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別

()天上掉下一個蘿莉表姐，楊旭卻只有滿肚苦澀。

表姐都來了，天兵天將還遠嗎？看看澄潔的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楊旭這才鬆了口氣，只是內心依舊忐忑。

斜眼看了看老張，如今看來，老張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能清楚玉皇大帝家庭成分的人，能簡單嗎？平時怎麼看不出來，這老兒隱藏的挺深。

聽到老張的介紹，小表姐一呆，隨即吃驚地長大了嘴巴。』

「你你你……,你是我姑姑的孩子！土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姑姑什麼時候有了孩子，你確定他是我姑姑親生的，不是撿的拾得，糞坑裡淘出來的！」

小姑娘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

老張只有苦澀地別過了了頭。

楊旭卻淡定了下來道，伸出三根手指頭笑道：「可愛的小表姐，我確定是我娘親親生的，而且不止我一個，而是三個！」

「完了！」小姑娘翻了個白眼道。

將小表姐領進家門，是一件很冒險的事。

這意味著楊旭一家子，可能真的暴露在天庭的視線里。

可是，不這麼做，又能如何？還能把小表姐拒之門外不成。

不過好在，從那些神話里，楊旭也多少了解一些這位小表姐的xìng子，七小姐，應該是七公主才對，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這位後世大名鼎鼎的七仙女，可比自個母親妹妹加一塊都要有名多了，一曲天仙配不知道賺取了古今多少女子的眼淚。

這般想來，這位小表姐也不是一位安份的主，多半是也是私自跑下天庭，來找姑姑的吧。那麼，天庭至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一家的事。

馬上快到家了，一想到天庭三位傳奇女子，就要聚在一處，楊旭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同時一陣頭大，每一個都意味著天大的麻煩。同時，也有點同情自個哪位天帝舅舅，自己的妹妹，女兒，還有外甥女，都要跟人私奔，他這玉帝做的，沒有崩潰不錯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以上三位私奔也就算了，要是有一天，王母娘娘跟人私奔，那才有趣！

這麼一想，楊旭頓時有了期待，嘴角不知覺地嘿嘿笑了起來，嗯，給玉皇大帝找頂綠帽子戴，這真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

「小表弟，你笑的好邪惡！」小表姐狐疑地看向楊旭。

「有嗎？」楊旭摸摸臉頰，他當然不會告訴她剛才是在想怎麼給玉帝戴頂綠帽子的事。

「有！」小表姐肯定地點點頭。

「表姐，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看山是山，看水不是水！」

「沒聽說過，什麼意思？」小表姐搖了搖頭道。

「意思就是你心中有山，看山便是山，你心中無水，看水便不是水，你心中邪惡，那看什麼都邪惡！」楊旭頓了頓又道：「我這麼純潔善良天真爛漫的孩子，居然被你看得那麼邪惡，真不敢相信我這麼漂亮的表姐內心居然會……」

楊旭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不過，這足以讓涉世未深的小表姐氣得七竅生煙。

「好了，我們到了！」只見楊旭走到一個院門前，輕輕推開，跨步而入，把那小表姐的滿肚火氣憋在胸膛。

「蛟兒回來了，先等一會，馬上就要開飯了！」走進院門，便看到姬瑤圍著圍裙在那裡刷碗，可即便在煙火氣息如此濃郁的地方，她依然像是一個九天飛舞的仙子，嫩白的指尖在盤子上跳動，好像一曲優美的舞蹈。

「姑姑！」小表姐不可置信地喚了一聲，天哪，他看到了什麼，天庭最尊貴的長公主，無數天兵天將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她自幼崇拜的姑姑，在刷盤子！

「啪！「只聽一聲輕響，白玉般的盤子跌落在地，碎片四濺。

「小七！」姬瑤扭過頭來，眼裡有欣喜，有驚訝，但更多的卻是憂懼。

天庭七公主的到來，彷彿是往楊旭的心裡投了一塊石頭，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楊旭知道，那柄懸著的劍，線已經快要斷了。

