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回過庾嶺張茂劫皇貢往巫山鄭享釋前嫌

第廿五回過庾嶺張茂劫皇貢往巫山鄭享釋前嫌

且說孫凌領著些許人馬,帶著進貢皇上的物資,行至一段山嶺,忽的殺聲四起,從梅林中鑽出百千人攔住了去路。孫凌吃了一驚,心裡已猜到了三分。

孫凌照舊掏出張妍手書,道:「這是我家大王進貢給皇上的貢品,你劫去不得。」

那百千人中走出了領頭的,笑道:「早就聽聞雲夢澤有人起事,我還派去心腹探望,有意一同舉事反了朝廷。可我那心腹回來反問我『有一富貴,正經梅嶺,取或不取?』正所謂『天與弗取,反受其咎』,為山賊者,哪裡有富貴不取之理?」

孫凌道:「既是同行,應為我開一條去路,等我辦完事務,回來自有財帛登門送上拜謝。」

那首領斥道:「那又需等到何時?不如現在取了,省個少時反悔!」

說罷,那首領抬刀便砍去。孫凌閃退一旁,見已無法說服,掏出腰間腰刀,索性兩刀相接,打在一起。

少時日漸晌午,兩人仍是不分勝負,卻聞嶺上有人喊道:「張大王為何還是遲遲未歸?」

這張大王是誰?正是那和孫凌打的不分勝負的山賊首領,姓張名茂。那喊的人是誰?是與張茂一同佔領庾嶺的山賊大王,姓徐名煥。

張茂聽到叫喊,回應道:「是兄弟想得到這套富貴,因此遲遲未歸!」

徐煥聽了兄弟叫喊,向山下望去,見二人仍是不分勝負,兩手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兄弟,現如今不缺金銀財帛,放他去了又何妨?」

孫凌也道:「還是這兄弟爽快,況又是交與皇上的,你二人也得罪不起。」

這一言說不打緊,反倒惹了徐煥不爽。徐煥一聽是交與皇上的貢品,當場有了精神,叫道:「若是尋常百姓的財帛可以放了,既是給皇上的貢品反倒放不得了。張兄弟稍待,我去幫你!」

孫凌見狀,心中一想,戰一個人已是如此費力,倘若又來一個,想必脫身都難了,不如從長計議。便道:「也罷,是我認栽了!休讓我再遇見你二人!」

說罷,孫凌奪馬便走,身旁將士緊隨而去。那徐煥剛持鋼槍下嶺,見那人已不見蹤影。張茂道:「一聽聞你我兄弟一同戰他,奪馬便逃了,先把富貴帶到嶺上去再備細說了。」

再說孫凌賓士了兩三里才放慢腳步,回頭望了望,唉聲嘆氣,失了給皇上進貢的物品,回去該如何解釋?

只道孫凌到了雲夢澤,進了主營,孫妍見了,離了座位要為他把盞祝賀。卻見他跪倒在地,從懷中掏出書信,將往來備細說了。

張妍聽聞,大怒道:「這庾嶺山賊,我與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故如此欺我?」

孫凌道:「他們起事是要反皇上,我們卻是食一口飯吃飽足矣。」

張妍道:「既如此,我們率兵打他也不為過,江東軍士也不會阻攔,反而支持我等!」

馮度道:「我們是缺一場勝仗鼓舞士氣,可人才缺乏,若都去攻打庾嶺,雲夢澤便無人看守。」

張妍道:「我有一故交,喚作高儉,正在隋郡,此人有些智謀,武藝也是精湛,可把他找來與我等共事。」

馮度道:「既如此,我這就派人尋他。」

說罷,馮度找了幾百人,讓他們記了姓名籍貫,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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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隋郡挨家挨戶的詢問。

過些時日,果有發現,卻見一人,身高九尺,面若土灰,目光深遠,絡腮鬍髭。著布衣布靴,卻腰持一柄佩劍。正是那高儉。

張妍一見,大喜,離座作揖,要他上座。

那高儉喜極而泣道:「張妍,幾年不見,想煞我也,莫不是夢中相見?」

那馮度道:「我有一事不明,既是大王故交,何故高先生看著年長?」

張妍笑道:「高先生起初來過雲夢澤,被家父請來奉為上客,亦教過我文學武藝,既是恩師,也算故交。」

馮度孫凌聽了,連連點頭。那張妍深鞠一躬,對高儉道:「如今有意在雲夢澤起事,外拒強晉,內滅山賊,還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高儉道:「既是張大王請我相助,在下莫敢不從。只是如今黃山勢大,意圖也與你相符,何不兵合一處,一同共事?」

張妍道:「黃山之事略有耳聞,只恨與那頭領不能相見,只待有緣相會。先生若是助我,眼下便是情急!」

高儉道:「願聞其詳。」

張妍便把進貢建業及被奪之事備細說了。高儉摩挲了下鬍髭道:「既如此,貢品未至便未能表忠誠之心,想必江東不會派兵援助;另黃山在外與晉賊作戰,無暇顧及我等。如今之時,不如遣一使者前去巫山,看看是否可得援助?」

