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腐朽的根
夜很黑,月亮很圓。
清涼的微風中,夾雜著木頭腐朽的味道。
有點刺鼻。
雖然祭司長耶律查爾德早就習慣了這個味道,但,最近的味道變得越來越濃烈,讓他的眉心皺成了一團。
「索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著高塔之門喃喃道。
索隆是塞納小島上離開的第二十八位旅人。
旅人的任務是給塞納小島帶來魔力與生機。
然而索隆好像失職了。
自他離開,已經過去了十五年之久,本應該得到魔力補充的「生命之屋」不僅沒有變得強大起來,反而在逐漸耗損。
最近,「生命之屋」又出現了腐爛的跡象。
這對塞納小島來說,是個很不好的預警。
四大長老的意思是,從眾人中再選出一位旅人來。
雖然不想打破二十年一次的規則,但祭司長覺得,不得不考慮這個提議了。
希格爾好不容易從地牢的出口處爬了出來。
他猛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卻被空氣中的臭味噁心到了。
「嘔!」
「什麼味道?」
希格爾抬頭,正好與祭司長耶律查爾德對視上。
「祭司長大人!」
希格爾下意識的立馬站直了。
「你來了!」
祭司長對他的出現絲毫不意外。
希格爾終於可以斷定,這次的任務,看來也是祭司長安排的。
「祭司長大人,這個圖紙我有點看不懂」
老爺爺走後,希格爾立馬就拿起圖紙看了,雖然不知道任務是什麼,但他感覺,這是個表現自己的機會。
沒想到,他被圖紙上鬼畫符般的畫技折服了。
什麼鬼,根本看不懂。
見地牢的禁錮沒有了,希格爾打算先出地牢再看看,這不,一出來就與祭司長打了個照面。
希格爾將圖紙遞了過去。
祭司長拿過圖紙看了看,笑了,「布蘭奇這老頭的繪畫技術還是跟他亂糟糟的頭髮一樣不堪入目」
「跟我走吧!」
耶律查爾德的法杖發出一道藍色的光芒,落在高塔之門上。
門緩緩打開。
祭司長率先走了進去。
雖然有原主被殺的陰影,但希格爾硬著頭皮緊跟了上去。
由於是夜晚,裡面很黑,幾乎看不清路。
但兩人都走的暢通無阻。
祭司長是因為可以給眼睛隨便施個小魔法就能看到路了。
希格爾則是右眼原本就不懼怕黑暗。
他不僅能看到祭司長胸口那強大到不同於其他人的紅色「靈石」,還能看到高塔的牆壁上無數纏繞著的,如同血管一樣跳動著的脈絡紋路。
高塔的內部,看起來更像是「生命之屋」這個強大的生命體的體內。
說實話,希格爾有被嚇到。
但他不能讓祭司長看出端倪來。
畢竟,在眾人眼中,他可是個連魔法都無法使用的普通人。
這也難怪大家都怕他。
一個普通人突然變成了瘋狂的瘋子,用他不知道從哪裡獲得的未知力量,絞殺了雲霧之中,連大家都不敢上前對抗的怪物。
與那些怪物相比,能上岸的他,此時,更像個威脅。
希格爾緊緊跟在祭司長身後,精神緊繃。
兩人通過高塔的螺旋走廊,並沒有往上走,反而去往了地下。
地下一層,
流動著清澈的泉水,那是在「生命之屋」保護下,沒有被冰霜風暴污染了的唯一水源。
塞納小島眾人的生命之泉。
再往下,兩人來到了第二層,也是高塔的最深處。
這裡並沒有像高塔表面看上去的高牆支柱。
反而縱橫交錯著數不清的根莖枝丫。
這些根莖深深地紮根在泥土當中,支撐著高聳入雲的高塔,固若金湯,無堅不摧。
而縱橫交錯的根莖中央,包裹著一個發光的東西。
耶律查爾德指著它道,「這是巴洛之主的根,它就是你的目標」
「巴洛之主的根?它怎麼了?」
「它生病了!先跟我過去吧」
兩人在縱橫交錯的根莖之中穿梭,粗壯的根莖差不多有一個成年男人的腰那麼粗。
在這裡,希格爾和祭司長看起來,顯得十分的渺小與脆弱。
希格爾緊繃的神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鬆懈了下來,他的視線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好厲害!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嗎?」
他內心忍不住的讚歎。
很快,兩人來到了巴洛之主的根部。
那是一個龐大的橢圓形的看起來類似於人類心臟一樣的東西。
它的表面附著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發光的銀色觸手。
但其中可以明顯看到一部分觸手失去了原本的光澤,趴在巴洛之主的根部像個病原體一樣污染了周圍。
還有一些看起來壞掉了的觸手,軟綿綿的,耷拉在根部上,阻擋了正常觸手的誕生。
希格爾想起來布蘭奇老爺爺說過的話。
去除,割掉,難道指的都是這些壞死的東西嗎?
就在希格爾盯著根部認真看的時候,他的後背被尖銳的東西抵住了。
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祭司長大人的法杖。
為什麼?
他還沒問出口,就聽耶律查爾德說道。
「用你的力量去除巴洛之主根部壞死的地方,這是你今晚能活下來的唯一出路!」
祭司長大人的聲音又變得冷酷無情起來。
「不要試圖反抗」他還好心的做了補充,「巴洛之主討厭暴力,你違背了它的意願,它要殺死你比碾碎一隻螞蟻還要輕鬆」
被莫名其妙的威脅,內心裡總歸是難受的。
好在,希格爾還能忍受。
畢竟是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在這裡度過的日子是他生命中唯一快樂的時候,不管怎樣,都要好好相處的。
希格爾乖乖的沒有動,他認真問道。
「我要怎麼做?」
「就像你斬殺外面那些傢伙一樣!用利刃割掉它們」
那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做到的。
現在的希格爾,根本不清楚那股力量的使用方法。
然而短暫的沉默被當成了拒絕的意思,法杖的末端尖銳的部位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希格爾肩胛骨。
「唔!」
希格爾悶哼一聲白了臉色。
「等等,我答應」
不管怎樣,為了免受皮肉之苦,還是先答應下來再說吧。
法杖被拔了出去,希格爾踉蹌一下穩住了身子。
「該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希格爾內心裡吶喊。
「如果身邊有一把匕首就好了」
突然,他覺得右手傳來一陣刺痛。
希格爾低頭看去,發現染上了鮮血的戒指正在發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