姬瑤也知道，但她心裡或許還有一抹僥倖，畢竟，天帝是他的兄長，曾經疼她愛她的兄長。

但是，楊旭卻不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天帝的仁慈上，擁有部分禹王記憶和前世記憶的他，再是清楚不過，天帝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什麼心都有，就是沒有親情和仁慈。

楊旭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娘親，我有話想跟你說！」

「現在嗎？」

已經吃過晚飯，姬瑤還在廚房裡忙碌。

「晚上吧。等父親和弟妹都睡了，我們去院子里，娘親好久沒有陪我看星星了！」

「嗯，好吧，要不要叫上你小姨！」姬瑤放下勺子，笑道。

「呃，不用！」

今夜似乎不是看星星的好機會，天上稀稀疏疏掛著幾個星點，似乎還起了涼風。

但楊旭本就不是為了看星星而來。

姬瑤站在風中，還是那般不染煙塵，衣衫飄飄，似yù乘風歸去。

「蛟兒，你到底想和為娘說什麼？」

「娘親！」楊旭咬了咬牙，抬起眼睛說道：「你是天庭的長公主，天帝的妹妹！」

楊旭是用的是肯定的語氣，似乎早已認定了這個結果。

而姬瑤似乎對這個問題也並不驚訝，她望了望被黑幕遮住的星空，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那你是誰？」

「什麼？」楊旭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問，你是誰？」姬瑤盯著楊旭的眼睛，猶若利劍般的目光直刺楊旭的內心。

「娘親，你！」楊旭這回聽清了，但這句話，就如滾滾響雷在腦海中不斷作響，讓他無法思考。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真正的蛟兒，早就已經死了，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姬瑤移開目光，嘆了口氣道。

「娘親！」楊旭的聲音都有些顫。

「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一個嬰兒怎麼可能有那樣的眼神，我畢竟是天庭的長公主，更是孩子的母親，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姬瑤又道。

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天地都在旋轉，楊旭似乎感覺到天地都破碎了，心在被撕裂！

「我只知道您就是我的娘親，我是您的孩子，我是從您肚子里出生的，從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就過誓，用我的生命去保護您，孝敬您，娘親，求您，求您，不要不要我！」楊旭跪在地上，額頭觸地，涕淚交流，無所謂尊嚴，他祈求著，哀求著，這一刻，他就是一個真正無助的孩子。

良久，姬瑤才撫摸著楊旭的頭，聲音嘶啞著道「我從沒說過你不是我的孩子啊！」

楊旭抬起頭，雙目淚流，卻含著欣喜「娘親！」

姬瑤嘆了口氣道：「當年我便感覺道，你出生之時，從六道輪迴里，居然轉生兩個靈魂，致使嬰兒身體無法承載，始終無法出生，若非我以全身jīng氣護住你們，恐怕你們早就胎死腹中了！」

「兩個靈魂，一個懵懂無知，只有本能，一個散著慧光，甚至有著強烈的情緒波動，顯然必定是那散著慧光的靈魂未過奈何，渡忘川，喝孟婆湯，半路強入了輪迴。」姬瑤苦笑著搖了搖頭。「輪迴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存在，才能打破時空壁壘，破入輪迴！」

「你知道嗎，兩個孩子我只能選擇一個，我當時本想選擇殺死你的，可是還未等我動手，靈魂就消失了一個，想必是被你吞噬了，其實這樣也好，都是我的孩子，我怎麼下得去手，兩個孩子必然要失去一個，這或許就是對我罪犯天條的處罰吧！」

「娘親，我！」楊旭啜嚅著卻不知如何開口，良久，才道：「我並非什麼大能轉世，只是一個孤魂野鬼無意間半路闖入輪迴，不論前生我是誰，活在當下，那麼我便是我，是娘親和父親的兒子，秒君和嬋兒的哥哥！」

