被伱欺負了十年,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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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呔~」綠袍土地忽而嘆了聲,一本正經的道:「青爺,小老兒初來祁山,本想好生伺候伱,可伱一定要走,小老兒斗膽問一句,伱要去往人間何地?」
「青爺,伱說話呀,啞巴了?」
「以前青爺可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今兒是嘛了?」
山神土地冷嘲熱諷,氣得雷蛇呲牙咧嘴,尖牙利齒有雷電噼啪繚繞。
「太好了,這雷蛇已經蘊出雷電,再過一年半載就能口吐雷霆蛻變成蛟,說明妖丹快要大成!山神,快動手殺之取丹!」
「伱們吃肉,我們煉丹,美哉!」
「好,伱們煉出養顏丹,給我哥倆各一枚,我們送給花仙子。」
白袍土地興高采烈,山神摩拳擦掌,翻手斧來,看來真要把雷蛇宰了。
他們此行攔住沈長青,為的就是雷蛇。
沈長青動不得,更殺不得。但是雷蛇養了五年,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豈不要氣煞。
「我跟你們拼了!」雷蛇大怒,只是妖丹初成,雷電之力尚未成熟,焉能斗得過山神。
「嗡!」
誰料,就在此時,古老的九州鼎從天而降!
九州鼎此刻幻化得比殿宇還要大,像是座小山。
溜溜旋轉,氣勢磅礴,帶著彷彿從遠古而來的威壓,震的空氣嗡嗡大響,未落地,卻已是山崩地裂,樹倒石飛。
一霎間,山神七竅流血,土地老兒冒青煙。躲在不遠處惦記雷蛇肥肉的幾頭冥豬跟著遭殃,直接爆成血霧,死的連個渣也沒剩。
「青爺,饒命!」
倆山神當即就給跪了,冒青煙的土地老兒想遁地逃走,哪知一身法力被九州鼎禁錮,連地也鑽不了了。
沈長青拼著最後的神魂意志將九州鼎從意識空間祭出,已經油盡燈枯。
九州鼎懸停半空,卻無法再行催動打殺面前山神土地,他此時無力的拍了拍雷蛇的腦袋。
雷蛇關鍵時刻沒成豬隊友,心領神會,一尾巴掃過來,把山神土地掃飛。
正得意時,忽見一個身影從自己的頭頂滾落。
下面是懸崖深淵,身影「咻」一下就落了下去。
「青、青爺!!」
雷蛇當即大急,卻見那口九州鼎忽然也從半空掉到地面,剎那變成鈴鐺大小的方形銅鼎。
「這是青爺的寶物……」
雷蛇趕緊俯下頭顱,把方鼎吞進嘴裡,隨即順著懸崖峭壁,向著巨大的裂谷下方爬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