張妍道:「可以一試!」

那孫凌在一旁聞說,立馬上前作揖道:「貢品遺失,是我之罪,我願去做這使者!」

張妍看了看高儉,高儉道:「孫將軍既有此心,去也無妨。」

孫凌大喜,得令后緩緩退下。回去把腰刀用布纏了背在背上,裹了必需物品,連夜去往巫山。

再言巴邱境內,巴邱守將毌丘秀向縣令諫言道:「傳言云夢澤向建業押送皇綱,半路被庾嶺山賊劫去,皇上未收到貢品,故我等可借欺君為由剿滅雲夢澤叛賊,再借劫取皇上貢品為由剿滅庾嶺山賊,豈不是一舉兩得?」

縣令連連贊道:「妙也,是個好法子,剿滅兩大山賊亦是為皇分憂,到時你也不必在這縣城中當守將,我也不必在此當縣令了。」

毌丘秀道:「既如此,我這便調遣兵馬,進發雲夢澤。」

且再說庾嶺那處,二人得了富貴上山,分次坐下,徐煥道:「既得了富貴,想必雲夢澤不會善罷甘休,倘若派兵攻伐我等,如何是好?」

張茂道:「那些賊子,武藝並不高強,倘若有膽來打庾嶺,我便叫他有來無回!」

徐煥道:「兄弟莫要誇耀,倘若他真要來攻,想必勝負懸殊,不如……請些救兵,還可穩妥一些。」

張茂道:「庾嶺四處,都是江東州郡,何來救兵一說?」

徐煥道:「向北兩千里處有一山,喚作巫山。佔據那山的有兩個頭領,一個喚作鄭享,一個喚作杜亨。兩人為人仗義,都是百越遺族,手下也糾集了幾千人馬。我有意請他們出兵相助。」

張茂道:「兄長此言差矣,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豈可讓兄長前去,我這就打點行囊,連夜進發。」

這巫山並非只是山,在後漢還只是方位地理,泛指整個長江三峽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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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後開始分段命名,但叫法各異。但景色優美,地勢豐富,山水相間,也是個絕佳去處。有不少著名詩人為巫山題詩,在此只獻一首唐代詩人李賀《巫山高》以供觀賞:

「碧叢叢,高插天,大江翻瀾神曳煙。

楚魂尋夢風颸然,曉風飛雨生苔錢。

瑤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

古祠近月蟾桂寒,椒花墜紅濕雲間。」

話也趕巧,不知二人誰快誰慢,或許是老天有意,讓二人在巫山腳下碰頭了,這二人打眼一瞧,便知道對面來巫山的用意,也不多言,新仇舊恨一併算起。

且說這二人在巫山腳下打的難捨難分,山上士卒早有人稟報,兩個大王來在山邊上向下望去,真是猶如「孫策戰太史,張飛遇馬超」,所謂英雄惜英雄,那兩個大王也叫道:「兩位好漢切莫動手,不如來山上一坐?」

那二人一聽叫喊聲,也都彼此罷手了,手搭涼棚,往山上看去,只依稀看得那二人頭戴赤幘巾,身著玄鐵甲,都濃眉大眼,血性方剛。

孫凌、張茂互相看了看,都不服氣的上山了去,進了聚義堂,拜了山大王,分別坐了左右兩邊的客席。

那上面也有兩個主座,坐在左邊的鄭享笑了笑道:「兩位因何在我山頭下打鬥?」

孫凌張茂又互相瞅瞅,把劫皇綱一事又備細說了。坐在右座的杜亨笑道:「想必你們也不是為了拜山而來。」

那張茂搶先避席道:「二位大王,所謂山賊便是自立為王,有人便劫,有錢便搶,而雲夢澤一夥,既然已是擁兵自重,又何必再向皇上送去供奉,豈不壞了山賊規矩?還望大王明察!」

這孫凌也不畏懼,也起身言道:「雲夢澤聚集人馬,主是自衛,那巴邱牙將官員不時掠奪民脂,怎可忍氣吞聲,但卻並無造反之心。今日來,是想二位大王主持公道,叫庾嶺一夥將皇綱返還於我,再結秦晉之好。」

鄭享、杜亨聽了二人話語,面面相覷,又思量了一番,那鄭享把大腿一拍,叫道:「小的們!架起大鍋,煮上滾水!」

這話一出,倒叫二人不由得疑惑心顫,張茂還反問道:「這是何意?」

鄭享起身笑道:「你二人來之前,可曾打聽我們因何在這巫山起事……是為了興吳,還是反吳?」

張茂道:「自小霸王孫伯符佔據江東,便處處攻奪百越,既是百越遺族,當是反吳。」

孫凌道:「自兩位大王占巫山起事,並未侵擾臨邊州縣,百姓和樂,自是摒棄前嫌,當是興吳。」

杜亨也起身道:「二位可曾聽聞過黃山林中鴟?」

二人連連贊道:「二敗晉軍,三渡長江,已是聞名江東的好漢!可惜不曾拜會……」

鄭享道:「是也!自在黃山起事,劉皞便與賊晉數次交手,護江東周全,而我等卻為這等蠅頭小利爭擾不休,傳揚出去,豈不被眾人恥笑?」

二人聽罷很是懊悔,張茂拱手道:「我等本應同氣連枝,共抵賊晉,此事確是庾嶺之過,回去便把皇綱奉還。」

眾人大喜,在巫山大宴一場,各自歡喜散去。且說巴邱守將毌丘秀點三千人馬逼近雲夢澤,張妍應如何應對?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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黟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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