「傻孩子，娘親要是不要你，怎麼可能把你養這麼大，好了，去洗把臉吧，又哭又笑的想什麼樣子！」姬瑤伸出手，抹了抹楊旭的臉蛋，渾然不顧上面髒兮兮的鼻涕，笑道。

「嗯！」楊旭乖巧地點了點頭。

再次站到姬瑤面前，楊旭心裡卻多了份畏懼，就算是親情，一旦產生了隔閡，那有那麼容易消失。

「其實，娘親知道你今晚上想要說什麼？」楊旭啜嚅著不敢開口，卻是姬瑤先開口了。

楊旭豁然抬起頭，看向姬瑤。

「娘親，的確是該離開了！」姬瑤仰天輕嘆。

看著姬瑤這般落寞的樣子，楊旭心中又是一痛：「娘親！」

「其實，娘親又怎麼不知道你舅舅是什麼樣子，自從他坐上了天帝的位置，就一天天的在變，有時候，娘親都在懷疑，他是否還是他？」

姬瑤的眼神更加落寞，眼睛里充滿著凄苦的傷，這神情楊旭從未見過，記憶里，她總是在溫婉的笑，把愛和歡樂傳遞給自己的孩子。可誰又知道，她的心裡，掩埋著怎樣的痛。

「再不走，恐怕真的會連累你們了！」姬瑤凄苦地笑了笑。

「娘親，我……」

「我走之後，弟弟妹妹就交給你照顧了，你是大哥，照顧他們也是應該的，至於你父親，你莫怪他，他或許也是逼不得已！」

「父親，我怪他什麼？」

「唉，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姬瑤又嘆口氣道。

「小七，出來吧！」對著楊旭說完之後，姬瑤突然對著房門喚道。

楊旭愕然向著望去，只見房門緩緩打開，小七帶著一臉歉疚走了出來。

「姑姑，對不起！」顯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到來必然是給姑姑惹來了麻煩，逼得她不得不提前離開。

「傻瓜，這怎麼能怪你！」姬瑤摸著小七的頭，笑道。

姬瑤說完，又轉身向著楊旭，哽噎著道：「要走了！」

「娘親，你不跟父親還有弟弟妹妹告個別嗎？」

「告別，就不用了，過了這一刻，就捨不得走了！」

楊旭看著姬瑤帶著小七緩緩地消失在黑暗中，一步也沒有回頭，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回了頭，或許就會捨不得了！

楊旭想過這一刻的到來，可是他沒想到，這一刻來的這般突然，這般急切，更沒想到，當這一刻到來時，他的心會這般痛，痛的有些麻木。

他很想大呼不管不顧地大喊「娘親，回來吧！」不去想明天是否洪水滔天，只貪戀與她此刻的相聚。

可是，他不能，面對主宰三界的天庭，他是如此的渺小。

他只能，緊握自己的雙手，讓指甲陷入手心，滲出鮮血，用淌血的拳頭誓，有一rì，終有一rì，他要打碎這天，帶著他的娘親，重新回到這人世間。

烏雲終於完全遮蔽了星空，一道閃電劃破夜的沉寂，暴雨嘩嘩而下。

楊旭站在雨水中，任暴雨從臉上流淌而下。

雨水間傳來嘩啦啦的趟水聲，一個人影頂著雨幕走到楊旭面前。

她伸出手，緊緊地抱住楊旭，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彷彿要把他揉進自己的心裡。

楊旭臉上儘是黯然。

「小姨，你也要走！」語調里沒有一絲sè彩，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生機。

「我是jīng怪，沒有你母親庇護，是無法呆在人間的！」小姨心痛地解釋道。

兩人一陣靜默，天地間只與嘩嘩的雨水聲，良久，楊旭才打破沉寂道。

「我會去找你的，小姨，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你也是！」

「不要忘了我說過的那句話！」

「什麼話？」

「待我長大了，你要做我的妻！」

小姨佇立良久，沉默好一會才道：「好，我，等著你！」

「這是約定！」

楊旭掙脫小姨的懷抱，看著小姨在夜雨中閃亮的眼睛，墊起腳尖，狠狠地吻上小姨的唇。雨水流過眼眸，滑落唇間，有甜也有咸。