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林宅怪物

坐在車子里，金鳴像一個好奇寶寶，趴在窗戶上，向外張望。

穿過電子防護屏障后，可以看到熙來攘往的人們，還有高高聳立的建築物，裡面住滿了人。

「那是塔樓，將鋼筋為軸心插入更深的地下，固定在堅硬的岩石層，然後以扇形建造房屋，最後建成圓形的塔樓，最下面一層可以住100戶，向上逐漸減少，最上方三層是塔樓的管理機構。」

金鳴問道：「我們也住在塔樓里嗎？」

「當然不是，這裡是下城，窮人住的地方，我們住在中城，林帥有自己的宅子。」

幾個孩子在公路邊上玩打怪獸的遊戲，一個孩子頭上和肩膀帶著紙糊的兜鍪和肩吞，看形狀和林末生的一樣。

一個假裝喪屍的孩子耍賴，嚎叫著：「我不當喪屍，我也要當林神，殺怪獸守護人類。」

金鳴聽到了孩子話，詢問今臣：「他說的林神就是——」說著金鳴翹起食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坐在後面的林末生。

「林帥很反感軍政高層搞得個人神話，但是沒辦法，民眾喜歡，慢慢地也就出了『神明降林』這種說法。」

「孩子距你這麼遠，車子隔音極好，你還能聽清他們說什麼？」

「啊!只要集中精神，我可以聽到很遠，我還能聽出來，文書哥哥的心臟不太好，因為他的心臟跳動頻率很怪，而金臣哥哥喜歡抽煙，因為他肺部因呼吸發出的聲音和我之前遇到的四個煙鬼很像。

文書和金臣互相對望一下，眼神意味深長。

金臣左手拖住臉頰，手指在臉上輕輕敲擊，打出暗語：「打賭你輸了，（林帥）不是單純想養兒子。」

文書面露不悅，傲嬌的扭過頭，不看金臣得意的嘴臉。

金鳴又發現一個有趣的東西——城中最高的鐵塔上面有一個大屏幕，在播放廣告，上面時不時閃過林末世生的照片。

「那又是什麼？」

「還是宣傳部搞出來的，上面的九個人就是鎮守八方和中央的龍級哨兵，他們的戰甲肩膀佩戴的肩吞可以看出級數。」

「這個我知道，張旭的肩吞就變了。」

「上次他狂化之後能力等級提升，龍+九子共有十個等級。」

穿過窮人居住的「巢」，車子駛出一條長長的隧道，隧道里也是各種led廣告，與外面的不同，這裡的廣告都是性感的少男少女，賣弄著風情。

自從搬入地下，為了緩解民眾日漸壓抑導致變態的心理，激進派採取了擊殺怪物領賞金的活動，保守派則執行娛樂至死計劃，還有極少派提出不切實際極度可笑的口號：回到地面，收復失地。更糟糕的是，這種回到地面的想法得到了很多年輕人的支持。

這些一出生就在地下的青年人，沒有經歷過末日劫難，又不需要去地上拚命賺錢，意志力不堅定，精神力被侵蝕。

穿過隧道，進入眼帘是一片森林山脈，由低到高種植著奇花異草，珍貴樹木，在人造太陽的光合作用下，繁茂生長，花草之間還可以看見蝴蝶翩躚，還有一些好奇心強的動物，趴在隔離屏上，看著過往的車輛。

看到森林的霎那，金鳴的眼睛放出光芒，高興的指著窗外，這種只在地上才有的景象，竟然在這裡可以欣賞到。

「那是百草園，你若是喜歡，可以去逛逛。」

車子繼續行駛，穿過森林之後，便抵達了中城的別墅群，很快就停在林府大門口。

金色琉璃瓦，在夜空下剔透閃爍，一對石頭獅子分列在大門兩旁，彰顯威勢，院內影壁一座與大門對應，影壁上有十二隻飛龍浮雕圖案，龍頭上寫著名字，其中一隻就是林末生。

金鳴伸出手指想摸一摸浮雕，被林末生拉住了手腕，他趕忙收回手，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笑容。

「那十二條龍是林家最強的十二個哨兵，其中九人已經殉了，還有林帥的父親下落不明。」

金鳴提出疑問：「不是可以克隆嗎？為什麼林家人還這麼少？」

「科學院和繁育機構培育了很多胚胎，但是每一代活下來不多，能達到頂級戰鬥力就萬里挑一，而且戰鬥力越強，壽命越短，最終不是死於狂化后自殺，就是狂化后失去人類意識被殺。」

金鳴又提出疑問：「不是說死了九個，失蹤一個，除了林帥，還有一個，在哪裡？」

「還有一個林帥的爺爺……」

話還沒說完，從不遠處傳來野獸的嘶吼聲，然後又是人類的叫喊聲，這聲音傳入金鳴的耳朵里，狠狠地撞擊了他的腦仁。

金鳴捂住耳朵，疼得直抽氣。

林末生突然閃現到金鳴身邊，問道：「感受到了什麼？」

「很悲傷，很痛苦的靈魂，不是兩個靈魂，被禁錮在一個軀殼裡，他們在互相撕咬，又在互相療傷，他們相擁悲鳴，卻又恨不得殺死對方。」

金鳴一邊說一邊走，冥冥中似乎有指引一般，他來到一個被紅繩和鈴鐺纏繞的佛塔前：「就在裡面！」

佛塔里再次傳出嘶吼聲，金鳴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林末生扶著金鳴，對金臣說：「把人帶去，好好休息。」說完他就走進佛塔中。

