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騶狗

寧安的眼中幾乎只剩下那一抹白色的光亮，除此之外，是那麼都看不到。

周圍的環境愈來愈黑，寧安幾乎都恍惚了，連林薄成都感受不到了。

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她御劍飛行朝著那光亮飛去，所過之處儘是黑暗。。

但是無數的畫面像是有什麼神奇的力量一般，越過了黑暗，在寧安的腦海中有了色彩。

...

太陽神和水神鬥法，東邊武安國大旱三年，西邊七狼國連下三年暴雨，雨水幾乎淹沒了整個國家。

...

風神和火神南北對峙，於是南北方大大小小的所有國度競相屠殺百萬奴隸，以獻祭神靈。金銀財寶、水果糧食統統不計成本不計後果的獻給神靈。

...

金輪神暴虐，以殺人為樂。

...

南山神荒淫，於是妙齡少女皆入神跡。

……

...

短短瞬間，這青禾時代末期，諸神混亂的景象在寧安的腦海中一幀一幀的滑過。

好像上課時滑過ppt一樣銜接的十分之絲滑。

帶音效的那種。

眾神不仁，以萬物為騶狗。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讓時代外的寧安都猛然湧現出無助和窒息。

人類卑微如螻蟻。

可蚍蜉撼樹，一切走向極端的時候，覆滅也如影隨形。

銷毀神殿、再不供奉。

人類以最弱小的力量向強大的神明發出了抗爭。

……

時日曷喪，

吾與汝皆亡！

……

寧安不知道自己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情飛完了這看似遙遠的路程，總之那離那光柱越來越近，周圍的黑暗似乎已被光明驅散。

看得到周圍的環境，也看到了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群朝著祭台匯聚，圍著圓形的巨大的祭台雙手交握高高舉向天空，臉上掛著虔誠的表情。

人群還在不斷湧來。

以祭台為中心，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

寧安接近光柱了，那光柱從祭台中竄起，寧安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下墜，跌坐在了祭壇之上。

於是她看到了光柱中的少女。

她們見過的。

無數次。

神像、幻像。

總之是...見過的。

寧安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好像是在打雷一般，震的她耳朵都在發麻。

於是她移開了視線。

祭台很高。

她好像能夠俯視所有的信徒。

那些信徒閉上眼睛，相信自己會得到神的恩賜一般。

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刻板。

寧安忽然之間覺得有些熟悉。

電光石火之間，她想起來了。

這樣的場面她似曾相識，她見過的。

在蒼蘭城的幻境之中。

幻境生於心，依託於恐懼。

林薄成年幼的血腥遭遇在幻境之中被無限放大。

就連封祁。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

但是封祁既然為神魔混血，他害怕他陰暗的童年遭遇。

這都是合情合理的。

那她呢。

她明明也有屬於自己的幻境。

幻境中，她獨坐高台，四面神像，下有信徒虔誠跪拜。

虔誠的讓她窒息。

那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神像。

見到雲華公主的神像。

她當時只覺得可笑，原主的記憶中對這個神像毫無印象。

為什麼沒有想想那她呢？

她自己呢？

這是不是她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呢？

她不愛天下蒼生，她不想天下蒼生祭拜她！

想到這裡，寧安渾身發冷，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光柱中的神女。

神女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雙眼，看向她。

那雙眼睛好漂亮。

桃花眼。

眸中泛著金光，如水一般，溫柔的不像話。

那雙眼睛中，倒映著草木山川，倒映著蒼生大地。

神明慈悲，這是神的眼睛。

真正的神。

寧安怔住了，好像陷進了那似水的目光之中。

猛然間，她想到了一個問題。

一個讓她頭皮發麻的漏洞。

她一直覺得她是穿書而來。

穿書前呢？

穿書前的記憶她好像根本就沒有！

二師兄說他穿來之前是一個作家，那她呢？

她之前的生活又是怎麼樣的。

是...一片空白。

寧安看著神女對她微笑，腦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

白光突然擴散，一股萬物復甦的力量席捲整個世界。

隨後....

復甦之後，是毀滅萬物的力量。

「寧安。」

寧安恍惚之中，聽到了神女叫她。

叫她寧安。

那樣的溫柔帶著說不出的眷戀。

「下輩子...為自己活。」

「砰！」

一片黑暗。

嘩啦一聲，像是世界支離破碎。

寧安卻覺得動彈不得，像是要隨著這個青禾時代一起覆滅。

意識在一點點的消散。

……

「她沒有名字。」

「因為她是青禾時代最後一個神。」

「她同人類站在一起，覆滅了整個時代。」

……

「寧安！」

「寧安！」

寧安的意識逐漸回籠，好像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有人在叫她。

當五感回籠的時候寧安睜開了眼睛。

一張陌生的臉映入寧安的瞳孔之中。

這張臉，是極好看的。

男人的五官深邃，眉宇間帶著化不開的戾氣，清冷的眸子中帶著些許緊張。

看的寧安心頭微動。

「小...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