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配嗎
在一般情況下,雲沁就應該讓安姨娘起身了。
她也在等待著上座之人的開口。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安姨娘的臉色,卻越來越僵硬。
雲沁似乎沒有看見眼前的人一樣,她自顧自的拿起一杯茶,緩緩的抿了一口。
在上輩子,她就特別喜歡品茶,但在自然環境被大肆破壞的情況下,她很少能夠喝到質量這麼不錯的茶葉。
清而不膩,香醇又不濁。
看到她旁若無人的行為,安姨娘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楚雲沁這幅做派。
她福著身,早就有些支撐不住,便語氣虛弱的道:「王妃娘娘,妾最近落了水,身子有些不適,能否讓妾先起身呢?」
當然不能。
雲沁在心中迅速作答,她就像是沒聽見一樣,與身邊的洛堯道:「洛堯,你說本王妃手中這茶水是從何地採摘的,竟能夠把這其中味道泡的如此絕味,想必也是新採摘的好品種。」
「王妃,這是江南快馬加鞭運到京城的大紅袍,只有您與王爺才有資格享用,自然與眾不同。」
也不知道洛堯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句您與王爺才有資格幾個字,刺痛著安姨娘的心。
她的臉色慢慢的多了幾分難堪,她畢竟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庶女,雖然身份低微,可卻十分在意這些虛禮。
這還是弱柳扶風的安姨娘,頭一次露出這種表情。
「楚雲沁,你在做什麼!」
就在安姨娘有些支撐不住,馬上要摔倒在地之時,一道炙熱的聲音傳來,那少年風風火火的沖了上來,連忙把安姨娘扶了起來。
他的臉上充滿著怒意,但那張臉,卻是雲沁最喜歡的小狼狗長相。
那少年的鼻尖硬挺,五官如畫中人一般刻在臉上,一雙星眸充滿色彩,此時正怒氣沖沖的看著雲沁。
而被死死盯著那人,卻沒有絲毫害羞的模樣。
「你是何人,本王妃還沒有讓她起身,你竟直接扶她起來,該當何罪?」
她直接從座椅上下來,這具身體的身高不高,雲沁估計也就一米六左右。
此時,雖然她的語氣十分兇狠,可那嬌軟的嗓音和身軀,卻讓她彷彿在撒嬌一般。
這效果,讓雲沁的心中一驚。
她要走的可是狂拽王妃路線,不是什麼甜膩小嬌妻啊!
安澈心中的怒氣突然就沒那麼濃了。
這個平日里總是沉默著站在王爺身後的王妃,今日竟然對著他發火了。
她從座椅上走下的一瞬,這人突然比自己矮了將近兩個頭,看著兩人嚴重不匹配的模樣,安澈竟有幾分想笑。
不過他很快便想起了自己來此處的目的。
他可是要來為自己的庶姐討要說法的。
他們武安侯府往上數三代,全都是精忠報國的好男兒,他們府中出去的女兒,自然也沒有受欺辱的道理。
就算是嫁人為妾,也不能被嫡妻推到湖中。
成何體統?
「王妃,你的確沒有資格質問他,他是安小侯爺。」
洛堯小聲的提醒著,雲沁這才在自己久遠的記憶之中尋找到了安小侯爺的身影。
她的身子突然一僵。
這安小侯爺,平日里可不是什麼善茬兒,他極其護短,雖然年紀小,只有十八,還處在舞象之年,但已經能在李煦辰的手下過十餘招了。
那也是個習武天賦極其出眾的人物。
他平日就靠著手上的一把御賜寶劍,幾乎是橫著走在京城之中,都沒有人敢攔下他。
安姨娘此時有些斷斷續續的道:「澈弟,你不用為姐姐說話,都是姐姐腳滑才會落入水中,不能怪王妃,她當時只是趕巧在湖邊而已。」
「姐姐,你平日本就身子不好,這下落了水,怎麼還能對著她行這麼久的禮,來人,快去找個大夫!」
安小侯爺的話,底下人不敢不聽從,雲沁朝著他們微微點了點頭,便有下人迅速的去府中大夫所居住之地。
「楚雲沁,我姐姐若是有什麼不適的地方,我拿你是問!」
安澈的眸子有些發紅,顯然十分擔心眼前女子的狀況,雲沁看著他那副樣子,卻是冷冷的笑了一聲。
那聲音,就算是剛剛把安姨娘扶到椅子上的安澈,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
他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平日里一向懦弱無言的南陽王妃,今日竟然敢對著他這個京城小霸王不敬。
她似乎與平時那副透明人的做派,不一樣了。
「你姐姐身為王府妾侍,就算是本王妃讓她跪在地上,那也是本分,今日不過是腳滑落進水中,你便能賴到本王妃身上,那改日安姨娘葵水延期,是不是也是本王妃做了手腳?」
雲沁盡量讓自己變得兇狠起來,一雙眼睛也充斥著壓迫之色,安澈承認,他的確有一瞬間被震撼到了。
這個幾乎等於是草包的南陽王妃,眸子中那抹認真之色,讓他不禁懷疑,是不是的確是姐姐腳滑,才會落盡湖中。
可下一秒,雲沁因剛剛穿上這個朝代的繡花鞋,還有些不習慣,竟在轉身的時候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的臉上有些掛不住面子。
回頭看,安澈的眼中儘是嘲笑之意。
雲沁有些不爽的抿了抿唇,狠狠的瞪了安澈一眼。
這個安小侯爺,平日里就知道仗著家中的勢力胡作非為,今日看不起這個,明日看不起那個的。
殊不知,自己才是被安姨娘忽悠的那個。
「本王妃今日有些累了,小侯爺和姨娘請自便吧。」雲沁見安澈在此,自己似乎也不能教訓安姨娘,便覺得有些無聊。
她直接甩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最掉臉面的是,她在回房的路程中,竟然又險些摔倒,還好洛堯眼疾手快,直接抓住她的手腕。
那聲音,自然又被安澈聽到了。
畢竟他是習武之人,那耳力可比一般人強上不少。
安澈:「……」
今日一見,他總覺得這王妃有些獃獃的,跟印象中那個人,有些對不上號。
不過,她意圖加害庶姐,這件事總歸是跑不了。
他永遠都相信自己這個單純善良的庶姐。
畢竟在自己遭遇刺殺之時,庶姐便用自己柔弱的身軀,幫他擋住了那刺客的致命一擊。
從此,身子也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