塔里播放著佛家音樂，這種音樂可以保護哨兵的感官和精神力。

佛塔一層布滿機關陷阱，二層是書籍，三層關著一個人，準確說是一個人形怪物——青色的鱗片布滿全身，脖子細長扭動，背部有鰭狀突起物，尖牙利齒長爪，眼球上覆蓋一層白膜。

林末生站在怪物面前，眼中冰冷融化，滿是柔情地對人形怪物說：「爺爺，我好像找到可以治療狂化的方法，人被我帶回家保護起來，希望我的直覺是對的，你可以快一點好起來。」

看完爺爺，林末生回到二層，拿著一本書躺在卧榻上休息。

客房裡，金臣安慰已經清醒的金鳴：「連夜趕路，你早點休息吧，房間里有必需品，缺少什麼可以和保姆機械人說，明天你可以睡到自然醒，之後的日子裡，要按照軍隊的作息時間約束自己。」

金鳴乖乖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很快就睡著了。

地下城市沒有黎明，人造太陽會在指定的時間點被點亮。

一輪巨大的太陽出現在地下城的高空，四周圍繞著一些小型的發光球體，這些光源不僅有助於地下城植物和動物的成長，還是推動城市基礎設施運作的清潔能源。

地面之上，太陽也緩緩升起，巨大的火球炙烤著大地，陣陣熱風吹向大地，翻起地上乾癟的屍體，彷彿死亡后的呼嚎。

大海上升騰的水蒸氣帶著淡淡的鹹味，淡水湖泊和河流幾乎消失，一些粘稠的帶著惡臭的液體在地面流淌，時不時有怪物來吮吸一些液體。

天空在燃燒！大地在悲鳴！

隨著太陽升高，空氣變得渾濁，能見度減低，地面上所有的生物都醒了過來。

負責地面的勘測的智能機械人沒日沒夜的工作，它們是人類對地面唯一的堅守，曾經的地面霸主，現在只能苟且在地下1000以下。

陽光灑遍大地每個角落，一處冰封的洞穴中，生長著一棵粗壯的樹，這棵樹只有兩根纏繞在一起的樹枝，每根樹枝的尾端伸出五個小枝丫。

洞穴上空剛好可以射入一道陽光，光照射在樹的半邊身子上，深紫的藤蔓感受到陽光的溫暖就像蛇一般纏繞上樹身。

一半陰一半陽，一半生存一半死亡。

一隻黑色的蛾子闖入洞穴中，它忽閃著翅膀，伸出口器允吸著冰融化的水。

下一秒，糾纏在一起的藤蔓伸出一條枝蔓，枝蔓的尖端忽然裂開，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將蛾子吞入腹中。

兩根纏繞在一起的樹枝慢慢地打開，那棵樹就像一個朝著天空伸長手、仰著頭的人類。

纏繞在樹榦的藤蔓，緩緩蠕動起來，鑽入了樹榦內部。

不多時，樹心裡傳來撲通撲通的響聲，那樹又換了一個姿勢，洞穴恢復了靜謐。

夢魘纏身，金鳴再一次夢到兩個人身蛇尾的怪物在一個冰封的洞穴里交合，然後被一陣狗叫聲吵醒。

原來是林末生養的獅子和金毛打了起來，金毛就像一個潑婦，嗷嗷汪汪地嚎叫，雄獅則耷拉著耳朵，頭貼在地上，前爪捂著腦袋，活脫脫一個被老婆數落的「妻管嚴」，這一幕引發了哄堂大笑。

兩個動物似乎感受到來自人類的嘲笑，獅子站起身，鬃毛飄逸，沖著眾人大吼一聲。

吼聲在空氣中有一個點逐漸形成漩渦，波及四周，發生震顫，就連前院佛塔上綁的鈴鐺也被震得叮叮作響，剛才嘲笑獅子的人，此刻都捂住耳朵，紛紛逃離了現場。

獅子的目光落在金鳴的身上，眼中滿是疑惑：這傢伙竟然不怕我。

伸出比成人手掌大一倍的爪子，朝金鳴頭上拍去，就在爪子落下的瞬間，獅子突然乖巧，發出了「喵嗚」的叫聲。

金鳴一邊撫摸著獅子的鬃毛，一邊做自我介紹：「我叫金鳴，以後會在這裡生活，請對關照。」

再次回到庭院的眾人，看到人獅互動的這一幕，真是驚掉了下巴，管家趕忙拍下照片發送給林末生。

吃飯時間到了，金鳴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喝著牛奶，忍不住問道：「那隻獅子，不是活著的獅子，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